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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冯渊说完之后,霍弃疾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对冯渊说道:“贾南风已死,冯渊,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说完之后,他走出了帅帐。
待霍弃疾走出帅帐之后,付狩闪身走入帐中。
径直走到冯渊案桌旁,付狩给冯渊使了个眼色说道:“大人,酒已备好,要不要现在就……”
冯渊看了付狩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大声呵斥道:“这都跟了我多少年了,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你没瞧见霍先生刚出去么?”
付狩面露急色,压低嗓音说道:“大人,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
冯渊轻轻摇了摇头,对付狩说道:“你不懂他的可怕!”
“我就不信,凭他一己之力,能敌得过我数百人?大人,咱们兄弟可也不是吃素的。”
付狩双手按在案桌之上,瞪着眼睛。
冯渊抬头看了付狩一眼,淡淡说道:“他敌得过,敌不过咱们这数百人,我不确定,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
双目微缩,他盯着付狩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我都会死。”
付狩不敢看向冯渊的眼神,略微低头道:“大人,难道我们就这么憋憋屈屈的回去了?”
冯渊轻轻叹了口气,反问道:“不然呢?”
贾南风的尸首他已见过,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悲戚之意来。
设计刺杀蜀王,栽赃给元夕,迫使魏天罡与范立业出走子阳城,以一己之力将巴州搅得天翻地覆,玩弄范氏王族于鼓掌之间,又是一等一的高手,却是说死就死了。
况且还死在了甄北宇的手中。
原本冯渊还有些不太霍弃疾说的话,可当他仔细查看贾南风的尸首之后,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贾南风身上并无任何受伤的痕迹,但他那张脸却是比死之前要苍老了许多。
霍弃疾告诉众人,或许是因为甄北宇在吸取贾南风内力之时太过迅猛,以至于其生机也随之而消散。
元夕还曾问过霍弃疾,那是不是被吞天功吸取内力之人,都会性命不保呢?
霍弃疾告诉大家,按照玄一门流传下来的典籍记载,一般而言,被人以吞天功吸走内力之后,除了身子变弱之外,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而霍弃疾不知道的是,在被甄北宇吸尽内力之后,贾南风其实并未身亡。
只不过甄北宇将手按在了他的口鼻之上,活活将其憋死。
身上无一点力气的贾南风,连挣扎都未能挣扎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至于他那双未合实的双眼,也被甄北宇给硬生生的按在了一起。
既然甄北宇连贾南风都没有放过,万一再盯上他呢?
冯渊其实很庆幸自己能被吕一平擒至平南城中去。
虽说在平南城之时,他是阶下囚的身份,不过吕一平还算念旧,对他以礼相待,并未让其有多难堪。
而那个已经自立为王的范立业,更是不遗余力地拉拢于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贾南风的头上。
范立业甚至都没有问过他,为何会选择与贾南风为伍。
不过就算他范立业问了,冯渊也只会如范立业般,将此事推到已经闭口的贾南风的头上。
现在想想,他所图的,好似就是个笑话。
这一路上,霍弃疾与元夕二人与他同行,其实不只是为了看住他,更是在提防甄北宇。
指尖在桌上轻敲几下,他看向这条追随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汉子说道:“付狩,你好好想想看,眼下的我们,究竟是站在那边才有胜算?眼下还想着怎么对付一平,还有什么意义么?”
付狩沉默了。
冯渊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本帅麾下这么多人,你跟我时间最久,很多事我也没有瞒着你,甚至连我为何会做出这般选择,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也曾对你许诺过,若那一日当真到来,你付狩也将会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可如今呢?贾南风已死,我们大势已去,那些许诺也成了空口白话。”
“民间有句老话,还是脚踏实地些,方能走得稳。”
付狩指尖有些发白,有些不甘心道:“大人,既然贾先生的计划已经失败,那我们不给他范建功卖命就是了,以我们的兵力,占据近凉城定然不在话下,何必要再给范立业卖命呢?”
“占领近凉城?”
冯渊低头不语。
付狩转头看了眼帐外,压低嗓音说道:“大人,您想想看,眼下荆州已犯我巴州云上城,他范立业夺得王位之后,定然会想尽办法与荆州相抗衡,如此一来,我们便是有机可乘的。”
冯渊依然没有开口,不过付狩的话,他的确有些意动。
不过,他也就只是有些意动而已。
只是付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似乎看出冯渊的心思,付狩继续对冯渊说道:“大人,既然眼下您忌惮那位霍先生,我们就暂且与之虚与委蛇,他范立业想将范建功取而代之,我们便助其一臂之力,正好算作我们的投名状。至于那位霍先生,总不可能一直在咱们军中做客的,只要大人有这个心思,将来……”
冯渊抬起了右手,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付狩的话。
“此事容我再想想看,眼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为今之计,是抵达子阳城之后,我们该如何做才是最为妥当。”
“眼下子阳城之中,宁冱麾下有近八千人马,马逸超那边还有五千人马,不出意外的话,此刻的子阳城定然是严阵以待,至于我冯渊,只怕已成为他范建功眼中的叛将了。”
冯渊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随后他看向付狩问道:“若你是范建功,会如何对待我们?”
付狩被冯渊问得一愣,想了想之后说道:“我若是他的话,定然是想尽办法拉拢咱们,况且原本我们就是他的人,再者说了,眼下我们退兵,那是事出有因,乃贾南风谋划失败,且青云宗掌门无故对贾南风出手所致,并未大人您之过,此时若再将我等视作敌方,殊为不智。”
冯渊点点头说道:“不错,可他该如何拉拢我们呢?难道他不知道吕一平的人就跟在我们身后么?”
“吕一平不过才五千人马而已……”
“我们有一万多人马,却被他们五千人马赶着回到了子阳城,这又是为何?”
“那是因为大人您……”
说到这里,付狩便闭口不言了。
冯渊站起身来,拍了拍付狩的肩膀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该如何做,看你的了?”
说完,他向帐外走去。
从冯渊的军帐走出之后,霍弃疾在营帐周围查探了一番之后,便前往吕一平那边。
同样在吕一平的大军周围查探一圈之后,没有发现甄北宇的踪迹,他便进入营中。
正如他对冯渊所说,巴州之乱与他并无任何关系,他能够站在吕一平的阵营之中,也的的确确是因为元夕的缘故。
那日,他随元夕见到吕一平之后,吕一平并未主动开口请他帮助,而他也曾明言,不会插手巴州内部之事。
至于那晚针对冯渊的行动,是元夕提出来的。
原本霍弃疾的目的只是再去试探一下甄北宇,验证一下自己心中所猜测之事。
对于元夕的提议,他自然没有异议。
甄北宇已经无需再试探了,可霍弃疾知道,若是不尽快将此人除掉,江湖中定然会不得安宁。
他决定去子阳城去查探一番,因为冯渊告诉过他们,甄北宇已经住进了魏天罡空出来的府邸,并打算将之作为青云宗新址之所在。
眼见霍弃疾走了进来,吕一平忙站起身来迎接。
对于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霍弃疾,吕一平是从心底里敬佩此人。
在见到霍弃疾之前,在吕一平心中更多是敬他的身份,无论是国师霍星纬之子,还是玄一门的嫡传弟子,都足以令很多武者心生敬仰。
尤其是霍星纬之子这个身份。
当年霍弃疾在天下武道大会之上拔得头筹之后,人们便纷纷夸赞,不愧是国师大人的儿子。
见了霍弃疾本人之后,吕一平便将对霍星纬的敬仰与对霍弃疾的敬佩之心区别开来,如此的霍弃疾,值得他吕一平佩服。
霍弃疾笑道:“都是自家人,吕将军何必这般客气!”
一句自家人,说得吕一平喜笑颜开。
他从案桌之后走出,对霍弃疾笑道:“霍先生说的是!”
说完之后,他问道:“霍先生可是惦记上官姑娘?她与小女去外面散心去了。”
霍弃疾并未向吕一平透漏上官子陌的身份,只说她是自己的未婚妻,而得了上官子陌授意的吕关雎也将此事瞒了下来。
毕竟上官子陌的身份高贵,万一被有心人知晓了,说不定还会惹了什么麻烦上身。
霍弃疾点头笑道:“方才我在大营周围查探的时候已经见到了!”
示意霍弃疾坐下,吕一平坐在霍弃疾一侧,言语略有迟疑,开口说道:“只留元夕一人在冯渊那边,会不会……”
其实按照吕一平最初的想法,冯渊就该一直在他这里陪他下棋才是。
后来霍弃疾便问了他一句,万一冯渊的话不管用了呢?
霍弃疾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元夕并未返回冯渊的营中,此刻他还与关关他们在一起。”
吕一平心中大惊,忽得站起身来,对霍弃疾说道:“霍先生,如此一来,岂不是真正的放虎归山了?眼下我们只带了五千人马,万一他冯渊突然反悔,将枪头指向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霍弃疾看了眼大惊失色的吕一平,摆摆手说道:“吕将军莫急,冯渊是个聪明人,此刻的他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先生就这般笃定?”
吕一平半信半疑。
自从与冯渊站在对立面之后,吕一平便对这位曾经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师兄再无好感。
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不过在他看来,冯渊能与贾南风为伍,已经忘了“忠义”二字。
道不同,不相为谋。
霍弃疾点点头说道:“吕将军把心放进肚子里便是,我且问你,冯渊之所以选择与贾南风为伍,所图为何?”
“自然是为了帅位!”
吕一平回道。
霍弃疾笑了笑,“那你可就有些小看你这位师兄了。”
“难道不是么?”
吕一平面露疑惑之色,“那是为了什么?咱们带兵的,坐到顶,也就是一州之统帅了,若是咱们巴州将来能争霸天下,那就再另当别论。”
霍弃疾闻言轻叹一口气。
若是范景天不死,或许巴州还有争霸天下的可能,可如今……
眼见霍弃疾叹气,吕一平更是不解,便问道:“霍先生,莫非我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霍弃疾轻轻摇头,看向吕一平说道:“吕将军,眼下天下乱象纷呈,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不仅仅是巴州之人,这天下,需要的是一个明主,而非哪一州的王。元夕是我的弟子,如今他的真实身份你也已知晓,若是你一直执着于巴州之人这个身份,那将来会不会与元夕站在对立面呢?”
吕一平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说道:“我明白先生的话中之意,只是为将之人,首要铭记忠义二字,身为王臣,自当要为王尽忠。至于元夕的身份,对我而言其实是个意外,不过在我吕一平的眼中,他元夕就只是元夕,并非因为他是谁的儿子,我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至于我嘛,也不怕霍先生笑话,我心中已经有了解甲归田的想法,只不过眼下这般情形,我若就此离去,便是不义之人,待王上真正成为巴州之主之时,就是我吕一平归隐之日。”
霍弃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吕将军,归隐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不过……”
“不过什么?”
霍弃疾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人各有志,方才是我执着了,还望吕将军莫怪!”
吕一平摆摆手说道:“霍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怪罪先生呢?先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我若是说了,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非我所愿,还是不说的好!”
不过吕一平却是大致猜出了霍弃疾想要说的是什么。
霍弃疾继续说道:“在范景天死之前,冯渊已经身居巴州兵马副帅,且深受范景天重用,不然也不会让他率军镇守近凉城,而魏天罡年事已高,不出几年,这帅位自然会落在冯渊的头上,他冯渊难道就连这几年都等不得么?眼下巴州一分为二,他这个兵马统帅,与此前又有何异?”
眼见霍弃疾又将话题转回到冯渊身上,吕一平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不瞒先生,我也觉得冯渊此举愚蠢至极,可若非为了帅位,他又能为了什么?”
霍弃疾笑了笑,“昔日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冯渊就不能挟诸侯以令巴州么?或是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取而代之呢?”
说完,他看向门口。
突然走了进来的冯渊对霍弃疾拱了拱手说道:“霍先生还是猜出来了!”
眼见冯渊现身,吕一平却是有些惊讶。
冯渊对吕一平说道:“别怪你的手下,在入得你的营地之后,我便被你的人给围了起来。”
吕一平看了眼门口,对在门口候命的郑叔远挥了挥手。
随后他叹了口气,对冯渊说道:“冯师兄,你坐吧!”
他万万没想到,冯渊所图,竟然会这么大。
待冯渊落座之后,霍弃疾说道:“为何不趁机出手呢?”
冯渊笑了笑说道:“霍先生都猜中了,又何必再问?且以先生之能,岂是多些人手就可匹敌的?”
吕一平深吸一口气,看向冯渊问道:“冯师兄,为何要这么做?”
“吕师弟,这话你可是问过我很多次了,何以再问呢?”
吕一平果然没有再问。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年的司马重火,不也是在乱世中厮杀出来的,缔造了大晋王朝。
他再与冯渊说忠义,便已没了意义。
吕一平没有问,冯渊自己却是开了口,“吕师弟,若是再有这样的机会,师兄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凭什么他们姓范的就该坐这一州之主呢?只可惜他贾南风短命,诸般谋划皆化作乌有。”
这时霍弃疾开口说道:“冯将军,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贾南风为何会愿意助你成事?他从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此事我自然想过,不过只要我能成为巴州之主,又何必在乎他贾南风所图呢?”
冯渊面露遗憾之色,继续说道:“就算我冯渊身后有一个指手画脚的青云宗,那又能怎样呢?霍先生,你别忘了,大晋王朝经历了一百多年,你们玄一门不也是一直站在司马一族身后的么?”
霍弃疾轻笑了一下,对此不置可否。
冯渊又对吕一平说道:“吕师弟,今日霍先生也在这里,师兄我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师弟你还未到不惑之年,以后这巴州未必不会是你吕一平的天下,只要你振臂一呼,师兄我定然会为你马首是瞻。”
吕一平摇了摇头,对冯渊说道:“冯师兄,师弟我对此并无兴趣,我看你是找错人了。”
冯渊轻哼了一声说道:“看来师弟你还是信不过师兄我了,若我所料不差,范立业将范建功取而代之之后,定然会任命你为巴州兵马副帅,至于师兄我,只怕连一城守将都做不得,甚至会要了我的性命。”
“师兄此言可就是小人之心了,在平南城的时候,王上他就对师兄说过,只要师兄真心尊他为王,他定然会不计前嫌,继续重用师兄。”
冯渊冷哼一声说道:“不计前嫌?我看未必吧,他之所以对我说这些,我看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卸磨杀驴之事,可是他们范氏最擅长做的事了。”
吕一平看向冯渊问道:“冯师兄,你何以对王上有如此之偏见呢?”
冯渊却没有答话。
有些旧事,已无需再提。
吕一平见状,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冯师兄,若是王上他一定要对对师兄不利的话,我保证,定然会护得师兄周全。”
这时霍弃疾突然开口道:“冯将军,在子阳城的事了之前,你还是先不要离去的好。”
冯渊面色微动,随后说道:“霍先生说笑了,眼下的我已是先生的阶下囚,怎么会离去呢?”
霍弃疾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吕一平已明白了霍弃疾的话中之意,便对冯渊说道:“师兄,不论如何,你我同门一场,我吕一平既然当着霍先生的面承诺护得你的周全,自然会说到做到的。”
冯渊站起身来,对吕一平拱了拱手说道:“那师兄我就先谢过师弟了,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这时霍弃疾也站起身来说道:“冯将军还请留步,既然来了,今夜就留在这里好了。”
“霍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渊面上隐隐有些怒意。
离开他的大营之后,他的确有心思悄然离去,至于他的大军,只要有付狩在,他便依然能掌控一切。
哪怕付狩生出异心,他也依然留有后手。
如此一来,他便无需受制于人。
可他又怕霍弃疾在暗中盯着他,便来吕一平这边一探究竟。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留下!”
霍弃疾看了冯渊一眼,随后对吕一平说道:“吕将军,瓦片来找你,就是来商讨一下,明日抵达子阳城下之后,我们该如何行动?”
冯渊双目微缩,看向吕一平说道:“吕师弟,莫非这也是你的意思了?”
虽然不明白霍弃疾为何留下冯渊,吕一平还是说道:“冯师兄,既然如此,师兄就留下与我下棋好了,你若想喝酒,我管够。”
眼见吕一平不松口,冯渊只得就此作罢,一拂衣袖,重新坐了回去。
吕一平转头看向霍弃疾问道:“霍先生,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先以大军围城,再暗中潜入子阳城之中抓住范建功,迫使他宣召将王位禅让给范立业,怎么,莫非是计划有变?”
霍弃疾看了眼冯渊,对吕一平说道:“说句冯将军的不爱听的话,他的人马,我信不过,当然,若是吕将军你有办法将之全部纳入自己的麾下,我自是不再多言。”
冯渊神色微动。
若是吕一平心狠手辣些,做成此事并不难。
不容吕一平开口,他便说道:“吕师弟,既然霍先生信不过我,我便将虎符交予你,由你全权统领我的人马,你看如何?”
吕一平没有立刻应声。
霍弃疾突然看向冯渊问道:“冯将军,付狩跟了你多少年了?”
这时吕一平开了口,“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我入镇南军之时,付狩就已经跟在师兄身边了。”
说完他对冯渊说道:“冯师兄,看来我得请你麾下几员大将来我这里做做客了。”
“吕师弟,你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么?”
冯渊一掌拍在扶手之上。
他有些后悔了,若是方才听从付狩的建议,他未必不能带着人马与吕一平对峙一番。
说到底,他还是他忌惮霍弃疾了。
吕一平面露不悦神色,看向冯渊说道:“冯师兄,若是我不讲情面的话,此刻的你岂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你?”
冯渊面色铁青,将头转向一边,不再多言。
————————
子阳城,蜀王府内。
应宁冱要求,范建功在王府中选了个大宅院给宁冱用。
宁冱将之命名为,群英阁。
宁冱招揽来的十五名清客便住在这座宅院之中。
范建功很是乐意这些人就住在王府之中,因为一旦有人潜入王府之中意欲对其不利,这些人便可第一时间现身保护于他。
这十五人被范建功划分为三等。
一等清客三人,
二等清客六人,
三等清客六人。
而这三名一等清客,皆统领两名二等清客和两名三等清客。
至于划分方法,很是简单,比武。
与官职一样,等级不同的清客,待遇自然也是不同。
有对此不服气的人么?自然有。
对此,范建功也给他们定了条规矩,想要晋升很简单,只需要挑战胜了即可。
若是对此还有什么疑问,那就拿拳头对宁将军去说吧。
没人敢触及宁冱的霉头,因为宁冱的本事,他们都早已领教过。
宁冱打算交代一番后,便离开子阳城,悄悄前往平南城一趟。
推开群英阁的大门之后,宁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院子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宁冱上前一步,探了探临近一人的鼻息,心中稍安些,却又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
那人并无性命之忧,却是气息微弱,身上软绵无力。
难道是中毒了?
轻唤几声之后,那人睁开了眼睛,见是宁冱,张了张嘴。
宁冱附耳至那人嘴边,只听见此人不住的说道:“魔鬼,魔鬼……”
他眉头一皱,放下怀中这人,跳过去去查看另外一人。
查看了几个人之后,皆是同样的症状。
这时他猛然一惊,回头看向一处房间的门口。
突然出现的甄北宇盯着宁冱桀桀而笑,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