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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谧幽暗。
东北地区比其他地方要冷的早一些，十二月的温度，已能看到口中呼出的哈气。
陆水镇的守备军走在漆黑的荒原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的神色。
全力奔跑，直到精疲力竭，他们也不敢停下片刻。
步行，已是当作了休息的时刻。
李天下走在万人队伍的中央，不时有人会来到他的面前汇报情况。
其中次数最多的就是蒙猛，他负责调动整支队伍，却要每个决定都要来请示。
莫名其妙的，他就成了整支队伍的决策者。
希言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看到他有些忧心忡忡，不断的宽慰。
“以他们俩的实力，保命不是问题的。其实在陆水镇第一见到他们的时候，我还非常吃惊，原来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又诞生了两位分神期的伪圣。”
李天下也很惊叹，九禾和陇霜从没透露过他们的境界，他的修为境界太低，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直到最后二人正面迎战山海盟的大妖，才意识到他们有如此高的境界。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望向天空微红的月亮，道：“你还记得巴克鲁镇么？”
希言微微笑道：“原来你在想这个。”
李天下道：“也不知道那个叫做周青的少年现在哪里，有没有带着镇民抵达安全的城市，又是否加入了其他的门派，还是在独力坚持着清水派的传承。”
“有点感同身受？”希言望着他的侧脸问道。
李天下挠挠头，纠结着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啦，突然就感觉到一万个人的命就挂在了自己身上，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你可以不管的。”希言意有所指的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总不能看着不管。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和大家一起冲锋陷阵，需要面对的顶多是我一人生死。”李天下苦笑道。
“呵呵，大多时候，一个人成为领袖都是被逼的。”希言道。
“别，我可不想成为什么领袖。”李天下连连摆手。
“我说了，大多时候都是被逼的，可不是你想与不想的问题。”希言看向前方蜿蜒的队伍，轻声说道。
“那就你来当领袖，我就是你阵前的一员大将，为你冲锋陷阵！”李天下拍拍胸脯，斗志昂扬。
“大将也是要领兵的哦。”希言轻笑，难得一见的有些俏皮。
“呃。。。。”李天下哑然。
希言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次，那九禾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李天下好奇道：“怎么？不仇视魔道了？”
希言面色又冷：“哼！若是他草菅人命，我还是不会剑下留情的。”
“好啦。。。道无好坏，人有善恶，西北百万恶徒，千万魔道，却也镇守一方，总好过尸位素餐，仗势欺人之辈。”李天下说道。
“你说这话倒像个老和尚。”希言翻了个白眼。
“老和尚？谁？”李天下问道。
“佛尊苦玄。”希言道。
“佛门至尊？算了吧，刚抱得美娇娘，我可舍不得出家。”李天下贱兮兮的笑道。
“没正经。”
希言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却挂上了一丝羞涩的笑意。
“李。。李天下！”
这时，队伍后方传来一个憨厚的声音。
李天下和希言后头看去，是万铁刑，身后还跟着五人，那名金丹修士也在列其中。
“万兄，不好意思，匆匆赶路，忘了去跟你打招呼了。”李天下笑着迎了上去。
“不不不，哪敢以兄自居。”万铁刑连连摆手。
李天下笑道：“万兄不必如此，以万兄的人品，我们自当以兄弟相交，别忘了我还答应过你，来日与你真正的全力一战呢！”
这最后一句话，听得万铁刑心里突突的，想到李天下跟打牛肉丸一样的，把一众丧尸拍成肉泥的样子，他就头皮发麻，苦笑着说道：“你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我要有能扛的住你一棒子的实力，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门内练气期的弟子死的一干二净，而无能为力了。”
想起往日一起谈笑风生的师兄弟一个个离开了人世，万铁刑的神情有些悲痛。
李天下拍拍他的臂膀，安慰道：“你尽力了。”
万铁刑用力的咬着嘴唇，将心中的伤痛压下，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我们是特意过来道谢的。”
万铁刑拉过身后的金丹期修士，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尊，我们金光派这一代的掌门人。”
“金光派金十一，见过李道友。”金丹修士面相中年，一如万铁刑身着粗布长袍。
“见过金道友。”李天下回礼。
而后，万铁刑又将身后的几人一一介绍，他们所在的守备镇也和大北镇一样，都是由小门派组成，不过实力却强悍许多，在金十一突破金丹期后，一共拥有着一位金丹期修士和一位神藏期体修驻守。
他带来的这些人，正是仅剩的五个门派的当家人，其中实力最强的是一个只收女弟子的体修门派，名叫飞兔门。
她们的神藏期掌门，为掩护弟子撤退，命丧尸口，目前由门派内的名为花针针的大师姐暂领掌门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这飞兔门以强劲的腿法武技闻名，门中弟子通常都具有一双线条优美的长腿，花针针便是如此，在人群中极为惹眼。
就连李天下都没忍住多瞟了两眼。
“此来先是要感谢施救之恩。”
万铁刑牵头，一行六人拱手相谢，将李天下的思绪拉了回来。
深感罪恶的偷偷瞄了希言一眼，见她神色没有异样，才摆手道：“不用再说这些了，任谁见到都不会不管的。要谢就谢万兄，要不是他的金光大法，我也发现不了尸群中的你们。”
万铁刑大感尴尬：“天下兄说这无用的法术作甚。”
众人哈哈大笑，却并无嘲笑之意，当时他们这百来人，远远看到修为参天的九禾，但任谁的法术施展出来，都会瞬间淹没在尸潮中，唯有万铁刑的金光大法，将求救的信号发送了出去。
一阵大笑冲散了许多沉重的气氛，万铁刑和金十一再度抱拳施礼，道：“其二，我和师尊要代表金光派感谢天下兄的赠宝之情。”
万铁刑双手托着当初李天下送给他的那只储物袋，激动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宝物对于天下兄价值几何，可是它却让我金光派实力大涨，师尊和我凭此突破境界，师兄们也得益于玄级法器的强大，才能在这次的大难中保全性命。而我幸得天下兄赠与的宝物，才有脸回师门面对同门上下。”
万铁刑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有些哽咽：“天下兄大恩，我万铁刑，我金光派，无以为报，我早已叩禀师门，此生再遇天下兄，万铁刑定要追随左右，生死不论！”
“万兄！你这是干什么！”李天下赶忙扶住万铁刑。
“请天下兄留万铁刑在身边。”万铁刑执拗的跪地不起。
“兄弟之间谈什么谁跟随谁，你还有师门，还有师尊。”李天下望向金十一。
金十一却开口道：“天下道友，我们金光派上下都尊重他的意思。”
“不行！这怎么行。”李天下还是拒绝，他一个灾变前的小屌丝，何曾想过有人侍卫追随。
“请让我追随左右！”万铁刑坚持道。
“不行！”
“请收下我！”
“不行！”
“你起来！”
“我不！”
“起来！”
“不！”
“。。。。。。”
万铁刑跪地不起，李天下用力上扶。
两人僵持着，互相拉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角力。
可是万铁刑哪敌得过李天下的力量，李天下也是有些着急了，脑袋一昏，手上猛的一用力，万铁刑就这么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被李天下离地四尺，平抬了起来。
一个汉子抬着另一个汉子，四目相对，说不出来的尴尬。
“噗嗤～”
一向清冷的希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李天下的胳膊，李天下才讪讪的把万铁刑平着放回了地面。
“我说的吧，有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其实只要他认定了，你收与不收都是一样的。”希言轻声道。
“可是，我这前三十年的教育告诉我，这太侵犯人权了。”李天下的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可现在也不是你前三十年的世界了。”
希言逐步开导，道：“而且，这种事情一直都存在，只是以前的你不曾达到过那样的层次。肯追随一个人，无外乎看重两种东西，一是财，二是义，两者皆无不可。以前之人在世俗工作，还不是为了些许糊口的工资会唤人一声老板，为人卖命半生？若你真是心有芥蒂，不如学着玉缶，叫人也唤你一生老板？”
“老板？”
希言的话让李天下的脑筋很快就转了过来。
他想着。
这个形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要给人发工资？
发工资就发工资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可以在琢磨。
李天下想着，耸耸肩道：“那便依了你的意思，以后你就叫我老板吧。”
万铁刑大喜，同时心中感动，这样无疑是在照顾他的尊严，他感动万分，单膝跪地朝着希言拱手。
“谢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