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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末,舒欣起来一切都收拾好了,却坐在沙发上发呆。唐子昭看着她迟迟不动,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问道:“怎么了,不是去看你爷爷吗?”
舒欣转过头来有些不悦地说道:“我害怕见他们,我记得我奶奶去世的那个晚上,爷爷狠狠地打了妈妈一个耳光;我还记得奶奶和姑姑变着法地欺负我妈妈,我也记得他们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看来舒家对楚姨并不好。”
“何止是不好啊,一点儿也不当是家人,要不是我爸,我估计我妈都不会进舒家的门。我爸对我妈是真的好,好的我妈错的都是对的。”
舒欣又转过头来看向唐子昭,“你说这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我爸一死,我妈扭头就能嫁给你爸呢。”
唐子昭笑着揉揉她的发顶说道:“那是他们的事,我们何必管那么多呢。”
舒欣撇着嘴不悦地看着他,唐子昭摸摸鼻子说道:“我爸和你妈也是青梅竹马,我爷爷和你姥爷可是老战友兼同事,据说两个人好的跟亲兄弟似的,本来他们也是希望我爸和你妈好的,谁知道两个人并没有走到一起,本来还挺失望的,不想阴差阳错的两个人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想跑都跑不掉。”
“你是说她们俩是我姥爷和你爷爷撮合的?”
“我猜是有可能。好了,不说了,你还去不去了?”
舒欣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了个“去”。
舒欣和唐子昭拎着礼物来到平山疗养院,看着四周优美的风景,舒欣感叹道:“这里环境当真不错,老了我也能住这样的地方就平生无憾啦。”
唐子昭看着她兴奋的小模样笑了笑,说道:“行啊,我陪你,我们一起住疗养院。”
“有你什么事?”
舒欣一句话让唐子昭好不容易化开的笑容又冻上了冰,“舒欣,我发现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行,一会儿你进去吧,我先走了,自己打车回去。”
舒欣四周看了看,这里能打到车就见鬼了,这几日她确实松懈了,对唐子昭说话又没遮没拦的,自己现在还和他住一起,这大神可得罪不起。舒欣马上堆起笑脸说道:“哦,没问题,到时候我们俩当院友。”
唐子昭转过脸来吐出一口恶气,有些不愉地说道:“舒欣,你是笃定我这辈子都追不到你是吗?既然这样那我走了”,说着把东西塞到舒欣手里转身向回走去。
舒欣看着耍少爷脾气的唐子昭,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自己一个人拎着礼物走进去。
走进病房,舒欣看到舒老爷子和舒金梅已经穿戴整齐正等着她。见她进门,舒金梅赶紧走上前来迎接,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哎呀,舒欣你可来了,我们这一大早醒来就开始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可把你给盼来了,来来来,哎呀,还带什么礼物,人来就行了。”
说着高高兴兴地接过礼物又说道:“快来看看爷爷。”
舒欣松开礼物就走到舒老爷子面前蹲下,握着他的手说道:“爷爷,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舒老爷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呃呃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说着说着手来抬起来不知道要够什么。
舒欣回头看看舒金梅,舒金梅赶紧解释道:“老年痴呆啦,都四年了,一开始在市里的养老院,得病之后你妈就给送这里来了,这不把我也拴在这里啦。”
“姑姑您辛苦啦,我这才回来还不知道,以后我会常来帮帮你的。”
“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能来我们自然是高兴的。”
舒金梅似想到什么说道:“舒欣啊,我这里有封信,已经放在我这儿有十三四年了,我想现在是时候给你了。”
舒欣皱起眉头,又是信,什么信?十三四年,那就是爸爸刚去世的时候。
舒金梅从抽屉里很快就拿出一封信交给舒欣,“这是你爸爸的遗书,本来早就应该给你的,可是你妈妈不让我见你,所以一直没有机会给你。”
“遗书?不是说没有遗书吗?”
舒欣疑惑地问道,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舒金梅有些接不住她的问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啊,我去探监时你爸交给我的。”
“我爸把遗书交给你,你怎么不说出来,怎么不想办法阻止他自杀。”
舒欣有些激动,既然她爸爸有遗书提前交给了姑姑,那么她完全有时间有机会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是,我不知道是遗书,你爸爸只说交给你的信,可是后来他自杀了才知道是遗书。”
舒欣听着竟有些后悔为什么这封信不能早点儿到她的手中,为什么妈妈不让她见姑姑,要是她能见到姑姑,得到这封信会不会能改变结果。
舒欣拆开信封,打开信看到那与她如出一辙的笔迹,是她父亲的亲笔信没有错,信是写给她的。
舒欣: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不能与你完成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对不起舒欣,可能在这世间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奶奶已经过世了,因为我这个不孝子,我不想苛责你妈妈,我爱她胜过一切。可是我无法接受我最爱的女人和我最信任的兄弟背叛我,还抢走了我辛辛苦苦创立的今晨。我的未来已经没有希望,十七年足可以让我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舒欣你要好好地长大,我不希望你能为我报仇,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地生活,为了自己而活。
爱你的爸爸?舒今晨
舒欣颤抖着双手托着信,思绪回到了十四年前。
舒今晨入狱后,楚艳萍把舒欣接回来,娘俩去了监狱看望舒今晨,这是将近半年的时间以来舒欣第一次见到父亲。
舒今晨刚走进她们的视野,舒欣就站起来大声地喊着“爸爸”。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让舒今晨眼眶一下子就湿透了。
舒今晨两步并做一步来到母女俩面前拿下听筒,“你们还好吗?”
“爸爸,我很好,妈妈说你在里面好好表现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舒今晨擦拭着眼睛,说道:“是,爸爸会好好表现,早点出去与你们团聚,欣儿乖,爸爸不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等考上大学来告诉爸爸。”
“等我上大学,爸爸是不是就回家了?”
“对,等你考大学的时候爸爸就能回家了。”
“那我们拉勾。”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父女俩无法像往常那样拉勾勾,尝试了几次之后只能隔着玻璃窗和爸爸象征性地拉了一次勾勾。
虽然如此,舒欣还是开心地咯咯咯大笑。舒欣说完了,楚艳萍接过话筒说道:“下周最后一次股东大会,角逐的结果该出来了,如果,我说如果,今晨,不要怪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这么多年太荒废自己,对不起。”
舒今晨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艳萍,说对不起的该是我,你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的,是我不听劝,最后自食其果。当初寅中劝过我,说这么做太危险,是我一意孤行。艳萍,无论结果如何,艳萍,照顾好舒欣,照顾好自己,等我出来。”
楚艳萍听着他的话心中宽慰很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舒今晨看着她的样子多想穿过这厚厚的玻璃将她拥在怀里好生安慰,可是他做不到,只能独自在心中懊恼。
探视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狱警催促着舒今晨,舒今晨好不容易才舍得起身放下话筒,人却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母女俩,最后穿过那扇门消失在母女俩的视野里。
楚艳萍和舒欣在舒今晨起身时也站了起来,望着舒今晨一步一步地走出她们的视线,舒欣终于落下今日的第一滴眼泪,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哭闹起来,不住地伸手喊着“要爸爸,要爸爸。”
这把楚艳萍刚刚收起的眼泪又激了出来,抱着舒欣不住地劝道:“舒欣,听话,以后妈妈还带你来,不要闹,不要闹,乖孩子,妈妈带你回家,走,咱们回家。”
舒欣捧着信哭得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这封信迟到了十四年才到她的手里,她和爸爸当初明明都拉过钩钩的,为什么他又食言,一点儿希望都不留给她,如此决绝地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舒欣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疗养院,刚出住院大楼,舒欣就接到苏畅的电话,“喂,舒欣,你今日就诊时间快到了,能按时来吗?”
舒欣抬头看了看四周空旷的环境,除了私家车竟看不到一辆出租车,她眼里含泪说道:“我尽量吧,我这里没有出租车,还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你在哪?”
“平山疗养院。”
“那么远啊,那叫车也很难啊。那你尽量吧,如果不能来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约明天。”
舒欣挂了电话才回魂,向大门口走去,刚走没两步就被一辆车拦住了去路。
舒欣看着这熟悉的车型,有些生气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
“我走了你怎么回家,难不成还要住这儿。”
舒欣气得拿起拳头不依不饶地冲着唐子昭的胳膊厮打,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报仇,“就知道欺负人,你就知道欺负人”。
唐子昭被她打得怒了,一把将她推开,但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怒气瞬间转化成不忍。
“舒欣,怎么了,别哭,我不欺负你了,我们回家。”
舒欣怒吼道:“不回家,我要去医院,去精神病医院。”
唐子昭心里咯噔一下,“舒欣,你胡说什么。”
舒欣怒瞪着他,瞪了一会儿,瞪累了才收回目光,“送我去苏畅心理诊所。”
“舒欣,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舒欣转过头来正视他,对他略带嘲讽地科普道:“唐公子,看心理医生并不代表就是精神病,心理检查就如同体检一样,不代表你有病才体检,它是为了预防疾病。心理如同身体一样,它也不是一直都是健康的,正常人的心理也不见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尤其是你这种高强度工作者,适当进行心理咨询有助于身心健康。怎么样,用不用我也帮你预约一下。”
“我就问问,你怎么这么多话,心虚吗?”
“懒得理你,不懂心理学的人。”
“是,我是不懂,舒大专家。心理诊所在哪?”
“你开吧,进市区我告诉你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