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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勤奋的记者就把成绩排名发表到了网上,全国人民都可以看到。
季莹守着电脑，点开了网页。
第XX界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获奖名单发布！
排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楼七的名字,紧接着就是苏淮，是按照字母排序排名的，不分先后。
她抿着唇往下拉,还看到了两人合照,楼七微微垂眼,表情有些疑惑,而苏淮站得笔直，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季莹觉得刺眼极了，她从来没有看过苏淮如此开怀的笑容。
——是这个奖项让他这么开心的吗？
不过一个奖项罢了，至于吗？
也许,有至于吧……
一个她永远都得不到的奖项。一个让她只能站在台下仰望的奖项。
季莹又有了那种感觉。
仿佛她一直在门外,望着门内的光，她站在一片黑暗里，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而楼七和苏淮两人就站在门内,望着她，带着淡淡的笑。
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视。
她陡然升起一股悔意，她当时是不是根本不应该把录音交出去？
她说不太清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
为了虚无的清高？
抑或是为了当个好人？
别搞笑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铺路造桥无人埋。
她现在就是那个没人埋的滥好人。
季莹牵起嘴角,嘲讽一笑,笑容不知是苦是涩。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声。
季莹飞快的叉掉网页，露出了她编程的软件。
身后传来了季初的声音。
“莹莹，这个点还在学习，饿了吧，我给你做了一碗粥，先喝了再学？”
季初知道了季莹在学校里受欺负，虽然他可以派人保护季莹，不让别人欺负她。
可是他阻止不了学校的流言，这些人如果跟到学校去，反而会让季莹在学校里的处境更差。
他干脆再次搬到了季莹隔壁，每天跟她一起去上课，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果然学校的流言渐渐都消失了。
最近季莹准备信息竞赛很辛苦，晚上张妈不上班回去了，季初心疼她，亲自动手为她煮粥。
他把粥端到季莹桌旁，看了一下她在编的程序，随口指点了她几句。
季莹精神恍惚，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季初很体贴的说：“是不是累了，今天先休息吧，你已经够努力了。”
季莹突然说：“哥，我不想参加竞赛了。”
季初一愣，想了想：“如果你不想参加，就不要参加好了，这只是你的一个爱好，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
季莹瞬间就爆发了：“爱好？我也有资格拥有爱好？我跟你这种大少爷——”不同。
她顿住，最后两个字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什么时候，她开始觉得自卑了？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和季初是不同的？
她双目放空，露出茫然。
“莹莹你最近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季初体谅的说。
季莹的眼睛眨了眨，水雾开始氤氲。
她微抬起头，睁大眼睛，不停地眨眼，又不停地用力睁大，想要更清楚地看见这个世界。
然而世界在一片水雾中朦胧了。
终于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一粒泪珠晃啊晃，晃啊晃，慢慢在眼角变成一颗小小的球状。
季莹在那颗泪珠里看到了她模糊的电脑，电脑屏幕上模糊的代码，还是模糊的季初，他脸上模糊却清醒的焦灼。
那颗泪珠带着这一切坠落下来了。
她的嘴角咸湿，发苦发涩。
她猛地扑到季初身上，抱着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捶打他的后背：“为什么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生气？”
“为什么不管我怎么骂你，你都对我这么好？”
季初无奈的接住她：“因为你也是我妹妹啊……”
听见他这句话，季莹刚刚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瞬间消失。
***
学校的领导自然不会为楼七获奖伤春悲秋，反而各个喜上眉梢。
他们终于洗刷了物理省赛时那莫须有的污名。
虽然教育局早就澄清了，但是很多人都认为他们贼喊捉贼，也就是既当守门员又当裁判员，做出的裁决不可信任，小道消息飞的满天都是。
现在一中在决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那些阴云自然不驱自散了。
为此校长还特地把季莹叫道办公室去，表扬了她有大局观。
校长说：“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们的成绩也有你一份，想必你很愿意去迎接他们吧。”
季莹：“……”不，不，我不愿意。
然而并没有卵用，校长大手一挥，就决定带她去迎接楼七他们。
***
最高兴的人当属当初拍板招收楼七的王主任。
他自告奋勇站在了迎接物理竞赛省队回来的最前线。
楼七一下车就看到了他，意外道：“王主任。”
王主任乐呵呵的上前：“楼七，好样的！我没看错你！果然替我们学校长脸了！”
楼七抿唇：“王主任，我答应你的事情还没做到呢。”
王主任无限膨胀：“没事，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完成你的诺言的！”
众人一起朝一中的大巴走去。
王主任边走边说他当初是怎么招到楼七的。
走到大巴车前，他还意犹未尽，主动殿后，然后最后一个上车，站到司机旁边：“看到那个女生了没有，她是这次的物竞第一名，高一学生！当时是我慧眼识珠，balabalabala……”
可怜的司机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只好加快速度，飞快的开回了一中。
一中门口，校长和班主任张老师亲自在等候他们。
“咱们的大功臣回来了！”校长笑眯眯的说，“这次你们可为学校立下大功了！”
于是有一波人围上来恭喜他们。
张老师站在人群外，打量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两个学生，感慨万千。
小邓老师就站在她旁边，嫉妒的说：“你可赚大发了。”
张老师斜睨他一眼：“当时要你收苏淮，你收吗？”
邓老师被噎住，顿了一下，不忿的说：“苏淮我是不敢收，可是我收楼七啊，你让给我吗！”
张老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深藏功与名。
很快一班的群里就出现了一条通知：“晚上举行语文考试，所有人都要参加。”
只能说，还是张老师见过大风大浪，比较淡定……
***
这种场合季初自然不会缺席。
季莹想往后躲，他还回头看她一眼，死死拉住她：“莹莹，是不是有人挤到你了？”
他觉得这是修复楼七和季莹关系非常好的时机，上前道：“小七，恭喜你。你比哥哥当初还要厉害，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楼七看到他，又想起了南雪。
还好南雪最后没有跟来……
她客气的向他致谢。
季初立马把季莹拉上来，说：“莹莹也很开心你获奖呢。”
季莹：“#……￥#”口吐芬芳。
她抿着嘴没说话。
楼七想了想，再次向她道谢：“谢谢你当时说出了真相。”
她和季莹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如果能够借此事化解恩怨，也未尝不可。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了，但是季家父母和季初心里都很在乎。
他们都对楼七很好。
楼七希望他们不要为此而为难。
季莹冷冷的看着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开始问楼七要扣扣时候的场景。
她倏忽一笑：“大家都是同学，都是为了学校的荣誉，这是我该做的。”
虽然气氛怪怪的，但是楼七没放在心上了。
张老师给的考试时间已经马上就要来了。
***
Aaron一直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的回音。
他想起护工的话，觉得这事暂时没有希望了，沮丧的呆在家里，愣愣的对着电脑屏幕：“这个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要不就这么发出去吧？让更多的人看到，更多的人讨论他正确与否。”
“可是如错是错的，又会影响到杂志的声誉……”
他觉得头都大了。
恨不得像陷入爱情的小女孩一样，拿一朵雏菊，扯着花瓣，道：“爱我（发表），不爱我（不发表），爱我……不爱我……”
啊，到底要不要直接发啊！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号码，来自普林斯顿。
Aaron的呼吸顿时屏住了。
他想了想，又摇摇头，怎么可能是他从来不用电话，连电子邮件都不收，他们之间的交流从来都是用纸质信件的。
说不定是哪个诈骗电话呢？
Aaron意兴阑珊的接起了电话，懒懒散散说道：“喂。”
那边传来了一个超级大的声音：“Aaron？”
Aaron觉得耳朵都要爆炸了，耳膜还在震动，他把电话挪开一点，不耐烦的说到：“能小点声吗？”
那边“哦”了一声，声音放小了一点，结果没说三个字又变成了巨大的声音：“你那篇论文是谁写的？”
Aaron贼气，他刚想破口大骂对方没有素质，突然眼睛都直了。
论文？
对方不会是吧？
不对怎么会如此中气十足？
那边见他不回答，急急地又催了一遍。
Aaron颤声说：“您是
“不是我是谁？”那边大嗓门没好气的说，“快点告诉我，那篇论文作者是谁。”
真是他！
Aaron生怕他说慢了不耐烦的挂掉了，没听他口气已经很差了吗？
他秉承着“快点”的宗旨，飞快的把楼七简单介绍了一遍。
懵了：“你说慢点？太快了！详细一点，我要知道他所有的思路！”
Aaron觉得他一定是听错了，他小声问道：“您不怕耽误时间吗？”
“耽误什么时间！我有的是时间！”那边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