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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们有什么动静没有”李伟忠在书房里和大儿子林双华说着话。
“他们刚跟国内的钢材厂签了合同。”林双华一脸便秘的模样, 心里恨死辛墨浓。
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损失好大一笔佣金。
“我总有点担心。”李伟忠是个有决断的人,有关特种钢材的报告一出炉, 他便立刻改弦易辙,主动道歉承认自己失察。
已经没有的东西, 他从不去追悔,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万一纠缠不放,把自己别的事扯出来, 得不偿失。李伟忠很分得清轻重, 他要的是捞钱,不是跟人扯皮争脸面。
“父亲在担心什么?钢材的事我们已经放手,事后也将首尾处理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追查到我们身上。”
“我始终觉得,当时文森大厦的事,透着古怪。”李伟忠小心谨慎的性格让他屡次避过灾祸,稍有不放心的地方, 便会反复琢磨。
比如文森大厦的枪/战,他敢肯定是辛墨浓做下的,但他们的目的呢?
黑翼只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这绝不是他们的目的。
“应该是为了泄愤吧,毕竟之前翻船的事, 还有潜水员的死,他们肯定知道是黑翼动的手脚。所以端了黑翼在皮丽市的一个据点做为报复的手段。”林双华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又是假/钞又是毒/品,他们还真是够下力气的。”林双华继续嘲笑道, 反正黑翼的损失又不用他们负责,当然是站干岸看笑话。
“不,不对。”李伟忠脑子里忽然电光一闪,似有所悟。
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这个据点的头目入狱。他们难道不知道米国一场官司能打好几年,只要请得起律师,杀人都能脱罪。就算获罪也判不了几年,监狱里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他一块肉。
这事太不对了,一拍大腿,“帐本呢,立刻让你老婆跟对方联系,看看帐册有没有被偷。”
不得不说,他的思路完全是对的,辛墨浓还真是冲着帐册去的。只是他们知道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帐册,所以抱着万一的希望,在他们的电脑里种下了一个小小的程序。
李伟忠虽然很老道,但对于新事物的陌生,让他栽了一个跟头。
黑翼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帐册没有问题,当天来的人,根本没有深入公司内部,走都没有走到存放帐册的地方。至于事情发生后,帐册已经被转移走,一本都没少。
李伟忠知道后松了口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那根弦却还是绷着的。
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黑翼为了跟上潮流,买了最新款式的电脑,还装上了网络,将帐册每天扫描存入电脑之中,通过邮件发送到总部。为了保密,还将文件用软件转化为代码,又加了密。
自以为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会被辛墨浓找到黑客侵入他的电脑。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恐怕一大半都不知道黑客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原来放在自己家里的电脑,竟然还能被人入侵。
黑客截取的就是他们的邮件,足有一千多封,里头的文件内部被他全部下载下来,存到软盘里,交到了辛墨浓派过来的人手中。
沙尚和拿到软盘递给辛墨浓时,一脸得意,“幸不辱命。”
“希望是好东西。”没有看到实物之前,辛墨家也不敢肯定到底能得到多少证据。
一份份的打印出来,沙尚和的办公室电脑连接着的打印机,足足用掉了几箱打印纸。
“怎么这么多?”沙尚和拿起一张就看,一看到全是英文顿时扫兴的扔下,抽抽嘴角,“我去调几个人来帮忙。”
光靠辛墨浓一个人,得看到什么时候去,时间不等人啊。
可是光会英文也同样费劲,因为这是帐册,需要懂财务的人,才能理得出头绪。
这个人选可不好找,不过他们中间就有一个,正是财务专业的叶悠悠。
叶悠悠应邀而来,看到堆了好几张桌子的帐册,简直要晕倒过去,这也太多了吧。
“我来分类,你们找人来翻译。”叶悠悠也只有一个人,做不完这么多的活,最后想出的办法就是由叶悠悠来分类,把和中国有关的帐册挑出来,和中国无关的就暂时先封存。
这么一来,工作量就小得多。
“看到没有,这么清晰的流程。”叶悠悠挑出几张帐册,用手指弹的啪啪作响。
沙尚和一脸郁闷,这对夫妻,还真是一模一样,有文化了不起啊。
叶悠悠才不理沙尚和的表情,把帐册都快贴到他的脸上去了,“你看,看到没有。”
还是旁边的辛墨浓憋不住笑把帐册扯下来,然后跟沙尚和解释道:“黑翼的帐分为明帐和暗帐两个部分,但是完全可以对到一起,我们先来看明帐。”
明帐就是和中国的公司签订正规的买卖合同,收取中国公司的若干金额,然后发出商品,中国公司收到商品付完尾款,这笔交易就算完成。
“但是你再看看暗帐。”暗帐则是扣除商品本身极少的一点价值后,再扣除百分之三十的佣金,剩下的打入不同的秘密帐户当中。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明帐和暗帐对起来,就能知道哪些中国的公司在洗黑钱,又将多少资金转入到国外的秘密帐户之中。”很明显,这么做的并不是李伟忠一个人,他们本来只想捉一条鱼,结果捞了一网鱼。
“这些人,真该死。”沙尚和的眼睛眯了起来,国内的经济刚刚开始发展,国家缺钱缺的要命,好多人连温饱都达不到,而这些人却下黑手贪污,还把资金通过各种方式洗白,汇到国外的帐户上。
就等着未来某一天,捞不动了就带全家移民。也不知道这些人花钱买奢侈品,吃肉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钱里浸透了普通百姓的血汗,勒紧的是普通百姓的裤腰带。
“我只希望他们真的能死。”叶悠悠指着这一笔笔的金额,“如果这些都死不了,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你放心。”沙尚和的拳头重重捶到桌面上,“该死的绝对活不了。”
“这个帐号应该就是李伟忠的。”虽然他们洗白后的资金汇入的都只有一个帐号,但因为有明帐相对应,对比金额和时间,还是很容易理出头绪的。
比如青为贸易公司,挂在李伟忠秘书的堂弟名下,还有一间名叫伟达的贸易公司,挂在葛珍珠的名下,两间公司的实际掌控人,其实就是李伟忠。
还有几间不同的公司,和李伟忠无关,但是沙尚和也将资料理出来,准备追查这些公司是在帮谁洗黑钱,这些钱又是怎么来的。
“帐号倒是知道了,可是光凭一个帐号也不能说他就是李伟忠,毕竟上头也没有名字,银行更不可能帮我们协查。”沙尚和关注的是定罪的问题。
“这些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叶悠悠问道,“钢材厂的事不是没成吗?没成可是没有佣金的。”
可是看这些帐册,几乎从一注册就开始交易洗钱。那么这些钱呢,是从哪儿来的。
“查查他历年的经历,特别是没调入京城以前的经历。”辛墨浓敲着桌面,李伟忠在没有调入京城之前是在凉省,似乎司徒空也是凉省人。
十几年前的事,特别中间隔了个十年动荡,想要查明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现在帐号有了,一要证明这个帐号是李伟忠的,二要想办法把钱拿回来。”否则他咬死不说,他死了谁也拿不到钱。
“怎么证明你来想办法,拿钱的事,我们来想办法。”辛墨浓分了工,沙尚和点头,他也有此意。
忙碌几天后,此事告一段落,辛墨浓带着叶悠悠回家。
路上叶悠悠奇怪道:“你打算怎么弄到钱?”
“这个就得问司徒空了。”
“关他什么事?”一听他的名字,叶悠悠就觉得反感。
“他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他们的目标正好是同一个人,虽然方法不同,但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殊途同归。
“那你可得小心。”叶悠悠始终对这个人放心不下。
辛墨浓伸出手轻拍一下叶悠悠,没有说话。
司徒空这几天也没闲着,抽空把葛珍珠约出来见面。
葛珍珠对这个男人是深恶痛绝,欺骗了自己女儿的感情不说,还吞并了自己女婿的财产。
“我们有什么话可说的。”葛珍珠一脸鄙夷。
司徒空也不说话,单手扔出两本护照的复印件。
葛珍珠拿出来一看,自己爱人李方和自己的女儿李西都在其中,她不由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但当着司徒空的面,却镇定道:“哦,老李想送西西出国留学,怎么,碍着你什么事了。”
这话李方的确说过,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办的护照,但葛珍珠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司徒空一笑,“既然这样,那你走吧。”
葛珍珠脸上阴晴不定,她起身几次,最终还是坐了回去,瞪着眼珠子色厉内荏道:“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弄鬼,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如果你能付得出代价,我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帮你。”
“看,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不是吗?”司徒空端着面前的酒杯,抿下一口红酒,“看到你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真是让人忧心呐。”
挂在葛珍珠名下的贸易公司,还有他们准备移民的消息,包括林双华和李家的关系,葛珍珠全部都一无所知。
“这不可能。”葛珍珠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叫了出来。
“荒唐,荒唐,完全是一派胡言。”葛珍珠站起来便走,只在出门的时候有一丝犹豫,她转头看了一眼司徒空,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冲着她笑。
那笑容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回来,这让葛珍珠心里十分不舒服,但同时也越发心寒。
葛珍珠做生意不行,但是身为女人,却有她自己的手段。在炒了几个李方爱吃的菜,陪着他喝了几口小酒,又用尽全身解数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后,终于从半醉的李方口中套出几句话来。
清醒后的李方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说出去。林双华是他大哥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不过,大哥回来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说啊。”葛珍珠心底寒意已起,回忆这段时间来的蛛丝马迹,心里知道这个家早已起了大变故,却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如果真拿她当妻子看待,又怎么会不告诉她。恐怕真如司徒空所说,他们捞够了钱,拍拍屁股就走,她就是被撇下的那双破/鞋。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就当不知道。”
“知道了。”葛珍珠撇了一下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一笑,“是不是怕让人家知道他是你大哥,就不算你招商的成绩。”
李方嘿嘿一笑,心想就这个蠢婆娘这么以为吧。
几天之后,葛珍珠提议,“今天是周未,带西西去看看爷爷吧。”
李方自然是乐意的,一家三口去了李伟忠单独住的地方。葛珍珠一副贤惠儿媳妇的模样,买菜做饭,又在家里做卫生。
李伟忠的书房里,葛珍珠正在擦博物架上的藏品。然后将桌上的文件重新摆放,摆弄的整整齐齐。
李方和李伟忠在客厅下棋,李方有些不安,“我让她出来吧。”
李伟忠摇头,“你以为我书房里有什么吗?”
他是不会留下任何页面上的证据的,他才没那么蠢。
葛珍珠又叫上了女儿西西,母女俩一块收拾书房,然后西西不时拿着东西来问,“爷爷,这个要吗?”
“要的。”
不管什么东西,李伟忠都是一句要的。
又过了一会儿,李西拿着半枚印章出来,“爷爷,这枚印章坏了,只剩一半,要吗?”
李伟忠眼皮子一跳,“要的。”
李方看了一眼破损的印章,笑了,“爸,您怎么留着这枚坏掉的印章,改天我给你弄个好的。”
“你知道什么,这枚印章救过我的命。”打仗的时候,一颗子/弹射过来,正巧被印章挡住,这才救了他一命。
“还有这种事,怎么以前没有听您说过。”李方下着棋,抬头疑惑道。
“我还要拿着大喇叭,逢人就说啊。”李伟忠瞪了儿子一眼,对孙女道:“来,给爷爷吧。”
李伟忠将这枚印章揣到了口袋里,没有再拿出来。
葛珍珠再次见到司徒空时,由于语速太快,让司徒空不得不几次打断她,“你慢慢说,一样一样来。”
“好吧,然后是半块印章。”葛珍珠和司徒空约定,去李伟忠的书房好好观察一番,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描述一遍给司徒空听,而得到的代价就是一大笔钱。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除了多弄一点钱,对李家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得不接受司徒空的建议,他们合作,从李家身上捞些钱出来。
当初她在家中骂女儿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和这个恶魔合作。可是她无奈的发现,和他合作几乎是她唯一的选择。
“等等,半块印章,你再说说清楚。”司徒空忽然有了兴趣。
“这是一千块,你收好。”
“你打发叫化子呢。”葛珍珠是见过钱的,在这个大家月工资不足百元的年代,她的眼光比普通人可是要高的多。
“这只是开胃菜,略表诚意。”司徒空双手插在口袋里离开。
他从这里离开,马上要去见一个人,在他的小土楼里,和辛墨浓见面。
“这房子是凉省的风格吧。”辛墨浓先开了口。
司徒空耸耸肩膀,“辛总果然见多识广。”
“这么说你是凉省人。”
“从小流浪,哪里有口饭吃就走到哪里,哪儿还记得是什么地方的人。”司徒空的眼神回避,看向了别处。
“从凉省一路流浪,你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司徒空的手藏在衣袖里,紧紧攥成拳。
“你父母和姐姐死的时候,李伟忠就在凉省吧。”辛墨浓看着他,继续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死磕李伟忠吗?”
司徒空终于有了反应,“你不是那里头的人吗?”
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才死磕李伟忠,司徒空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和叶悠悠的故事,和你有着相同的地方,但是,我们比你幸运一点。”至少他们没有只剩下一个人,从幼年就开始四处流浪。
司徒空有些动容,喃喃道:“我不知道。”
可是动容也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很快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态,还翘起了二郎腿,“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吧。”
“我们都想李伟忠死,这一点是不是可以达成共识。”
司徒空脸上的神色连连变幻,最终还是点了头。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肯定没闲着,你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李伟忠的秘密,可是我想说的是,这些钱不属于李伟忠,同样不属于你和我,这笔钱可以帮助到很多很多的人。”
司徒空面露不屑,“我当你要说什么?原来还是这些高大上,假大空。我和你们不一样,就象叶悠悠说的,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脚底的泥,我承认,我就是。”
同样都是家庭受过李伟忠的迫害,他们仍然看得到光明,只有自己在永世的黑暗里沉沦。
他不想听这些道理,他早就在成长的过程中将这些道理抛诸脑后。什么道理什么道德,生存才是排在第一位的道理。
从小到大受过的苦和伤害,早就让一样东西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头里,那就是金钱至上。他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才能有安全感,他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才能不恐惧。
但是慢慢的,他又变了,他不仅要钱,还要掌控金钱。要让金钱变成通往权力的钥匙,让人人都害怕他,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得罪他,看不起他。
不欠他的,他要钱,欠了他的,他更要钱。
李伟忠欠了他的,他不仅要他的钱,还想要他的命。
他知道自己要不了李伟忠的命,所以才会和辛墨浓合作。当然,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一种默契。
辛墨浓微微蹙眉,没有再多说,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
“不告诉我帐号,我自己不会查吗?”司徒空微哼一声,当务之急,是把那半枚印章偷到手。
“三万。”葛珍珠开价。
司徒空瞳孔一缩,“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能找你。”
葛珍珠冷道:“那你找别人好了,你拿到印章可以弄多少钱出来,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她也不知道这个帐户里能有多少钱,她在诈,司徒空也在赌。就象两个赌徒,都想尽可能的多捞些好处。
“二万。”
“二万五。”
“成交。”
葛珍珠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二万五千块,差不多是二十年的工资,当然,她并不知道日后的经济发展有多快,工资又会涨的有多快。今天看来能过半辈子的二万五,日后可能只是一个包包的价钱。
从单位请了假出来,葛珍珠从包里摸出钥匙,她身为儿媳妇自然是有公爹家里的钥匙。趁着这个时间,她去公爹家里把那半块印章取出来,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转动钥匙进了李伟忠的家门,书房的门也和往常一样开着,她心中一喜,开始翻找抽屉里那半块印章。
“奇怪。”明明上回是在这里找到的,怎么不在了,难道公爹换了地方?葛珍珠干脆蹲下来,把抽屉全部拉开。
“你在找什么?”
正在翻找的葛珍珠如遭雷击,半天都不敢回头,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强装镇定道:“爸,上回过来的时候,我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忘了拿。”
“戒指?”李伟忠轻轻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半枚印章,一脸玩味道:“我还以为你在找这个?”
葛珍珠心脏狂跳,原来公爹把印章随身携带,难怪她找不到,她赶紧垂下眼眸,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渴望。
“不是,我要这个章子有什么用?我就是来找戒指的。”
“找到了吗?”李伟忠看着她。
“找,找到了。”葛珍珠捏了捏自己的包,“爸,那我先走了。”
“好。”
听到这个好字,葛珍珠如奉纶音,快步走了出去。
被李伟忠发现了怎么办?葛珍珠心急如焚,正在十字路口徘徊,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一痛,她已经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