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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叶悠悠“噗嗤”一笑,施红知道自己上当了, 损失了二百块虽然不少,但总比把整副身家输出去的好。
“你就这么算了?”施红激了一句叶悠悠。
“这话该我问你吧。”叶悠悠依然笑意盈盈, 她可是一分钱没扣失,这个施红还想对她玩激将法这一套,是不是真以为自己一直以来好说话,就是个粑耳朵。
他们是有交情没错,但是生意上建立的交情,大约就是交易时互相信任对方的关系。远不到为了对方,两肋插刀的地步。
施红赶紧投降, “我说错话了, 这不是一时着急吗?”
放的快,收的也快,尝试一下,不行的话立刻放弃。
“这种事, 我们除了报警也没别的办法。”叶悠悠自己也开了一瓶汽水, 插了吸管进去慢慢喝。
报警,这个方法施红是绝对不会用的。她自己干的就是不可说的事儿,哪儿敢招惹警察啊。
“他们这些人最关注的就是警察的动向,一看不对立刻就撤。”施红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事实上也是现状,他们机动灵活,转个身就能跑, 到时候回头来报复你两下,得不偿失。
“你说他们是真的一家人吗?”叶悠悠有点好奇。
施红“?恪绷艘簧??霸趺纯赡堋!毕肓讼胗植钩淞艘坏悖?澳嵌苑蚱奘遣皇欠蚱尬也恢?溃?还?且欢浴!?br>
她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男人和女人在捅破那层关系之后的亲密感,是无法模仿的。
说完有点不好意思道:“看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叶悠悠摸摸鼻子,忽略了这个尴尬的话题,“那就是局长夫妻在你这儿没有成功,所以让贾明明上,难道他们当中贾明明是主导?”
“不会,肯定是贾局长。”施红摇头,“我回头仔细想过,贾局长应该是统筹全局的,两个女人应该是行骗的主力,那两个中年男人是捧哏的,同时也可能是打手。暗处还有没有人,就不知道了。”
施红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但多少知道一点他们的事,很容易就能猜出他们的组织分工。
人人都说他是局长,却不知道是哪个单位,一问就说哪里哪里,机关的普通员工,别人抬举罢了。却总有人叫破他的身份,隐隐给人一种势力很大,却低调不愿意炫耀的态度。
也导致了查证他的身份有一定的难度,那么大个省城,多少机关单位工厂和企业,等查清楚了,这边也早听到风声跑了。
万一在跑之前报复你两下,正是叶悠悠最害怕的。
叶悠悠不由苦笑,“还真是术业有专攻。”方方面面考虑周到啊。
“看样子是没办法对付他们了,算了,这笔钱就当是买个教训,也要多谢你当初提醒。看来我的软肋,是在一个贪字上,以后还得多多修炼。”施红无奈的苦笑。
既然不可为,便干脆放弃,不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从这一点上看,施红也算拿得起,放得下。
“也,只能这样了。”叶悠悠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贾明明便来邀请叶悠悠去省城玩。
“我父母已经回去了,说起来,建国还没去过我娘家,也该去一趟。我想着干脆叫上亲友玩上几天,人多热闹嘛。”
“还有谁会去?”叶悠悠不置可否,心里却叹着,这个贾明明,是非要从她这里挖出钱来不可啊。
“我父母邀请了几个朋友,我这里就是三婶,三婶的一个表哥,还有你,你要是有好朋友想去,就一起去。对了,建国还请了几个朋友一起过去。”
“这么多人,你们家可怎么招待呀。”叶悠悠有点诧异,一边腹诽这帮骗子可真是下了血本。
贾明明矜持的一笑,“也还好啦,我们跟着爷爷住,有栋老房子还算比较大。”
“我得问问姥姥和我妈。”叶悠悠摆出一副万事听长辈话的乖乖女模样。
“这是肯定的,不过是自家亲戚,有什么要紧的,你妈肯定能同意。”贾明明说好了时间地点,这才离开。
一边走一边心里想,是她小瞧了这个丫头。之前知道她从施红家里出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关系。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施红又主动上门,可见他们不是单纯认识,这个叶悠悠不是买方就是卖方,不管哪一方,家里绝对有值钱的东西。难怪隐隐听说叶悠悠的姥姥收藏了什么宝贝呢,估计就是有祖上留下的东西,所以才和施红打上了交道。
省城是他们计划中的最后一环,要让这些人深信他们的身份,才会不顾一切的投钱进来。捞完最后一票,他们就直接从省城跑路。等这些傻子反应过来,他们早就跑了。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连照片都没有一张,全中国那么大,看他们怎么找。贾明明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心里愉快的想着,出师大捷,大吉大利。
叶悠悠抱腿坐在沙发上,捏着写了时间和地点的小纸条,心想自己去吗?还是不去?
不去的话,他们肯定会直接从省城跑路,这件事也就和自己再无关系了。
去的话,也许能做最后的尝试,看看有没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当然,只是尝试而已,如果没有机会,叶悠悠握紧拳头,那就自保为上。
施红也要去,因为贾局长说有朋友家里的古董想卖掉,做生不如做熟,就干脆请她一块去掌掌眼。
贾局长和夫人提前回去准备,贾明明弄了一辆车,把大家都带上,开去省城。
“明明还会开车啊。”叶建国都不知道自己媳妇会开车。
“嘻嘻,你现在不就知道了。”贾明明心想,我何止会开车,我会干的事多了,可惜有一些,你是永远不会知道了。
“你媳妇厉害呀,这小子,咋这么好的运气呢。”有几个是叶建国以前的同学,还有现在的同事。
叶建国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运气却是一等一的好。没考上供销社,却有人出意外,将名额便宜了他。上班之后和老会计成了亲家,处处关照他。
现在倒好,直接娶了个省里大官的女儿,谁能想到当初跑到清水镇说是来散心的小丫头,有这么大的来头呢。
本来不相信的,看人家能弄来车子,还会自己开车,也信得差不多了。这年头,有几个人碰过车,会开车的都叫专业技术人才,光凭开车这项本事,找个工作绰绰有余。
叶悠悠和施红坐在最后,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开始假寐,并没有多说话。倒是叶建国有个同学貌似对叶悠悠十分有兴趣,几次三番找她说话,被叶悠悠不冷不淡的厥了回去。
等到了贾明明的家,就连一直将幻想值调到最大的叶建国,都没有想到。贾明明家居然住在一处二层小洋楼里,入口的花园,漂亮的挑高大厅,旋转楼梯和二层一排的房间,都叫人目不暇接。
“我爷爷从京城搬回故乡疗养,国家就将这套房子分给我爷爷住,我们就是跟着沾个光而已。”贾明明看似谦虚,可是却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她的爷爷是从京城离休的老干部,而且级别很高。否则,是不可能分到这种房子的。
“你们可算来了,赶紧吃饭。”局长夫人迎接了他们,一楼的餐厅里,菜肴都准备好了。
老爷子被请下来,坐到了主位,贾局长不在,据说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明明的爱人是哪个,站出来让我瞧瞧。”老爷子说的一口当地话,乡音浓重。
叶建国赶紧站起来,哈着腰道:“爷爷好,我是叶建国。您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明明的,就是现在清水镇的供销社上班,要是能调到省城,我保证天天过来孝顺您。”
老爷子大笑起来,“快坐下,建国啊,革命工作不分贵贱,越是领导干部的子女越是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工作。你这个思想,要不得啊。”
贾明明赶紧拉了一下叶建国,抢着道:“爷爷说的是,我们年轻人,觉悟不高还得学习。”
局长夫人也白了叶建国一眼,让他闭嘴,也跟着道:“您老放心,明明都到清水镇上了,这觉悟够了。”
“就该这样,想当年呐……”老爷子的乡音里,偶尔夹杂几句十分纯正的京片子,十分符合他是本地人,却在京城当干部的身份。
最后老爷子用一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结束了自己的回忆。
老爷子据说胃不好,只吃了一点便提前离席,把空间留给他们这些年轻人,大家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局长夫人嗔了叶建国一眼,“你在老爷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他巴不得家里的孙辈都到穷山沟子里为国奉献。”
“就是,你傻呀,以后这些话千万别在我爷爷面前说。”贾明明也数落叶建国。
叶建国嘿嘿笑着,表现的温顺极了。
就连之前有点忐忑不安的胡艳艳,这下也全然安了心,而胡艳艳的表哥,一脸跃跃欲试,估计一会儿就要私下交钱入股。
叶建国的几个同学同事也被震撼到了,不时交头接耳几句,显然都有了决断。
但局长夫人和贾明明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施红和叶悠悠的身上。这两个人才是他们的重点,其他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差他们那百八十块钱。
他们被安排在家里的客房里休息,贾明明道:“房间不够,只好几个人一间,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在外头的招待所给你们再开几间房。我是觉得大家都是关系亲近的亲戚和朋友,住在家里显得亲热一点。”
“就住家里,这么好的房子我还没住过呢,不比招待所强多了。”有人开了口,其他人也都没有异议。
叶悠悠和施红还有胡艳艳住到了一间房里,叶悠悠看了一眼三张单人床,不由笑了,准备的太充分好像也不是好事啊。谁会没事在家里准备这么多的床铺,可见再完美的骗局都是有漏洞的。
只是已经陷入骗局中的人,早就一门心思等着发财,对这样明显有问题的地方,根本就是视而不见。
贾明明回了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叶建国往床上一倒,“明明,干嘛把这些人都拉进来,别人也就算了,那个叶悠悠沾了我们的光还一脸傲慢,看着就来气。”
“你懂什么,我爸准备去京城跟人谈,让他们带着赚钱这种事,我爸是不屑于干的。他都打听好了,自己拿一股,投一回二十,不过投入的钱肯定是一笔大数目,还得跟京城的叔叔伯伯们张罗一下。我们这边尽量多弄些钱回来,都算我们这头出的,那些人给他们投一回十就够了,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收上来的钱,答应了人家是投一回十,但实际是投一回二十,中间那个十的差价,自然是该自己吞了。
叶建国这才明白过来,抱着贾明明就是一通猛夸,“我媳妇真是太聪明了。”
“那当然。”贾明明得意极了。
“不过,爸爸不是不喜欢这种事的吗?怎么这么快又改主意了。”叶建国稍许有点疑惑。
“他跟爷爷一样,只知道奉献,可是看看家里的叔叔伯伯都守在京城,只有我们下到地方上,这差距是越拉越大。我妈早就气不过了,在他耳边嘀咕了多么回,这一次好容易把他说服了。”
“还是岳母大人厉害。”叶建国竖了大拇指。
贾明明在背后给了叶建国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媳妇,你屋里好香啊。”叶建国继续在屋里转着,忽然抽了抽鼻子,却没找到香味的来源,奇怪道。
贾明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惹得叶建国大笑,“这是不是你自己的房间啊。”
贾明明抽抽了嘴角,终于在屋子的角落找到一个香炉,“我妈就是喜欢这种东西,跟她说了多少回了,别弄别弄,小心被爷爷看到,就是改不掉。”
胡艳艳去找她的表哥,房间里只剩下叶悠悠和施红,两个人没有睡觉的心思,挽手去外头的街面上转一转。
“我在省城也认识几个人,去拜会拜会,你……”施红不知道叶悠悠有没有兴趣,所以迟疑了一下。
“我就不去了,要是有什么好东西,红姨别忘了我就行。”叶悠悠很爽快的做了选择。
她宁愿让施红赚一笔过手的钱,也不愿意自己去和那个层面的人打交道。掮客不是那么好当的,黑的灰的什么人都得套点交情,还要能够独善其身不被卷到奇怪的事情里,叶悠悠自认没那个脾气,还是少沾染的好。
“放心吧。”施红走了,叶悠悠准备去省城的黑市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再淘点好东西。
之前来过好几回,不是时间不够就是身边有人不方便,这回正好,她一个人单独行动,最适合去这种地方淘货。
至于地点她早就打听好了,最大的黑市在知新街后头的一片小树林里,紧挨着迷宫一样的旧街,万一有事撒腿就跑,只要你不是最倒霉的那个,被稽查队的死死盯住,有八成概率仗着迷宫的优势把人甩开。再不济,半路扔了交易的东西,抓住也能狡辩几句。
交易贵重物品最多的黑市在小方巷后头走一百米,有个被砸烂的寺庙,进去就是。
贾明明家住的地方其实有点偏僻,叶悠悠回忆了一下地形,这里应该离知新街比较近,虽然她更想去小方巷,但是已经是下午了,本着就近原则她还是去了知新街。
小树林里有人晃来晃去,拍拍打打锻炼的,跑步的,怎么看都不像黑市。但是再留意一下,就会发现有人跑着跑着,并肩到一起交头接耳,然后两个人就一块跑进迷宫样的旧街,不见踪影。
叶悠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有样学样,也跑了起来,果然在她跑了第二圈的时候,有人靠了过来,“姑娘,你身上有啥。”
“你想要啥。”
“吃的用的,都要。”来人是个大叔,脸色腊黄。
“这些我都有,不过我想要老东西,不要钱和粮票。”叶悠悠试探道。
大叔摇头,“姑娘,你来错地方了。”叹了口气,跑远了。
果然,这里就是拿钱买食物和工业用品的地方,老东西不会在这里交易。
又碰了碰运气,还是没有,她也不愿意白来一趟,正发愁呢,第一个跟她搭腔的大叔过来,“姑娘,我除了面条还想换点止痛药,我没老东西,但是有钱和一个消息,你愿意换吗?”
他也看出来了,这姑娘不愿意空手而归。敢开口换老东西的人,手里的东西应该比一般人多而且全点。
面条还好换,但是止痛药他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换到。抱着和叶悠悠一样的心思,来都来了,还是问问吧,万一呢。
“什么消息?”叶悠悠的好奇心还是有一点的,能够拿来换钱,想必有点特别吧。
“呵呵。”大叔只是笑。
叶悠悠从背后的书包里摸出一个纸包,果真是一包止痛药,“止痛药换消息,要是消息对我没用,就补钱。”
“好,好。”大叔掂了一下纸包,发现数量不少,竟然是一整瓶的量,不由暗自惊喜。再一打开,看到上头熟悉的字母,点了头。
“咱们省城有个出名的老渣,是公安部都下了通缉令的,一直在逃。我发现,他潜回家了。”大叔一脸神神秘秘。
叶悠悠哭笑不得,“这个消息给我有什么用?”再说什么叫老渣,人渣的意思吗?她还真搞不清楚。
“诶,这你就不懂了,不是给家里送钱?他敢回来?冒着这么大风险送回来的,必然不是小钱。”大叔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你是让我去敲诈?”或者说,黑吃黑,“你自己干嘛不去。”
“我倒是想去,没法子,街坊邻居几十年,我不能干这事。”大叔挥了挥手,留下这个人的身份地址走了。
叶悠悠有点明白这个大叔的意思,他不是不想去报警,但是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今天可以举报他,但他明天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还要和老渣的父母亲人孩子,继续做邻居。天天看着别人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算人家什么也不能做,这滋味也够呛。但是不说,他又过不去心里这一关,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把消息散布出去。
在他看来,能够来换老东西的人家,肯定有点来历或是有点钱,这消息拿到了,说不定就会有所作为。
小老百姓生活中的智慧,越是在艰难的时候,越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是,等一下,这等于是他拿了一个无用的消息,换走了她一瓶止痛药。
“难怪溜的这么快。”叶悠悠跺脚,早知道就该让他补钱,再也没有兴趣继续呆下去,气鼓鼓的走掉。
她回去的时候,施红还没回,晚饭之后施红才回来,一看胡艳艳不在,奇怪道:“她比我还晚。”
“她说住不惯,跟表哥去招待所了。”叶悠悠必须得说,她真的没想歪,但是在看到施红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终于歪了。
“那是她表哥。”叶悠悠弱弱的申辩道。
“表哥,呵。”施红只有在这个时候,完全是用俯视的角度看叶悠悠。
不过小姑娘嘛,脸皮薄,她也不会非要在这种事情上争个长短,意会意会啦。
叶悠悠对胡艳艳有点刮目相看,这个年代竟然敢这么玩,敬她是条汉子。
“老渣?”施红听了叶悠悠带回来的消息,不由一惊。
“对呀,是人渣的意思吗?”这是有多渣啊,上了通缉令,搞不好杀过人,叶悠悠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施红摇头,语气有些沉重,“是人/贩子。”
叶悠悠本来坐在床沿边晃着脚,听到这话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用手捂住嘴,惊呼道:“什么……”
大多数正常人最恨什么,恐怕人/贩子要排第一。杀人都有可能是结怨或是一时之争失了手,但贩/卖/人口真的是对方和他无怨无仇,他却断送了别人的一生。比起杀/人/犯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人/贩/子可以说是用另一种方式结束了人的一生。
两者的罪行,都一样可恶。
但是可惜的是,杀人还能一命偿一命,贩/卖/人口却大多不用偿命,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可恶,居然是这种人,我要报警。”叶悠悠本来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无关,但是一听是人/贩/子,简直分分钟想爆/炸。
“你等等。”施红拦住她,“你要是信得过红姨,我先找人问问。”
“信得过。”叶悠悠没有犹豫的把地址和人名默给施红,施红也许有点小贪心,也有点自己的小心眼,但大体上的三观叶悠悠还是相信的,就冲她当初为丁家姑娘抱不平,也知道她不是奸恶之人。
施红一大早又要出去,局长夫人及时拦住她,“下午有人来家里,带着东西,你到时候……”
“我中午就回。”施红保证。
“那就好。”局长夫人笑着和施红告别。
施红不到中午就回了,一脸苍白看样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件事你别管了,水太深。”施红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对方看在和她是小时候就认识的交情,才给她透露了一点点。严禁她外传,更不许她插手。
叶悠悠蹙住眉头,“你要是不说,我就直接去报案。”
反正她是不会让一个人/贩/子从自己手里逃出去的。
施红甚至都不放心在贾家说这件事,借口中午吃的多,去外头散步,才告诉她。
“老渣的确是回来给家人送钱的,但另有一个赚大钱的生意,分给了道上的人,如果报警,会得罪很多人。”
大生意,人/贩/子的大生意还能有什么好事?叶悠悠的眼睛直接瞪圆了。对不起,这件事她还非管不可了。
热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面对一帮骗子时的冷静分析,担心报复,满心纠结都扔到了脑后。青春热血什么的,占据了她全部的思考。
施红叹了口气,她就是怕这样的结果,叶悠悠这个人,她打了几年交道,怎么也有些了解。别看好像挺成熟挺冷静的样子,那都是没点到她心里的那个点。要是点到了,分分钟炸成烟花给你看,到底还是个充满热血的年纪。
关键是能量还挺大,手腕也不弱,当年的马伟华之死,电影院爆/炸案,她可不是外行人,只看个热闹。她这个半内行,多多少少看出一些门道来了。只是这样的事,叶悠悠不会说,她也不会问罢了。
但是这一回,她并不看好叶悠悠。不过,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有个国外的富商得了重病,需要换器/官,但是遍寻不着,便发出悬赏。高价求购配/型器/官,即是高价又是老渣的老本行,他便动了心,冒险回了老家东和省。
老渣知道自己是通/缉犯,不好露面,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二也是为了最快的搜集到信息,将这个大单分了一部分出来。
他用一万元的价格求购配/型成功的人员名单,剩下的事,便由他自己完成。
至于为什么会来东和省,一方面是自己的老家,人头熟。另一方面东和省是工业大省,工厂最多,这两年还新成立了好几家化肥厂,招了不少人进来。这些工人好多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年轻人,身强力壮。
人多,配/型成功的机率就大。而工厂是需要体检的,不像农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上几次医院,就是有八百个能配上的,你也没地方知道去。
叶悠悠总算是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震惊的无以复加。她以为这个年代有特务就已经是很恐怖的事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
不过等消化完,叶悠悠便明白自己想岔了。从古至今,什么年代缺少过作奸犯科的犯罪份子。任何年代和社会,都有想不劳而获的人,都有昧着自己良心赚钱的人,也都有不拿别人的生命当回事,只要自己能够得利的人。
愤慨之后,她的头脑渐渐冷静。这个冷静绝对不是她发现了其中的危险想要打退堂鼓,而是冷静的开始算计,她要怎么对付老渣才能成功。
“悠悠,你可能觉得我冷血,但是这些人真的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施红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红姨,你知道贾明明手上已经骗了多少钱吗?”叶悠悠忽然问道。
“三千多,等等,怎么……”怎么忽然问这种事了。
“红姨果然是很在意啊,你想不想要这些钱?”叶悠悠继续问道。
谁不想,不想的是王八蛋。
“你这是取笑红姨吗?”施红讪讪道,隐隐的也有些恼怒。
“不,我是在跟你谈笔买卖。”叶悠悠看着她,“成,钱你全拿走,不成,你也能全身而退,二百块的损失我帮你补上。”
“你在说什么?”施红觉得叶悠悠不是神经错乱,就是疯了。
“机会只有一次,你真的不把握住?三千多块啊,你现在全副的身家,也就这个数吧。几天的时间,赚好几年的钱,机会难得啊。”
叶悠悠继续诱惑她。
施红看到叶悠悠眼里狡黠的笑意,这才相信,她真的没疯,也没说胡话。这丫头的目光,比谁都清明。
施红贪财的毛病,终于压倒了一切。
“你就说吧,想让红姨干什么?”施红真想唾弃自己,可是三千多块钱的诱惑,让她就算唾弃自己,也想答应下来。
人果然是有点爱好比较可爱啊,叶悠悠欣慰的想。
下午施红去看货,叶悠悠去了小方巷。
小方巷有点偏,地形也有点复杂,一座被砸烂的寺庙就隐身在其中。残垣断壁偶有几只野猫跑过,看不到人影。
等叶悠悠走进去,才看到有人在残垣后头翻找着合用的东西,几块青砖,拿回去铺到院子里或是门口当台阶都是好的。红砖可以拿回去垫桌角,修补房子。
可是这种地方,要怎么交易,一手拎着板砖一手谈交易,万一不对板砖拍下去就跑?
“要东西不?”叶悠悠弓着身子一边假装翻找一边往里走,结果就有人凑到她身边问了。
“有啥?”几番下来,叶悠悠也没淘到合用的。眉头蹙了起来,看起来,还是施红那儿靠得住啊。
“要东西不?”又有人靠了过来,这个年轻人一直在观察,看到叶悠悠几次和人交易没有成功,这才凑上来。
小年轻长的白白净净,模样本来十分讨喜。但飘乎的眼神让他的面相直接从八十分被拉到不及格,并且足以引起叶悠悠的警惕。
“什么东西?”已经觉得这里可能淘不出好东西的叶悠悠,还是打起精神问道。
年轻人一听有戏,赶紧道:“到后头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寺庙曾经的主殿背后,当然,现在只剩下半边土坯墙壁。
年轻人摸出一对小碗,“成化年间,斗彩鸡缸杯。你自己看看这品相,绝对是好东西。”
啊呸,成化斗彩鸡缸杯,还一对。你怎么不拿和氏璧出来忽悠我呢,秦始皇的传国玉玺也行啊。
叶悠悠摸摸鼻子,似笑非笑,“大兄弟,你要是就这点能耐,趁早收着,就别出来卖乖丢丑了。”
年轻人知道自己碰着了行家,倒也不申辩,把东西一收,嘻嘻哈哈道:“朋友这双招子亮啊,我也不是没有好东西,但好东西也要给识货的人,你说对吧。”
“合着你做买卖还要先考验考验,那我算通过没有呢?”
“通过了,通过了。”年轻人直点头。
叶悠悠把脸上的笑意一收,“我可没时间跟你废话,有东西就痛快点拿出来,没有就靠边站。”
年轻人吓了一跳,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叶悠悠真是同道中人,不是那种心血来潮摸过来,屁事都不懂,满脸写着快来宰我的凯子。
“有有有,不过,这东西可贵的很。”年轻人有点犹豫。
“呵,呵呵。”叶悠悠看着他冷笑,一脸不屑。
年轻人求饶,“啥也不说了姐姐,看吧。”
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小黄鱼,“官制的,像样吧。”
“多少钱?”叶悠悠一看是黄金,拿到手里掂了掂,和自己以前从肖云手里收到的一样,是民国时期政府发行的,上头还有编号。
“四百。”年轻人信口开河。
“三百。”叶悠悠当时收肖云的小黄鱼,出的是三百一,这几年金价基本走平,出入不大。
“三百五。”年轻人看她掐的这么准,只好改口。
“三百,出就出,不出拉倒。小黄鱼而已,又不是老东西,交个朋友收了也行,你要拿乔,就一拍两散。”
叶悠悠把小黄金往前一递,一副你拿回去,我不要了的架势。
“那再加几斤粮票呗,工业票也行。”年轻人赶紧松了口,小黄鱼是好东西,但不能当饭吃,要吃要喝要买衣服买手表,还是得钱和票啊。
叶悠悠加了两张工业票,换回了小黄鱼。
“姐们平时是混哪儿的,这么老道可不像新出来的。”年轻人问道。
叶悠悠摸出一包大前门,拍出一根叼上。一口一口的往外吐烟圈,憋着想咳嗽的嗓子眼,烟圈却吐的像模像样。
是的,她不抽烟,但是会吐烟圈。别问为什么,谁知道中二期的少女会不定时犯什么样的中二病,解锁什么样的中二技能。
年轻人这时才真的相信叶悠悠是自己人了,这烟圈吐的,不要太帅哦。
叶悠悠轻蔑的把一包大前门扔给他,“好好学着吧。”
“谢了,姐们。”一包大前门,比他刚才换了三百块钱还要高兴。
“以前归我姐出面,后头出了点事,出去避风头了。没法子,我只好出来见试见试外头的光景。怎么样,最近的大事,你们家也分到一杯羹了。”手里甩着小黄鱼,虽然是疑问句,却十分肯定。
年轻人竖起大拇指,“行啊,姐们。”
叶悠悠呵呵一笑,“咱家也一样,吃大户咯。”
随手就把小黄鱼扔到背后的书包里,转身要走。
“诶诶,等一下。”年轻人追上来,眼睛都在发亮,这么潇洒的妞,他必须认识,“你也接了活,是啥,咱们没准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叶悠悠看了他一眼,“不一定吧。”
“一定的一定的。”年轻人直点头。
叶悠悠犹豫了一下,“我在外头认识的人少,交个朋友也行,不过你得先说,你接的是啥活。”
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手里的枪。
叶悠悠特意选在小方巷,不是没有道理的。好东西交易的地点,怎么都不是普通老百姓来的地方。家里有祖传的东西要出这种事,不是天天能碰上的。那么过来销赃的道上人,可能会多一点。
看到年轻人手里的小黄金,叶悠悠心里便有了数。早不出,晚不出,这个时候出小黄鱼,恐怕是刚拿到的报酬吧。
年轻人看到工业票和大前门的喜悦,明显多过拿到钱的喜悦,说明小黄鱼不是他的,他只是个跑腿的。
跑腿的好啊,跑腿的小孩子才会不知轻重,才会轻易的相信自己遇到了同道中人。
年轻人的小黄鱼果然是帮家里长辈卖的,而年轻人的长辈,接的活计就是负责找一个医院的医生,买通他去找到符合配型条件的人。
“哦,那我们还真有可能在医院见到呢,到时候你记得装不认识我。”叶悠悠冲他一笑,“我走了,再见。”
“喂,我叫冯小喜,你的名字呢?”
年轻人在后头喊道。
“下次见再告诉你。”叶悠悠跑的飞快。
她也没想到,自己胡乱想到的招,竟然真的有用。只能说,她的运气太好了,欧皇站在她这一边,不不,她就是欧皇本尊。
事实上,她的运气一是源于时间上赶得巧,她行动一向快,正好赶上了,二也是因为这个年代大大压缩了这样的人生存的空间,不像后世可以分散在任何地方,现在他们只能在一个小范围内活动。
象是小方巷,象是知新街,能够活动的地方有限,她遇到的概率自然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