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入魔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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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大人点点头,自然明白。温启华现在是入魔已深,谁劝都不行,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得不出手了,她反正是个死囚,自己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留她一个全尸。

    夜里,司嗔嗔一个人睡在牢房里,睁大了眼睛看着房顶,想着自己的未来,以及外面的情况。

    如今她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她大不了一死,但若是连累了家人,那她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只希望武帝看在自己多少也为皇家帮了不少忙的份上,饶过她的家人。

    大理寺丞在暗室里数着金灿灿的黄金,没想到这温大人竟然这么阔气,一出手便是这么大一笔钱,这司嗔嗔反正也是将死之人,自己就卖他一个人情又何妨?

    他将银两仔细的藏好之后,便道貌岸然的走出房,去大理寺将看管着司嗔嗔的几个牢监都调去了别处,给温大人的人腾出时间和位置。

    司嗔嗔原本在想着家里的事,十分的担心,渐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十分的舒心,闻着闻着,人便昏睡了过去。

    外面的黑衣人见司嗔嗔睡过去了,才悄悄的拿着钥匙开了门,为首的人不放心的探了探司嗔嗔的鼻息,确定她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抬手让自己的手下快些准备。

    “将绳子挂好,快!”

    几个黑衣人见首领下了命令,便开始分工合作,一些人将带来的绳子挂在梁上,一些人则拿了凳子准备好,另外一些人将司嗔嗔扛了起来。

    司嗔嗔如今中了迷烟,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的迈向别人为自己部下的死局之中。

    黑衣人眼见就要将已经昏迷的司嗔嗔挂上绳子,做出她畏罪自尽的样子,暗夜里却突然寒光一闪,绳子就被割断了。

    闵笙好笑的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匕首,还好他不放心,守在了大理寺门外,见这几个人进去之后,自己也尾随进来,看看他们究竟要搞什么名堂,不然司嗔嗔不明不白的就这样上吊了。

    “什么人,竟敢夜闯大理寺。”

    黑衣人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守着司嗔嗔,现在计划已经败露,来人又是万万不能伤害的,只好一面对敌退出牢房,一面有序的撤退。

    闵笙不用猜也只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所以并不留他们,只是装个样子,便让他们离开了。

    见人都走光之后,闵笙才着急的走进来一把将司嗔嗔从地上抱起来,见她中了迷烟,从自己怀里拿出解药给她服下。

    司嗔嗔吃了药之后,没多久就悠悠的醒转过来,见闵笙在自己身边,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闵笙看着面前这个糊涂的丫头,要不是自己连觉都不睡不睡,她就只能去阎王殿报道了。

    “我若是不在这里,恐怕你明天就会被发现舌头伸得老长的畏罪上吊在这大理寺监牢之中了。”

    司嗔嗔听他这么说,往地下一看,那断成两截的绳子以及准备好的板凳,心里有了一丝寒冷。

    “你应该知道是谁要杀你。”

    司嗔嗔点点头,她自然猜得到,武帝若是真的要杀她,根本不用这样暗夜杀人,现在自己还能对谁有威胁呢?

    “温家”

    闵笙点点头,现在能对她做这些事的只有温家了,恐怕温大人已经知道了司嗔嗔的身份了。

    “恐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你已经对温家造成威胁了,他们自然不能顶着灭门的危险来看着你好好的活在死牢里。”

    司嗔嗔点点头,知道若是武帝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迁怒温家,这个时候温家为了自保,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闵笙见司嗔嗔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十分的奇怪,若是搁在以前她恐怕早就开骂了。

    “你不生气吗?温家派人来杀你,说不定是温启华指示的。”

    司嗔嗔摇摇头,知道绝对不可能,温启华不会这么做,她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闵笙,你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你闯进来,恐怕你到时候也难辞其咎,他们今夜刺杀不成,肯定会重新计划。”

    闵笙点点头,知道她说的对,何况他明日还要进宫去为司嗔嗔求情,确实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了。

    闵笙离开后司嗔嗔盯着地上的绳子,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将绳子捡起来。

    抱着冰冷的绳子,司嗔嗔慢慢的落下泪来,今天,她差点被自己之前的另外一个父亲,用这条绳子给害死。她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是因为自己险些被害,还是自己最终再也不能和温启华在一起。

    闵笙离开了大理寺之后没有回到自己家里,而是急匆匆的去了温家。

    温家守门的家丁自然认识他,赶忙将他引进去。温启华因为和温大人吵了一架,没有在家里,温家人自然就将他引到了温大人的房里。

    “闵笙谷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温大人看见闵笙有些奇怪,觉得他的面色似乎不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闵笙原本是想找温启华,将今日大理寺的事情告诉他,没想到温启华竟然不在房中,他此刻看见温大人,倒是想起了刚刚司嗔嗔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便有些气闷。

    “温大人有礼了,在下此行前来,是来温启华有些事情,既然偶遇了温大人,我想,跟你说也是可以的。”

    温大人有些狐疑的看着闵笙,他派去大理寺的人还没有回来复命,所以不知道闵笙是为了给司嗔嗔出头而来,还以为他是因为御花园的事情,和温启华有些不愉快。

    “闵谷主多礼了,既然有事,自然可以先告诉我,我可以转告犬子。”

    闵笙打量的看了温大人一眼,觉得这个人真的是老奸巨猾,前脚派人去暗杀司嗔嗔,竟然现在还能在他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

    “温大人,在下今夜闲来无事,去大理寺走了一遭,你猜在下看到了什么?倒是一场好戏,只是不知道排戏的温大人做何感想。”

    温大人听他提起大理寺,后背便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闵笙竟然知道了这件事。

    ......

    “闵谷主此话怎讲,我倒有些听不懂了。”

    闵笙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并不拆穿温大人,知道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又不敢确定。

    在大理寺暗杀朝廷钦犯,若是被武帝知道了,只怕温家再势大,也不会被轻易的放过去。

    他并不想再跟温大人多说些什么,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他已经清楚了,就没必要再说那么多来平白惹人怀疑。

    “温大人若是不懂,我自然不好多问,便走了,今日叨扰了打扰,打扰了大人的好事,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温大人看着闵笙离开的背影,知道这件事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了,但是闵笙已经插了进来,要想杀司嗔嗔就更加不容易了。

    温启华刚从外面回来,便看见闵笙有些气闷的从家里出来,两人正好撞上面。

    “你怎么来了?”

    闵笙看了温启华一眼,觉得他连司嗔嗔都保护不了,让自己的父亲去暗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气愤。

    “我有事跟你说。”

    温启华见他的态度不是很好,知道可能事关司嗔嗔,点点头,便和他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事?”

    闵笙也不想和温启华拐弯抹角,他自己老子做的什么事情,就该让他知道。

    “你父亲今日派人去大理寺暗杀司嗔嗔,让我撞见了。”

    温启华听见这句话十分的震惊,一把站起身来,生气的看着温大人的房间方向。

    “你怎么能确定是温家的人?”

    闵笙见他此时还想包庇自己的父亲,可怜司嗔嗔一个人在牢里,举步维艰。

    “如今除了温家害怕她的身份败露急着杀她灭口,我是在想不到其他的人。”

    温启华想到自己下午和父亲在房里的争执,慢慢的坐了下来,闵笙的话很对,如今除了自己的父亲,没有人有杀司嗔嗔的理由。

    “她……没事吧?”

    闵笙摇摇头,示意司嗔嗔没有大碍。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恐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也不敢想象。

    “你如今在陛下面前力保她已经是惹怒了你父亲了,他为了保全温家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些吧。”

    温启华点点头,知道自己现在恐怕不仅得担心武帝的旨意,还要面对自己父亲的暗杀了。

    “你放心吧,我会将这件事跟我父亲好好的商量一下的,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闵笙见他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温启华也不容易,只好转身离开。

    温启华沉默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些无奈,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家族和司嗔嗔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他心里更加偏向的自然是司嗔嗔,但是父母的想法又不能完全不顾、

    “来人。”

    “少爷。”

    温启华看了看大理寺的方向,一直静静的没有出声,最终决绝的转过头来。

    “老爷在哪里。”

    侍卫不知道温启华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不过和闵笙说了两句话怎么就变成这样。

    “回少爷的话,老爷刚刚和闵笙谷主说了会儿话想,现在在书房里。”

    温启华点点头,迈着坚定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向书房,门也没敲便进去了。

    温大人本在书房里想着闵笙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想着他是不是知道了司嗔嗔的身份,想要以此来要挟,没想到温启华没有敲门便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温启华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既然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不在修改。

    “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告诉温大人。”

    温大人见他神态有异,且叫自己的温大人并不称呼父亲,皱紧眉看着他。

    “我想告诉你,如果司嗔嗔再出现任何的意外,那么,我会用温家来给她陪葬,父亲大人不用意外,儿子自然也是不敢苟活的,断头台上,也绝不会少了我。”

    温大人被他这一番话惊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没想到温启华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这个逆子,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让我们温家都不得安宁吗?你不要忘了她本就是欺君的死囚!”

    温启华扯了扯嘴角,司嗔嗔原本就已经有罪在身,天知道他为了让武帝放了她,今夜找了多少大臣商议。可是自己的父亲却背着自己做这样的事、

    “若是陛下明旨,我自当去争取,但是若是她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理寺,那我就只好将我和她的关系公之于众,陛下多疑,应该比我清楚。现在边关战事未休,若是陛下知道我们和她的关系,恐怕由不得他不多想。臣子当久了,想要坐坐皇位,也是不错的对吗?”

    温大人坐在椅子上并不答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司嗔嗔迷了心智,已经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话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温大人休息了,还有一句,既然你已经将这个丞相的位置传给我,那么从今日起,这朝堂之事,你还是少沾染吧。”

    温启华叹了口气离开了温大人的书房,知道今夜温府恐怕能安枕的人也没几个了。

    第二天一早温启华便去上朝了,武帝见他来了并没有多说什么,照例问了一些公事之后便宣布退潮。

    温启华有心想要多问武帝几句关于司嗔嗔的事情,奈何武帝不愿见他,只说贤妃有孕,身子不好去了她宫中。

    外臣自然是不宜踏足后宫的,温启华别无他法只好在武帝宫里等着他回来。

    青鸾吩咐人去武帝宫中给武帝送些点心,自然就见到了他,回来便告诉了青鸾。

    “陛下不愿意见温大人是因为御花园斗殴之事吗?”

    宫女摇摇头,武帝宫中的情况一向不好探查,所以她们也并不知道原因。

    “他和闵笙都已经受了罚,照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难道……”

    司嗔嗔被下狱的当日青鸾也在场,虽然武帝这几天一直没有来过自己宫里,但是消息她多少听见了一些。

    ......

    武帝到现在都没有定司嗔嗔的罪已经让她十分的疑惑了,仙子啊这温启华又拉着武帝,看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你去派人告诉温大人,就说本宫有事找他,让他来一趟未央宫。”

    宫女不知道自己主子打的什么主意,要将外臣宣进来,但是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多说。

    “青贵嫔要见我?可又说是什么事?”

    传信的宫女摇摇头,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想些什么。温启华有些疑惑的看着宫女,他和青鸾并没有什么纠缠,要说有,就只有当日寿宴之事。

    他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让人将盗来的财宝放入了未央宫中,反而成全了青鸾。

    “好,你在前面带路吧。”

    如今已值多事之秋,他也不想过多的得罪这个武帝面前十分得宠的贵嫔,说不定此时发生这样的事,对司嗔嗔来说还是一个转机。

    青鸾在宫中等着温启华,见他来了,挥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了两个亲信的宫人在自己的身边。

    “温大人。”

    温启华恭恭敬敬的给青鸾行了礼,然后抬起头来打量着青鸾,一时却看不出她耍什么花样。

    “温大人不必这样盯着本宫,本宫可是想给温大人您帮忙的呢。”

    温启华皱了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司嗔嗔的事情与她无关,她此时突然跳出来说什么给自己帮忙,实在是可疑。

    “本宫前几日和惠妃姐姐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到了司大人寿宴之事,才知道原来当日推了本宫一把的是温大人,这份恩情,青鸾记在心里,可是时刻不忘呢。”

    温启华听她提起这件事,觉得她话里有话。自己当日那件事她若是处理不当,恐怕现在连命都没有了,哪里谈得了恩情。

    “贵嫔娘娘错了,当日之事,臣自有自己的考量,娘娘如今东山再起和下关没有一点关系,全靠娘娘自己,恩情二字,万万不敢当。”

    青鸾看着温启华谨慎的样子笑了笑,她自然知道温启华什么也没做,若不是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刻早就在阎罗殿了,说这件事不过是让他和自己扯上一些关系罢了。

    “温大人虽是无心,青鸾却时刻不忘,想着报恩。如今正好有这样一个好机会可以帮助大人排忧解难,只是不知大人,许不许了。”

    温启华一下就明白了青鸾的意思,原来她东扯西扯的,竟然是因为司嗔嗔的事情。

    “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青鸾见他如今还和自己打马虎眼,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不过没关系,她原本也不指望着温启华相信,她想要的,不过是从此和温家扯上关系而已。

    “温大人,当日御花园之事本宫瞧得十分清楚,那司大人上岸之时你眼中的着急与担忧瞒得过旁人,可瞒不过本宫。本宫知道你如今肯定是在求着陛下饶了司大人的死罪,但这件事多少有些难度,若是有了本宫的帮忙,这件事才会事半功倍,相信我不说,温大人也明白。”

    温启华知道如今后宫没有皇后,贤妃身怀有孕,最得宠的便是青鸾了,有时候前朝的大臣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一定有这些女人的枕边风厉害和有效。

    “娘娘若是肯帮忙,下官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只是下官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娘娘施以援手,所为何求呢?”

    青鸾捂着嘴轻声的笑了笑,觉得和温启华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

    “温大人对如今的后宫之中有什么看法吗?”

    温启华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还是照实说来。“皇后已经入了冷宫,今生想要出来,恐怕难了,现在宫中四妃,除了贤妃娘娘和娘娘您以外,下官认为也没谁有更大的出息了。”

    “那温大人可知道为何贤妃一直压本宫一头吗?”

    温启华没想到这女人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有些生气的看了她一眼。

    贤妃势大,一是因为她身怀有孕,武帝看重,但更重要的是她背后的王家。

    王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放眼朝堂,除了温家,还有没有谁能和他一较高下。

    青鸾今日主动邀请自己进宫,又说了这么多的废话,还主动要求去帮助司嗔嗔,不过是想和家大业大的温家攀上关系。有了温家的关系在,她就等于有了后盾,看来这个女子确实不简单,连惠妃都没想到的情况,她却早就了然于胸。

    “娘娘的意思臣明白了,但是这件事不是臣一人之事,恐怕臣不能答应娘娘。”

    青鸾知道温启华谨慎,是绝对不可能立刻答应自己的。现在贤妃有孕了,自己以后也会有。那么这样的争斗就会从后宫女子的寻常争宠,变成大位之争,这样大的事情,是个人都得过过脑子。

    “本宫不勉强温大人,只是司大人能在大理寺中呆多久,温大人心中还是得有个考量,若是温大人有朝一日反悔了,都可以来找本宫。”

    温启华点点头,便行礼退下,连头也不回。青鸾知道温启华那么重视司嗔嗔,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温启华将武帝安排的差事都交代妥当之后,仔细的在脑子里想了想青鸾今日说的话,但始终不愿意将温家牵扯进这件事中,见天色不早了,便吩咐了人去大理寺。

    大理寺丞见温家的人来大理寺比自己还勤,先是老子给钱要去杀司嗔嗔,现在又是儿子给钱要去看司嗔嗔,这一家子倒是奇怪。

    不过自己只要有钱赚就行了,不用去管这些大人物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安排了人手之后,自己就离开了。

    温启华站在司嗔嗔的牢房门口,看着她背对自己的侧影,不知道她此刻究竟有没有睡着,想要和她说些话,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嗔嗔听见背后的动静,以为又是温家派来的杀手,急忙转过头来,却发现站在暗处的是温启华。

    “你怎么现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