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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温启华便觉得心肺钝钝的发痛,撕扯着筋脉,几乎要爆裂开来。
司嗔嗔尴尬的用眼尾扫了一下时不时看过来的官员们,心下觉得温启华用心险恶!
把她叫住,她只好上前打招呼,他却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看起来,像极了是她在眼巴巴的要攀上他似得!
这要是传到了武帝的耳朵里,钦天监监正定要将她骂个半死再扣俸禄不可!
这可是结党营私的迹象啊!以武帝的为人,定会想办法找个机会,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
“温公子,在下家中老母亲还在等着,您看……”
温启华回过神,目光又冷了几分,是了,她连和他说话都如此的厌恶!
“下个月的本金和利息,司大人记得亲自送过来,这若是路上遇到了贼人,把司家卖了恐怕都不够。”
司嗔嗔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抓稳了荷包,他竟如此卑鄙!
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不亲自送过去被他羞辱一番,他定会派人装作贼子,抢了钱,然后再上门逼迫她折辱她!
母亲年纪已经很大,腾哥儿还小经不起惊吓和折腾……
从前,她这么久没发现,他竟是这般卑劣小人!
“在下谢过温公子好意提醒。”顿了顿,又故意放大了声音道,“如今皇上治世,贤明仁爱,何来贼盗之说,温公子在江南的软玉温香呆久了,不知天下事也是有的,时辰不早了,在下先行告退,温公子夜里记得门窗紧闭,让护院们守好,这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采花贼给瞧上了可不妙。”
语毕,也不管路过的其他官员如何咋舌,挺直了腰杆,甩袖离去。
温启华的目光却是莫名的缓了几分,落在其他官员眼里,变成了怒到了极致,顿时吓得赶紧夹着尾巴走人,省的殃及鱼池。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司大人敢和温启华对着来,可不代表他们也敢,毕竟,司家和温家,在一年半前可是姻亲。
“回府。”
温启华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寂寥。
她…方才那话,是不是介意他有其他的女人。
介意,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并不是一丝情分都没有。
今日早朝下得早,司嗔嗔一脸气恼的回到司家,便瞧见司腾腾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屁颠颠的迎上来,“姐姐,要抱。”
司嗔嗔挑眉,却是第一次后退了几步,“腾哥儿,今日的大字可写了?”
司腾腾张开的胖手顿时一僵,随即缩起脖子,委委屈屈的喊着,“姐姐!”
“你若是如此不思进取,日后成年,便出去自立门户罢。”司嗔嗔拉下了脸,绕开红了眼眶的司腾腾,烦躁的回了房。
哥哥游手好闲,志在山水,逍遥红尘,弟弟不思进取,整日就知道撒娇卖萌。
司嗔嗔第一次觉得,有些疲倦。
父亲临死之前,把腾哥儿交给自己教养的原因,便是晓得母亲年纪大了,对腾哥儿又是过度溺爱,慈母多败儿,瞧,司池迟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如今,温启华这头咄咄逼人,武帝那头提心吊胆,司腾腾的不争气便让她没由来的一阵火大。
想起漫漫无期的还债条约,司嗔嗔脸色黑了又黑。
一旁绣花样子的满满抬起头,劝道,“姑娘,腾哥儿还小呢。”
司嗔嗔得表情一顿,缓和了几分,是啊,自己也是被温启华给逼得像只团团乱转的苍蝇,再怎么着急,腾哥儿毕竟还小。
满满见自家姑娘听了进去,也松了口气,手里的绣花针在鬓间挑了挑,轻声道,“姑娘若是不想和温公子有牵扯,可跟闵谷主周转一二。”
司嗔嗔闻言大喜,对了,她怎么忘了,跟她一块长大,一条裤子都能一起穿的好姐妹…额不对,好哥儿们闵笙了呢!
提笔风流,横竖间根骨刚正,撇捺处偏又锋芒尽收。
满满双目发光的望着自家姑娘,只觉得,自家姑娘真是这世间,顶顶好看的人,顶顶有才的人。
却说丞相府这边,丝毫没有平日的清静。
丞相夫人在收到暗卫的汇报后,那保养得当,看起宛若三十出头的脸,顿时拉的老长。
正郁闷时,温启华却是满身冰寒的回来。
一年半没见儿子的丞相夫人,说不想念是假的。
可正因如此,才更气恼。
昨日下午,儿子突然回来,可到丞相府的只是行李,人,却是去了珍宝阁,至于珍宝阁发生了什么,她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了,结果昨夜儿子回来,却是闷头进了房,门窗紧闭,半只苍蝇都进不去,她连脸都没瞧见一分,气的她一晚上没睡好。
可不,一大早的,相公上朝也就算了,儿子又不见了,派人去打探,却又是关于那个女人的,丞相夫人如何不气恼。
想起司嗔嗔,丞相夫人就忍不住的磨牙。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那司嗔嗔,才华横溢,把丞相夫人这个无才的给气的上不去下不来,再者,女子生的过分美貌,那就是贱命,祸水命!女子当生的温婉端庄才是!
抛开这两点不言,那司嗔嗔的家世,寒门的寒酸了都!
她儿子那般好,却娶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回来,一年半不到,那女人便狠心的走了。连子嗣都没生下半点,后来一查,可不得了,这司嗔嗔偷偷吃了足足一年半的避孕汤!如何怀得上!
这女人,就没想好好的跟她儿子在一起过!
“去哪了!”
丞相夫人黑着脸,语气里已是忍耐到了极致。
温启华缓步坐下,声音里难掩寂寥,“母亲既然知晓,何需在儿子心上插刀,昨日是儿子不对,儿子应当和母亲一起用晚饭才是。”
丞相夫人一听,顿时心肝儿疼了起来,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丞相府里没有姨娘妾室,自然也没有其他的庶子庶女,她生儿子时难产,把温丞相给吓得再不许她生,说一个孩子就一个,也不肯纳妾。
可是就这么一个儿子,一颗心,全在那一无是处的司嗔嗔身上,丞相夫人一口气梗在喉间,却也是不忍让儿子心伤,“你该放下了,左右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满京城的闺秀,总有入了眼的。”
顿了顿,丞相夫人又不动声色道,“那司嗔嗔替兄上朝,抛头露面,德行实在差,配不上你。”
“母亲。”温启华皱起了眉,显然不爱听丞相夫人这般埋汰贬低司嗔嗔。
他调查过,钦天监监正,温丞相两人是知道司嗔嗔的真实身份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松了口气,若是让其他人知晓,她司嗔嗔,有几个脑袋够砍?
想起那不知所踪的司池迟,温启华的眸子深了又深。
司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司嗔嗔这个蠢女人,那般爱钱,怎会放下他这么一个富可敌国的相公,跑去当劳什子钦天监副监!
司池迟,定是其中一个原因,可是他想不通的是,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能让司嗔嗔如此决绝。
“罢了,明日我与你父亲启程去江南避暑,武帝残暴,你当万事谨慎才是。”
丞相夫人也明白当中的牵连,如今温丞相提前退位,一是为了历练儿子,二是受不得儿子在江南为了个不值当的女人日夜消沉。
“儿子谨记母亲的教诲。”
次日一大早,因为要走马上任上朝,温启华也没机会送父母出行,但想到能看见那…嗯,司嗔嗔,心里慰藉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宫门口的事太过招眼,满朝连带武帝都知道,钦天监副监跟温启华十分不对付了。
武帝眯眼打量了一番有好些年没见的温启华,果真是丰神俊朗得很,可惜那眼下的乌青,可如何都消不了,想起暗卫这些年传来的消息,温启华自打和司嗔嗔和离之后,就日夜消沉了,此番温丞相这个老狐狸突然告老,想来也是忍不下去唯一的独子还是嫡长子,这般自我糟蹋了。
别的不说,温家世代中立,忠于在位者这件事,如假包换得很。
光是这一点,即使是残暴的武帝,也晓得该给几分脸面,不然也不会答应的那般爽快。
“倒是好多年未见了,似是快三年半了罢。”
百官们面面相觑,似是不敢置信,武帝竟在上朝的时候,这般闲情的和温启华叙旧。
也是,武帝怎么都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就寒了温家的心不是。
再说了,当初提出和离的,可是司家。
也正因如此,温家被嘲笑了足足一年多,一年半前娶了个一无是处的媳妇,一年半后那一无是处的媳妇竟然提出了和离,可不是打脸打的啪啪啪响么。
昨日温启华特别守在宫门口,想来应当是为了问司嗔嗔的消息罢,据说,他是真放不下这位一无是处的前妻。
可那司池迟是个护短的,嘴巴又厉害的紧,定没给温启华好脸色看。
啧啧,造孽哦!
“启禀皇上,是。”温启华一板一眼,表情平静无波。
武帝见状也不多问,只是时不时的用眼尾扫一下站在钦天监监正身后的司池迟,可惜此人垂首,却是看不清表情的。
这早朝,在武帝的怪异目光里,群臣的八卦心思里结束,倒也是比往日每一次都要无趣的紧。
连向来不对付的几个官员,都难得的没有唇枪舌战。
李公公才喊了退朝,那司池迟竟是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温启华因新官上任,被群臣们围着恭喜寒暄,等散开后,已不见司嗔嗔的身影,顿时脸色铁青,恨得暗暗握紧了拳。
司嗔嗔连跑带滚的,一出宫门便抄小道跑回司家。
圆圆伸长了脖子,看到司嗔嗔鬼鬼祟祟,紧张兮兮的跑来时,愣了,“姑娘,你做了啥坏事?”
“再啰嗦,就把你卖给老鳏夫当小妾!”司嗔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圆圆,大步回房。
房间一股灿烂的桃花香,差点把司嗔嗔一口气呛死。
“嗔嗔,我晓得你想念我,也不用这般着急上火。”内室里传来的轻笑声,十足的欠扁。
司嗔嗔深吸了口气,想起今日武帝扫来的目光,顿时觉得她一定要快点和温启华斩断关系!
“好哥儿们,你司大爷如今困顿得很,二万金可带来了?”
香风袭来,生的妖孽一般阴柔的闵笙,站在了司嗔嗔跟前,细长的眸子里,仿佛缀满了碎星,亮的司嗔嗔不敢直视。
果然真是一如既往的骚气。
“桃花谷怎有这么多俗气之物,只有八千金。”
闵笙蹙了蹙眉头,似是不经意道,“那温禽兽怎的来京城了。”
“老狐狸告老,他便来了。”司嗔嗔恨得磨牙。
说到底都怪温丞相,若不是他告老,那温启华,又怎会来京城,怎会算计了她二万金!
“你哥那边……”闵笙想起司池迟给自己的信,有些犹豫。
司嗔嗔一愣,随即紧张道,“他…可还好?”
“如今的边疆,已在他的掌控中了,就是银钱困难,原你没来信之前,他便来了信,想周转些银钱。”闵笙细细打量着司嗔嗔,她…竟瘦了这般多。
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可爱的婴儿肥,让他心动不已,总时不时的掐上几把。
后来,后来温启华出现后,她就和自己保持了距离,再后来,她嫁了温启华,而他,连那心悦二字,都不敢言明。
“他需要多少?”司嗔嗔闭上了眼,只觉得一切都是宿命。
闵笙心口一疼,不忍道,“你…不该承受这些。”
“到底需要多少。”司嗔嗔紧抓闵笙的衣袖,那泛白的关节,早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闵笙的目光一暗,声音里也带了不甘,“五十万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