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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抄近路,从荣庆堂后头的穿堂径直回到了数日未归的荣禧堂。恍惚间,他有种极为陌生的感觉,丝毫不觉得这里是他打小长大的地方,更完全不认为这里是他如今的家。
“你们太太呢?”
花簪和玉钏自打先前送走了王熙凤后,心里头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别看花簪看起来老练得很,玉钏也是个人精儿,可说实话,她们聪慧与否跟她们将来的日子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旁的不说,若王夫人倒霉了,纵是她们慧比诸葛,也无济于事。有心想要劝劝王夫人,可这俩人伺候的时间都不算长,也许如今看来,俩人是王夫人跟前的得意人,然却不是心腹之人。因而,花簪和玉钏在收拾好了内室后,就老老实实的退了出来。且因着主子不曾叫膳,她们也只能陪着饿肚子,直到贾政的到来。
“见过老爷。”贾政的到来,既是出乎意料,又仿佛是在意料之中。花簪和玉钏急急的起身给贾政行礼,玉钏倒也罢,她就算再精明,年岁却仍小得很,可花簪却是想得多了些。不留痕迹的瞧了瞧漆黑一片的天色,花簪边行礼边道,“老爷可是寻太太有要事儿?太太方才歇下了,要不我去将太太唤醒?”
“不必了。”贾政冷哼一声,没等两个丫鬟明白他的意思,他便已经欺身上来,径直从两个丫鬟中间走了进去。
玉钏的脸色都变了,因着年岁的缘故,她其实并不懂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可她却没有傻到不会看脸色!当下,玉钏拉住了想要跟进去的花簪,压低了声音威胁道:“老爷好不容易才来寻太太一回,你要是进去坏了事儿,回头太太一准撕了你!”
花簪被唬了一大跳,旋即想到确有这个可能,当下略一迟疑,又听玉钏道:“左右太太方才说的是,让咱们守在外头,咱们老实听话就是了。”
“这……你说得对,里头两个都是主子,他们若是高兴了,指不定觉得咱们碍事儿。若是吵闹了起来,咱们俩帮哪个都不对。行了,姐姐听你的,就待在外头不进去。”花簪想了想,点头道。
听到花簪这种倚老卖老的话,玉钏险些没忍不住翻白眼。好在,只那么一会儿工夫,里头就传出了阵阵怒吼声,饶是玉钏胆子也不算小,这会儿都被吓到了。
“王氏,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家教。母亲三番两次的请你过去荣庆堂,你呢?三推四推的,这是不愿意伺候了?哼,你这不孝的东西,难怪会养出像宝玉那般混账的儿子!”
“哼,我有没有家教轮不到政二老爷来质疑。当初,老太爷上王家提亲时,若不是说了那般多的好话,你以为我父亲会应允这门亲事?”王夫人冷笑着看向贾政,道,“还有,政二老爷也别忙着诬陷。您说老太太来请过我?是甚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
贾政有些愣神,撇开最初那放肆的话不提,后头的话却是充满了狐疑。
其实,贾政的性子并不是完全不讲理。相反,打小被教导着礼义廉耻的贾政,很是能够听得进道理,前提是你要先说服他。虽说在荣庆堂时,贾政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可在听王夫人说,她对此一点儿也不知情后,他反而沉默了。
见状,王夫人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声音却依然平静得很,只道:“老爷,旁的事儿我并不清楚,只知晓先前老爷您命令我在荣禧堂禁足,我自是要老实听从。别说这荣禧堂了,这些日子以来,我连这个房间都不曾出过。您说,老太太派人来请我了?是鸳鸯,还是旁人?”
“最先,是二丫头过来传讯的。你竟是不知?”贾政奇道。
王夫人正了正神色,道:“我已经有许久许久不曾见到二丫头了,不单如此,我连四丫头也已经许久未见了。老爷,您真的可以确定二丫头来过我这儿了?”
贾政被噎了一下,还真别说,这事儿他完全不能肯定。迟疑了片刻,贾政又道:“这应该不是最先,在二丫头之前,应该是荣庆堂里的小丫鬟先过来传讯的,接着才是二丫头。在这之后,则是你那娘家侄女凤哥儿。这回你总是见过了罢?”
“整整两个月时间,除了我跟前的大丫鬟外,我就只见过凤哥儿一人。她倒是来过,可她完全不曾对我说,是老太太唤她过来寻我的。”王夫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淡然的道,“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咱们夫妻俩是被人算计了。”
“你这话甚么意思?”贾政心头一跳,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爷,您觉得我还能是甚么意思?我不明白,咱们俩是从甚么时间开始,竟变得如此的陌生。其实,我的心思真的很好猜,珠儿不在了,元姐儿远在宫中,跟前也就只有宝玉这个小儿子,还有便是兰儿这个大孙子。老爷您说,我能怎么做?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吗?当然,您可以怀疑我善妒,可您不能否认我对两个儿子全无保留的疼爱。”王夫人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珠儿没了,咱们这一房将来还不得靠着宝玉和兰儿?老爷,我不怕丑话说在前头,我的嫁妆,将来只会留给宝玉和兰儿,旁的人休想夺走一文!”
旁的人,这里不仅仅包括贾政,也包括探春和贾环。
不过,在贾政看来,女人嘛,原就不可能像男儿那般宽容大量,有一些小心思倒也是正常的。无视贾环这个庶子,以及探春虽成了嫡女,到底是个女儿家,王夫人不在意也无可厚非。至于贾政本人,却是从未想过染指王夫人的嫁妆。
“这个事儿,我倒是可以答应你。将来,你所有的嫁妆,只会由宝玉和兰儿继承。”贾政想了想,又道,“不对,我是来责问你不孝的事儿。你说,为何不去母亲处请安?”
“老爷的这话还真是有意思,不是您让我禁足的?我方才也说了,这两个多月以来,我都不曾离开过这屋里。至于你说的,老太太派人请我过去一事,我却是全然不知情的。”
贾政迟疑的看着王夫人,因着王夫人面上的神情极为镇定,完全不似作伪,贾政这才信了几分,道:“难不成,真的是中计了?”旋即,贾政又道,“不对,后来不是让宝玉也过来了吗?难不成连宝玉都不曾告诉你?”
“宝玉来过了,在门口给我请了安,却连进门都不曾,就径直离开了。我猜,他应该早就回了荣庆堂。”
宝玉当然是回了荣庆堂,不单回去了,而且还是绕过了正堂,从偏厅过去,悄没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里,除了袭人,谁也不曾惊动。至于他之所以会这般做,却是听从了王夫人的话。
‘宝玉,我得了会传人的病,你在外头同我说说话即可。记得,等会儿就立刻回自己房里,也没惊动旁人,只乖乖待在房里,等其他人都散了,再告诉老太太,你已经回来了的事儿。去罢!’
一如贾母丝毫不担心王夫人会虐待宝玉一般,王夫人也丝毫不认为贾母会责怪宝玉。因而,她算计起宝玉来,得心应手不说,还没有丝毫愧疚。
其实,打从贾母头一次派人过来请她时,王夫人就已经算计妥了一切。小丫鬟嘛,本就是极为容易打发的,只消让花簪说她病着不愿见人,小丫鬟还敢闯进来?后来的迎春也被类似的手段打发走了,虽说迎春是贾府的姑娘,可因着她性子怯懦,又是小辈儿,被王夫人晾了半刻钟后,也就老老实实的回去了,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曾。后来的王熙凤,却是最难打发的,也是因为如此,打从一开始,王夫人就没打算拦阻王熙凤,只因她知晓,王熙凤绝不会诚心诚意的请她过去,只会趁机落井下石。至于最后过来的宝玉,心思单纯是一回事儿,只怕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宝玉从来都不曾疑心过她这个当娘的。
不管怎么说,王夫人成功的拒绝了所有的请求,乍一看,是她不孝顺,可只要让她见到了贾政,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扳回一局。如今看来,这一点也是料对了。
贾政并不曾完全信了王夫人的话,他转身出了房间,点了年岁较小的玉钏,让她往荣庆堂去一趟,瞧瞧宝玉在作甚。贾政故作聪明之处在于,他一心认为年岁较小的丫鬟是没有心眼的,以及故意模糊了宝玉是否在荣庆堂的事儿,只说看看宝玉如今在作甚。贾政以为,如此这般就一定能知晓王夫人话里的真实程度了,却不曾想到,玉钏是帮衬王夫人了。
玉钏一溜小跑的去了荣庆堂,又以之前的速度跑回了荣禧堂,低着头回复贾政:“回老爷的话,宝二爷早早就歇下了。袭人姐姐说,二爷都歇了快两个时辰了。”
“哼!”贾政拂袖进了内室,留下玉钏却是一脸的叹息。
宝玉是悄悄的回了荣庆堂,也确是老实待在自己的房里。可所谓的已经歇了快两个时辰却是玉钏瞎掰的。若非如此,她如何帮得了王夫人呢?
内室里,王夫人已经从躺改为了坐,灯也又点了两盏,虽称不上灯火通明,好赖不像方才那般昏暗了。只是亮堂起来后,王夫人面上的憔悴和疲惫,却是愈发的分明了。尤其因着屋子里烧着暖龙,且王夫人跟贾政也没甚好避讳的,如今的王夫人只穿着贴身的褒衣,外头罩了一件厚袍子。袍子是去年做的,九成新的样子倒说不上不合适,只是因着这些日子以来,王夫人消瘦了许多,旧袍子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更显出了几分可怜。
贾政有些愣神,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如此,便信了王夫人十分。
“没甚好抱怨的,这都是我的命。”王夫人伸手拢了拢宽大的袍子,叹息一声,“其实,老太太素来都是很疼我的,这几十年来,每每遇到事儿,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纵是偶尔得了甚么好物件,想到的也是我。往常,老太太就常说,我就跟她的闺女似的。可没曾想……”
“老太太不是恶人。”贾政的语气硬邦邦的,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
王夫人抬眼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对小辈儿们素日都是极好的。尤其对几个孩子,甭管是我生那三个,还有大房的琏儿,或者是那三个丫头,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我自认也疼着孩子们,可到底这心儿还是偏着的。不像老太太,个打个的都心疼。只可惜呀……”
“可惜甚么?”
“老太太终究年岁大了,喜欢听好听的话儿,更有些偏听偏信了。先前,珠儿媳妇儿同三丫头起了些口角之争,其实按着我的意思,是将这事儿摁下去的。都是一家人,何苦非要争出个长短来?可偏生,也不知晓凤哥儿也如何折腾的,闹到最后,珠儿媳妇儿和三丫头竟都进了西面偏院里。对了,还有一事儿只怕老爷您到如今都不知晓罢?却是最开始,凤哥儿是打算借着我的名头,苛待三丫头。不单消减了她的份例,还打算暗中折腾三丫头。亏得我及时发现了不妥,才急急的将她唤来训斥了一顿,这才将事儿掩了过去。”
王夫人边说边留神着贾政的神情,见贾政面上微微有些不屑,便知晓哪怕贾政信了她的话,却也未必会相信她的宽容大量。
当下,王夫人又忍不住落了泪:“老爷,您觉得我是个苛刻的人吗?三丫头确不是我生的,可她是一手养大的,如今更是记在了我的名下,就算我待她不如宝玉那般好,那也在常理之中。以往,珠儿和元姐儿都在我跟前时,我不也更为看重珠儿一些?”
重男轻女这种事儿,根本就不算过错。更何况,探春就算已经成为了嫡女,到底跟真正的嫡女还差了那么一层。王夫人坦诚,她更为在意宝玉,可要她说的话,她却是待探春比待贾环好得太多了。
贾政回忆了一番,遂点了点头,也承认道:“嗯,宝玉确是比三丫头重要多了,你待宝玉的心,我还是相信的。”
正常情况下,一个母亲对待现如今唯一的一个亲生儿子,那是绝不可能差的。哪怕偏心如贾母,也从未对贾赦起过任何歹意,顶多在旁的杂事儿上,更为偏心贾政一些。
“老爷不好奇凤哥儿的行为吗?”王夫人微微颦眉,她可不想跟贾政纠结于她待宝玉如何的问题上。这种事儿有甚么好说的?傻子都知道她对宝玉是掏心掏肺的,且她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慈母的名号。
“凤哥儿?她不是事事都以你为主吗?”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儿了。”王夫人又是哀愁又是拿帕子按着眼角处,语带悲伤的道,“凤哥儿打小就没了爹娘,我怜惜她,这才时常将她接入荣国府小住。我是真的拿她当女儿一般,更是巴不得由她当了我的儿媳妇儿。可不曾想……”
“那些话别说了,万一传出来,你是想毁了荣国府吗!”
王夫人的话音未落,贾政就急急的打断了她的话。虽说贾政对于王熙凤并无任何恶感,可既然那些事儿都已经变成了陈年旧事,且如今贾珠都没了,贾琏和王熙凤都生养了两个孩子,再说那种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亦如贾政所说,但凡传出了甚么流言蜚语,王熙凤倒霉也罢,只怕连整个荣国府都要蒙羞。
“是,老爷您说的是。”王夫人面色一僵,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又道,“老爷,我的意思是说,凤哥儿早已不是原先那个凤哥儿了。”
“甚么意思?”
“凤哥儿是我的娘家内侄女,又打小没了父母,对我自然亲近得很。刚嫁入荣国府时,因着自身尚且立不住,对我更是百般讨好。等她怀了身子骨,生下了巧姐后,只怕心里更虚了,这才给所有人一个错觉,她是站在我这一头的。”
“难道不是吗?”贾政面露踟蹰之色,其实他对于后宅之事,全然不精通。至于对王熙凤的印象,还停留在能言善辩的阶段。毕竟,王熙凤就算暗中耍了些小手段,也不可能被贾政察觉。
“自然不是。凤哥儿她是大房的人,是琏儿媳妇儿。原先是因为她自身尚未立住,这才不得不倚靠着我给她撑腰。如今,她生了儿子,可算是终于立住了。老爷您仔细想想,她还会愿意帮我做事儿吗?”
贾政的面色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女为母则刚,这样的道理贾政并不是不清楚。亦如他相信王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宝玉打算,那么王熙凤如今岂能不为她的儿子荣哥儿打算?可若是王熙凤彻底同二房离心,甚至暗中耍手段坑害二房的话,那他还真是不得不防备起来。
“你还想说甚么,一次都说完!”贾政冷着脸道,他隐约觉得,王夫人方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一个隐晦的目的,可偏偏他看不透也猜不到。贾政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王夫人,只心道,女人无非只会使一些旁门左道,不算真正的本事。
却听王夫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带着满脸哀恸地道:“就在你们都聚在老太太屋里时,周瑞家的来瞧我了。我记着老爷您的吩咐,没敢让她进来瞧我,只隔着窗户同她说了两句话,却是扬州那边又来人了。”
彼时,王熙凤和贾琏刚得到消息不久,俩人商议了一番后,看着天色实在是太晚了,便决定暂且将事儿摁了下来,只等明个儿天明之后,再去荣庆堂回话。只是俩人并不知晓,早在今个儿傍晚时分,王夫人那头就已经得了消息,并且已经思量好了比前世更为不要脸的对策。
王夫人的目标是林家的万贯家产,可她不想为了钱财之物而赔上自己的好名声,因而便想到了栽赃嫁祸之计。
说起来,灵感还是来源于王熙凤的。只因先前,王熙凤真的没少打着王夫人的名号,做些刻薄事儿。当然,那些事儿也是经过了王夫人同意了,只是如今,王夫人全盘否决,只一口咬定是王熙凤肆意妄为,将所有一切的责任尽数推到了王熙凤身上。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家的万贯家产,她要定了,可这黑锅却必须是由大房来背的,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其一,黛玉年岁尚小,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带着仆从往扬州去,因而必须有人陪同,且那人还必须是主子的身份。
其二,贾政是有正经差事的人,虽说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看着是弱了点儿,可他的这官职不像贾赦、贾琏父子那般是虚职,是必须每日都要去工部的。因而,贾政绝不能陪同黛玉。
其三,按说整个荣国府最合适的人应该是贾赦,可贾赦为人素来荒诞不羁,不说旁的,就是贾母也没法放下心来。因而他也是被否决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已成亲生子,看着还算靠谱,且已经往扬州去过一回的贾琏了。只是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若说上一次仅仅是贾琏带着仆从往扬州去,带上黛玉再返回京里的话,那么这一次要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这林如海若非病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是不可能差人过来报讯的,因而林如海这一次只怕是在劫难逃了。既如此,之后要处理的事儿可就多了去了。丧事反而是最简单的,麻烦的是林家那偌大的家产,无人可继承。
王夫人想的极为周全,她甚至已经替林家盘算得一清二楚了。
林家数代单传,到了林如海这一辈,非但没有嫡亲的兄弟,连堂兄弟都不曾有一个。其他的林氏族人,却都是出了五服的。在律法上,像林家这种情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由林如海从族人中过继一个儿子,过继子和在室女共享一半家产。要么就是林如海放弃过继,黛玉身为绝户在室女,可得全部家产的四分之三。
自然,王夫人要做的,就是让林家真正的断子绝孙,将大部分家产给予黛玉。最好是在继承之时,让贾琏多多的动手脚。哪怕名义上,绝户在室女只能得四分之三的家产,另外四分之一要归官府所有。可这里头能动的手脚却是太多太多了,若是操作妥当,将林家所有家产尽数搬到她二房来,也未尝不可能。
“……老爷,您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昏暗的内室里,烛火忽暗忽明,王夫人原本消瘦疲惫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诡异。只是贾政这会儿心头火热,全然看不到那丝诡异,只连声道:“好好,可真要是这般做了,会不会有辱斯文?”
王夫人心头一阵冷笑,面上却依旧那般若无其事,正色道:“咱们只是替黛玉掌管着林家的家产。老太太不也总是念叨着要将黛玉许给咱们宝玉吗?若这事儿真的成了,到时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掌着钱财又有甚么关系呢?倘若这事儿不成,回头等黛玉长大了,我自会将林家的东西归整出来,给黛玉添妆。”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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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之中,贾赦轻轻的来,又悄悄的走,几乎如同鬼魅一般。
这里是代表着荣国府正统的荣禧堂,也是从第一代荣国公贾源开始作为主居所,再传到了第二代荣国府贾代善手中。其实,从贾代善并不曾降爵世袭来看,就可得知当时贾家的圣宠。
贾赦跟贾政不一样,在他刚出生不久,就由贾源老俩口抚养,直到贾源过世,贾代善继承了荣禧堂,贾赦这才搬到了东面院子里。可他的童年时期、少年时期却皆是在荣禧堂里度过的,且年幼时候多得是空闲,也就是说,真要比起对荣禧堂的熟悉程度,贾赦远超贾政。
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些年里,贾赦走遍了荣禧堂的角角落落,他甚至敢说,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为了解整个荣禧堂的构造。更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贾源还是贾代善,皆是住在正头五间正房里的,而贾赦当年却是被安排在了东面耳房里。也就是如今王夫人和贾政所居之处。
再一次来到荣禧堂,贾赦完全没有回家的感觉,只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悲伤。不过,没等他来得及悲伤,就从年幼时喜欢躲藏的角落里,听到了一些也不知晓该不该被他听到的事儿。
……不错,真不错。也许是已故的祖父母在保佑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