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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淘金客和刀客是干什么的?为了来发财的啊,为了来发财而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啊。一听到都护府的封赏,立刻一大堆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位公子,看您一表人才,定是胸有沟壑的。我们这帮杀材,便除了饮酒厮杀外,便毫无用处的。如今吐蕃狗贼敢从高原上下来,我们这些人便想去发个利市,但是却没有章程,不若公子便坐一坐这龙头的位置,也好我们各匀两成赏赐给公子喝茶,您看如何!”
一个生意响了起来,这人就怕有带头的,其中一人发声,剩下的便都一起聒噪起来。
“正是如此,若蒙公子不弃,我们太行八弟兄便以公子马首是瞻!”
“正是,我们塞外五雄身手自问还能入得刘大都护法眼,想来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这是开始自吹自擂的,北庭都护府的大都护是刘黑闼,怎么看也不是能接见这帮人的样子。
“塞外五雄?没听说过,我们漠北七杰才是塞外一等一的好汉,公子且莫被人诓骗!”这来了抬杠的。
当然还有人说出了一个比较关键的地方。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我们这帮人想要请公子主持大局,也好称呼。”
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个公子哥就只能亮身份了。当然,他本来就是想亮一亮身份,然后把这帮乌合之众给组织到一起的。
所以他手中折扇一合,双手一抱拳,完全一副江湖人士的样子说道。
“不敢!在下复姓长孙,单名一个冲字。”
“原来是长孙公子……甚好。”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也有人从这个姓氏上想到了别的。
“长孙?长孙氏?敢问公子,天山节度使长孙讳无忌公是公子何人?”
问到自己老子了,长孙冲赶紧正了正衣冠。
“正是家严。”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方永这个司法骑士都不例外。
共和十三年,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在衰落,但是位高权重的人影响力,并没有那么容易从人们脑海中消除。对于长孙无忌这种一等一的高官的儿子,一般的老百姓有些本能的畏惧之心。
更何况,长孙冲的背景可不仅仅是的他的老子是节度使这么简单啊。他的姑父是谁啊,秦王啊!当年河北关中争夺皇位,就是靠秦王打下来了西域,这国号才叫大唐的。如今人家的内侄当面,怎么也要震惊一下子吧。
当然这种震惊不包括两个人,第一个是苏雯,穿越者无所畏惧,她甚至抱着枪腹诽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
另外一个则是段正钦,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这位长孙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隐姓埋名的出现在这里。据龙门客栈跑堂的曹六说,这位这一阵招募的人手可是有不少,当时曹六还嘲笑对方人傻钱多。
但是放在目前这个情况看,这位长孙公子必然有所图,而且从他的从容上,段正钦嗅出一种阴谋的味道来。
难道说,长孙节度早就预料了此事?还是说,仅仅是机缘巧合?
如果是机缘巧合也就罢了,但是长孙节度真的会把自己的儿子放到安西这个地方来吃沙子吗?天山南北是什么地方,伊犁河谷是膏腴之地啊,在那边不好吗?为何要来安西?
但是如果是有预谋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解释的通了,但是想到这里,老段的神经紧紧的崩了起来。
莫不是,那神秘的沙盗,也是这些高官显贵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老段不敢再想了,他很隐秘的拽了一下苏雯的胳膊。
“??”苏雯很恰当的满头问号。
“看好那个长孙公子,我总觉的事情不对劲。”
“啊?那不就是个官二代吗?怎么了?”
“看住他就好。”段正钦并没有打算细说,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已经开始热情高涨起来的人群。
“段哥,你说这些人能打得过吐蕃人吗?我听那个小白脸儿说的还有些道理啊。”苏雯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刀客和淘金客们把长孙冲围在当中,各种彩虹屁不断,好像吐蕃人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之鬼,成了他们的人形钱包一样。
“难说……”老段陷入了回忆,他毕竟是在辽东活着回来的。对于两军对垒,他有非常深刻的感受。
“进了军阵,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两军一冲,你的武艺其实是最没用的东西。你的队正有没有列好阵,你的左右有没有照应,后方射住阵脚的弓手们是不是逃走了。这些比你的武艺有用的多。”
“呃……”苏雯疑惑的看了看那边,“这么说,段哥你一点也不看好他们?”
“也说不准。”老段摇了摇头,“或许吐蕃人来的仓促,军阵不严。或许这位长孙公子胸有成竹,指挥得当,结果也未可知。”
这一堆模棱两可的话出来,苏雯也懵了,她有些无语的望向段正钦。
“那,段哥,咱们怎么办啊?”
“你且去这客栈的阁楼里,将快枪架起来,我让四娘给你送食水,这几日你便睡在上面吧。我叫方永等几人,将这院墙加高,若是吐蕃人来了,靠着院墙总比无依无靠的强。”
话里话外,老段都充满对那位公子哥和一堆乌合之众的不信任。
苏雯耸耸肩,认命的往客栈的阁楼上去。
老段他们准备不提,长孙冲还是有两下子的。他靠封赏和家势唬住这帮人之后,就开始对这些刀客和淘金客们进行编组。分别找老成和对自己很推崇的人做队正和营头,并当场将自己的宝蓝袍子的下摆撕下,以蓝色丝绸绑在右臂作为队正和营头的标志。然后自己换了一身短打扮,手中也提了一口横刀。
接下来便是组织人手去周围伐木,找木匠铁匠将木材破开后钉成大盾,又用木材打造十多支长枪,配合大盾。
从这两下子上,长孙冲干的还不赖,知道两军对垒,长枪大盾必不可少。
然后他又分出一批人手去双旗镇到葱岭守捉中间的路上找狭窄之处挖掘陷马坑等陷阱,并在适合厮杀的地方挖掘土方。造土山是来不及了,但是堆些土包和土墙还是没问题的。
他这种破坏地形和先考虑防守的做法倒是让老段刮目相看,这位居然是个肚子里有些货的,若是真如他所说,吐蕃只靠偷袭,绝对人数不多的话,那么真有的打。
就在长孙冲将擅射的刀客集中起来,组织他们练习覆盖射击的时候,前方探马来报,在双旗镇大路南面,出现了可疑的大队人马。
长孙冲仓啷啷一声,横刀出鞘:“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众人立刻呐喊一声,各自整理铠甲刀剑,开始在各队正,营头的指挥下集合。
只能说这些年各地的皂吏和县尉们抡鞭子很有效,现在关中和河北,甚至在西域,大把的人开始不自觉的讲规矩,讲秩序起来。众人各自找自己的队正,营头,很快便集合完了。
等长孙冲登上现打的云梯,登上一座在预设战场中的木架子,这里,就算是他们的指挥机构了。
他们在土墙,陷阱后方站定,后面的弓箭手雁翅型展开,随时准备漫射。
远远的,吐蕃人的队伍也近了,很快代表最高指挥官的大纛也出现在了视线里。
此次,定要让吐蕃人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