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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面角结果下来了。
片方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梁熙这里,是时梁熙正陪荣禹东录完一期节目出来,两人坐在保姆车上,司机有事又先下去了,车子里只坐了梁熙和荣禹东二人,虽然才是四月末的天气,但为了不开窗露脸,车内打着温度不低的冷气。
梁熙接完电话后,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荣禹东道:“刚才接到通知,知道上周面角的结果了,男主角确定是你。”
荣禹东闭着眼,俊俏的侧脸浮现出一抹慵懒的笑意:“意料之中。”
“你对自己当天的表现十分满意?”
“不然呢?”男子睁开眼睛,倚着靠背侧过脸来,直直地看着梁熙,“梁小熙觉得我面试那天演的不好吗?”
梁熙中肯道:“发挥得不错,把人物的特征都抓到了,而且很有魅力。”
荣禹东的嘴角扬得来更高了,他喜滋滋地听完梁熙的评价,然后突然凑过去啄了对方嘴巴一口,得意道:“既然能把梁小熙都给迷到,那入选就更是理所当然了。”
梁熙一愣,显然是对荣禹东亲密的举动不大适应,她皱眉训道:“以后不许这么做了,如果有娱记从挡风玻璃外拍到怎么办,如果司机刚才回来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荣禹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哪个明星没有点恋情绯闻?何况你我身家清白,他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闹多久?”
梁熙疲倦地揉了揉额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太小看媒体了。”
荣禹东道:“不是我小看,是你太神经过敏了,拍到又怎样呢?难道迄今为止一切的努力和成就都是豆腐渣工程,轻而易举就会被这一条根本算不上丑闻的新闻毁掉?”
“是,的确不会那么夸张,但你何必冒风险呢?”
“梁熙,”荣禹东顿了顿,继而别过头去,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像是强行把后面的话憋进肚中,“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梁熙这才意识到方才是自从和荣禹东交往后,两人的第一次争吵,于是沉默下来,没再追问。
直到荣禹东被保姆车送到家门,他准备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才回头低声对梁熙开口道:“下次我不会这样做了。”
梁熙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的桃花眼此时深若潭水,只听荣禹东继续道:“可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我只是在迁就你。”
迁就。
从没有人把这个词用到过梁熙身上。
梁熙只当是荣禹东孩子气又犯了,好胜心强,于是道:“谢谢……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工作,我会提前来接你的。”
荣禹东眼色一黯:“好。”
片方最终会选择荣禹东,于梁熙而言,既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诚然,如她在车上所言,荣禹东那天表现的确不错,在历经《血意诀》和《征途》的磨砺后,荣禹东的演技进步显著,已经褪去青涩,成为一个成熟的演员了,在当代众拼脸小生中,水平可属上畴。
只是若说当天他将角色发挥出了六七成,那巢闻便是将人物演到了极致,形神兼备,演绎的同时又带着自己独特的气质,既在角色之中又在角色之外,独树一帜,任谁都模仿不来。
但他还是落选了。
据说为了男主角定荣禹东还是巢闻,导演和制片人吵了两天的架。
作为导演,自然是想选技高一筹的,可作为制片人,却顾虑得更多,因为不想得罪不必要得罪的人,所以坚决排斥巢闻这一麻烦体。
再加上荣禹东近来实在太火,收视有保证,故而争执到最后,导演还是妥协了。
梁熙为荣禹东侥幸的同时,又不禁为巢闻感到惋惜。
可惜了一株好苗子。
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特别快,四月走尽,翻篇就是五月了,由此拉开夏天的帷幕。可b市的五月还是以多云天为主,不比南方早早的夏阳明媚,早晚还是比较凉的。
这天梁熙在艺天加班到晚上九点,走出公司大门时外面天空已是漆黑一片。她提着一公文包的资料走在路上,抄近路走小道去地铁站,路过一个道口时,她隐隐约约听到巷子尽头传来的棍棒交接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架,还是群架。
如果不是听到巢闻的声音,她应该不会多管这桩闲事。
梁熙调整内息,隐着脚步声走进小巷,巷内没有灯,两侧也不是住宅区,唯有尽头铁网后不远处立了一盏路灯,散着冷漠的白光,灯下聚集着细小的飞蚊和蛾子——天气渐热,这些小虫子也随之多了起来。
只见五个身强力健的男子围在铁网前,从穿衣打扮上来看都很年轻,牛仔裤配夹克,其中两人还掏着家伙,小刀和铁棍,而被他们逼到铁网前的男人浑身是伤,英俊的脸上也挂了彩,碎发湿哒哒地垂在额前,投下的阴影在眉宇间形成一股狠绝,一双黑眸布着血丝,看人的眼神犹如恶狼。
他后背贴着网丝,单手捂着腹部,大概是在这之前被踹了一脚,脸色发白,嘴唇都咬破了,但依然以一种挑衅的姿态面对着那五人,丝毫不见落下风者的狼狈,虽是遍体鳞伤,但仍是透着嚣张与冷傲。
五人之中有个头巾男,他一把抓起巢闻的衣领,凶神恶煞道:“妈的,你个狗娘养的小白脸,撬墙角撬到你祖宗头上来了!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说着,他抡起一拳就往巢闻脑袋砸去,谁知对方仍余气力,堪堪往侧一偏,躲过一击,反守为攻,捏着拳头往头巾男脸上狠狠一揍,活生生把头巾男打趴在铁网上,鼻血直冒。
巢闻身形一晃,站定后往旁一退,冷冷地看着其他四人。
“草!”拿棍的动起家伙来,“今天爷爷我非弄死你个狗娘养的!”
四人齐上,拳打脚踢外夹棍,任巢闻有天大的本事,在这身体情况下也无法以寡敌众。他也犹如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往前猛地一冲就是一撞,撞倒了耍棍的男子,却防不了其他三人,登时被按到在地,拳头如雨般落下。
他不喊痛,却并不是不挣扎,他卯足了劲用脚往后一蹬,正中一人的腿间要害,那人瞬间痛得来吱哇乱叫,跪倒在地,手上的小刀也掉到了地上。
“老子杀了你!”最先被反击的头巾男捂着鼻子,满手都是鲜血,他跄踉着起身将小刀捡起,眼中映着刀刃上的寒芒,然后发出一声失去理智的吼叫,单手握刀直直捅向被两人牵制在地的巢闻——
有一只手突然出现,握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地阻断了他的动作。
与他沾满鼻血的双手相比,这只手就要纤细白净得多了,显得十分文弱,然而手掌和指腹却覆着长达两年练习而致的武茧,平时接触时难以发现。
与其说是握着对方手腕,不如说是夹着,因为梁熙只用了拇指和食指,前压阳池穴,后抵大陵穴,虽只用了两指,气力却不输成年男子的双手劲道。她用劲狠,又灌了内力,找准后再往深一捏,头巾男的腕关节就废了。
“我靠,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敢……”
按住巢闻左臂的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头巾男又是一声惨叫,接着梁熙一个横踢,把头巾男踢飞出去,撞得来铁网都变形了,往路灯侧突了出去。
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剩余两人面面相觑,心下一横,心想一女的能有多厉害,于是留下一人继续制住巢闻,另一人冲上去对付梁熙。
可还未等对方直起身来,梁熙就猛地出脚,一个旋踢对准对方腹部踹出去,来势汹汹,再加上鞋底有跟,十有八九把人踢出个胃出血,当即躺地上不动了,满头冒冷汗。
方才被巢闻踹中裆部跪倒在地的男子趁梁熙转身,从她身后一扑,想要偷袭,却不料梁熙背后长眼似的,曲起肘往后就是一捅,然后双手往后拽,直接把男子拖过来撂翻在地。
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人了。
那人从没见过像梁熙这么厉害的女的,登时就傻了,两腿颤颤。
巢闻这时还没完全瘫倒,坐起来就是冲那人挥了一拳过去。那人被打得措不及防,立即被巢闻压在身下,接着就受到男子的暴打。巢闻似是把他当作沙袋了,每一拳都用劲了力气,往死里揍,脸上的戾气浓稠得像是哀伤。
梁熙这时走近了才注意到,巢闻身上好大的酒气。
她忙止住巢闻,低声道:“你这样会将他打死的。”
巢闻挣开她的手,冷冷地看向她,无半分感谢之意,而是吐出一个字:“滚!”
梁熙看着他脸上划痕的血迹已经凝干,眼角都是青紫的,淡定道:“你这脸要是坏了,未来翻身更是无望。”
巢闻一愣,脸上寒霜更甚,他不再理梁熙,而是径自从那人身上起来,步履蹒跚地往巷口走去,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既孤独又倔强。
没走多远,他忽地扶着墙弯腰干呕起来,喉间发出的声响更像是困兽的低吼。
梁熙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他身后,抬起手,趁他不呕的时候,对着脖子毫不留情的就是一记下去。
巢闻本就虚弱,挨了梁熙这么一切,当即昏死过去。
梁熙像拖货物一般把他拖了出去。到了光亮的地方后,她拨通张泽越秘书的电话,未等对方开口便直接道:“麻烦转告张总,他堂兄快死了,请速派人来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