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理

我自听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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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层不大,几张桌子而已。

    三五个人坐着,吃着肉包油饼,倒是没喝酒,边上的小炉子坐着壶水,一个相貌不错的姑娘沏着茶。

    陈五是个有些瘦的黑脸汉子,很好认,一只眼而已,神情也总带几分阴沉。

    不过他不像其他独眼龙那样,还弄个面罩挡着,他是直接露在外面,是一个指长的疤痕,继而是眯缝里的黑窟窿。

    他见了楚云清上来,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也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油饼一丢,接过边上弟兄递来的湿手巾,认真擦拭。

    楚云清没过去跟他一桌,而是拉开了手边的椅子--这是放着成屉肉包和油饼的桌子,大概就是陈五之前要求的,方便取食。

    他也不客气,再加上饿得很,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对面,陈五边上三个弟兄有些不忿,想过来,不过被他抬手止住了。

    毛巾摔在桌上,陈五冷笑道:“饿死鬼投胎的,你也不怕有毒?”

    楚云清一边吃着,嘴里含糊道:“你下的?”

    “就算老子下毒,你能怎地?”陈五手里把玩着茶杯,边上那姑娘便过来给他倒茶。

    楚云清没理他,仍在吃着。

    陈五忽地笑了下,然后将那倒茶的姑娘搂在了怀里。

    “啊!”那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想挣扎却被牢牢钳住,只有眼里噙着泪。

    楚云清知道这照看铺子的夫妇无儿无女,也不认得这姑娘,索性没理会。

    陈五一只手把怀里姑娘往地上按,嘴里道:“怎么,侠肝义胆的楚云清,现在怎么怂了?你当年不是挺狠么?”

    说到后边,他已然是咬着牙说。

    这几年,要不是有晏红染在,他早折磨眼前这小子了。

    楚云清吃得差不多了,也抽了桌上毛巾擦手。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侠肝义胆是讽刺,自己可不敢称。只不过当年是陈五喝多了,欲要对一良家女子用强,他看不过眼去,就动了手而已。

    当然,凭他的武功是打不过陈五的,当时废了对方这只眼睛的,是晏红染,她随手弹了个酒杯的瓷片,就让陈五醒了酒。

    渊行帮的帮主石崇山也是条汉子,对楚云清并未怪罪,反倒训斥了陈五一番。

    不过这梁子,当然是结下了。

    现在,陈五当他面整这么一出,无非便是以旧事嘲讽罢了。

    但现在的楚云清,可不是几年前的愣头小子了。

    他擦干净了手,也不去看眼前龌龊,喝了口茶水,转身便走。

    陈五反倒一愣,然后手上微微用了劲,伏在他腿上的女子便叫了一声。

    但楚云清丝毫不为之所动。

    楼梯那边的李二听见了,也瞧见了,似乎欲言又止,不过看见了楚云清的脸色,连忙跟着下去了。

    等人走了,陈五这才松了手。

    而原本一脸惊慌,泫然欲泣的沏茶女哪还有半分可怜模样,她整了整衣衫,主动往陈五腿上坐。

    但陈五现在可没这个心思了。

    “这小子,有点怪啊。”他说。

    原本滚下楼梯的汉子走过来,闻言道:“放在平时,我那一脚下去,他就得躺在这。”

    陈五瞪他一眼,骂了声‘废物’。

    那汉子连忙低头。

    陈五却是暗暗沉思,往日里,他并怎么瞧得上楚云清,虽然这人在帮里人缘不错,也跟城内其他帮派的人混的挺好,但还算不上是什么人物,依仗的不过是渊行帮的大势,以及晏红染的威名罢了。

    但今天,方才所见,却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就像是自己看走了眼,更有一种主动挑衅,却没想到惹上的是条恶犬的感觉。

    虽然是个小插曲,但就像是扎在指肚里的一根刺,你一触碰一想起来,就难受。

    “要不要我…”那汉子隐晦地做了个手势。

    陈五看他一眼,摇摇头,“晏红染要回来了,别节外生枝。”

    “可…”

    “来日方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陈五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自打逍遥散的生意做大之后,他便不再以混江湖的帮派中人自居了,而是体面的生意人,他向往的是石崇山那样黑白通吃的一方豪杰,而不是暗里被人瞧不上的混子或是不良。

    所以,他觉得弄楚云清,不必着急。

    ……

    铺子门口,楚云清靠在门框上,打量着街上的这些帮派中人。

    这可是往日不多见的情景,他心里甚至想着,要是现在官府直接以大队人马掩杀的话,是不是渊行帮今天就没了。

    但也就这么一想罢了,渊行帮虽然是地下帮派,但太渊城里可有不少产业、不少人是依赖其吃饭的,要是这树一朝倒了,再重整起往日的繁荣,恐怕不容易。

    况且渊行帮跟绿林、江湖甚至是官府都有利益牵扯,想要将它连根拔起并不现实。

    楚云清想,或许安清和接下来想让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拿到陈五等堂主,或是副帮主陆景等人的把柄,毕竟要想法办这等人物的话,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行的。

    他这正想着,边上李二有些欲言又止。

    “清儿哥。”想了想,李二还是唤了声。

    楚云清回神,“怎么了?”

    “你方才,为何不管了?”李二好奇道。

    楚云清知道他也不是好多管闲事的人,只是方才自己果断离开,倒与素日作风不太一样。

    “那本就是陈五的人,与我何干?”他笑了笑。

    李二一愣。

    “你看她方才好像挣扎,但眉眼带春,动作都熟悉的很,想必平时没少跟陈五玩这种花样。”楚云清道:“而且她虽穿得朴素,但鞋边勾画银线,发间那钗子上的垂珠可是玉的。”

    李二有些惊讶,刚才晦暗之中,对方竟能看的如此清楚,连那女子眉眼都能瞧的明白。

    想到这,他不由多看了身边这人一眼,眼神里,已然涌上几分猥琐。

    楚云清察觉到这目光,不免皱了眉。

    “清儿哥对女人物件倒是了解啊。”李二说了句。

    话出,身旁同来的几个弟兄也不免偷笑。

    显然,他们想的,自然是那酒馆的女掌柜。

    的确是个窈窕的美人儿。

    但他们都知分寸,玩笑归玩笑,肯定是不敢口花花或乱想的。

    楚云清瞪了这几个家伙一眼。

    很快,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