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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两人又无话可说了,任燃没再像之前那样,指责纪望总是在祁薄言的问题上没有原则,不知悔改,仍旧犯贱。
纪望也不再追问那个标记的事情,得知不是祁薄言做的以后,纪望心里确实松了很大一口气,对任燃少了些许负担,起码祁薄言只是对着他一个人发疯,而没有伤害了其他人。
任燃拿起果汁抿了一口,忽然,他抬头冲纪望露出了个苦笑:“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讨厌吧。”
纪望避开他的目光:“没有。”
任燃涩然道:“你还在怪我那天把你带过去。”
提到“那天”,所有不好的回忆就涌了过来,纪望只觉得后颈刺痛起来,身上也出了层虚汗,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了后颈,粗暴地抓了下:“如果我是你,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任燃:“说谎,这些年你都不肯和我联系,我回来了,你见到我总不自在,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年我……”
纪望打断他道:“别老提过去的事了,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任燃愣了愣,把果汁杯放下:“上次在电话里是我冲动了,不该和你吵的。”
这是来道歉,纪望没想到任燃会先服软,看来这些年任燃也变了不少。
纪望不知道该和任燃说什么,他只是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了,还是那句:“任燃,你别管我了。”
这话让任燃的神情黯淡不少,任燃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将那昂贵的布料揉成一团。
他垂下眼睫,牙关紧咬,许久后才慢声道:“怎么能不管呢,祁薄言为什么会招惹你,都是因为我。”
“你是我带过去的人,他一开始针对的目标就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对你下手。”任燃眼眶红了:“现在他还敢回来……”
他大口地喘着气,最后声音几乎颤颤巍巍地,带着万千恳求地说了出来:“纪望,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为什么只看着他,就没有其他人能走进你的心吗?”
纪望揉了揉眉心:“任燃,我和祁薄言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
任燃:“有关!如果不是我带你去的酒吧,他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不会勾引你玩弄你!”
勾引,玩弄这两个词汇,如同启动不好记忆的开关,这时窗外非常应景地电闪雷鸣,一场突然的雨猛地下了起来。
雷的声音,昏暗的阳台,未关的窗户飘来落在脚背上的雨,一切仿佛完整复刻了六年前“那天”的开始。
与眼前坐着的任燃不同,六年前的那天,纪望是独自在家喝酒。
同任燃因为祁薄言的问题不欢而散后,纪望就想弄明白任燃的临时“标记”到底怎么回事。
无奈祁薄言已经好些日没来过他家,电话打不通,去酒吧也找不到,酒吧的老板说祁薄言这几天都没来唱,他也在找。
老板问纪望:“你们俩不是走得很近吗?怎么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
纪望从哪去知道呢,他如今才发现,他不知道祁薄言的家住哪,不知道祁薄言有哪些朋友,不知道祁薄言的父母到底是谁。
等到惊觉找不到那人时,才发现自己对祁薄言有多么地一无所知。
他们是恋人,又不像恋人,如同被驱散了眼前的雾,纪望忽然看清楚了这段关系中存在的种种问题。
还有任燃……如果祁薄言真的“标记”了任燃,他该怎么办?
他一口接一口地饮着酒,他会和祁薄言分手吗?能不能给任燃讨回公道,祁薄言又为什么这么做?讨厌一个人会讨厌到临时标记的程度吗?
难道不是讨厌,而是喜欢。
酒精从喉道一路往下,烧成一片,手机震动起来,纪望立刻拿起,以为是消失了几日的祁薄言终于给了他回音,然而显示在屏幕上的姓名,不是祁薄言,而是任燃。
纪望接通,喂了一声,任燃的背景音有点吵,在巨大的喧嚣里,任燃说:“纪望,你过来吗,我在蓝眼。”
蓝眼是家酒吧,但是现在纪望根本不想出门。他撑着昏沉的脑袋:“我不去。”
说完后,任燃把他电话挂了,纪望也不在意,继续喝酒,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微信上任燃给他发了张图片。
乌烟瘴气的包厢里,一桌的酒瓶歪七倒八,祁薄言坐在沙发的最中央,臂弯里搂着一个人,对方凑在他耳边低语,无论怎么看,这张照片都显示着一个事实。
祁薄言出轨了。
纪望把手机远远甩了出去,捂住脸颊,头疼欲裂。他一个人静静坐了许久,才站起身拿起手机。
没关系的,他不断地安慰自己。
任燃的标记有可能是别人咬的,桃味虽然稀少,但也不是独一无二。
照片可能就是误会,也许祁薄言只是喝醉了,不设防间被人越过了社交距离,才产生了这样亲密的姿态。
祁薄言说自己不喝酒,但今天或者是什么特殊日子吧,所以喝几杯助兴?
纪望握着手机,甚至不敢再打开那张照片,他快步跑到楼下,上了计程车,让师傅往蓝眼开,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着室内拖鞋。
无数的怀疑和揣测不受控制地侵占了纪望的头脑,他一边想着不会的,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
车窗倒映着他的脸,痛苦又扭曲。
来到蓝眼门口,任燃站在门口抽烟,看到从计程车下来的纪望,眼神复杂。他缓慢走了上来,替纪望整理凌乱的衣襟:“望哥,你别冲动。”
这句话却将纪望点燃了,他红着眼问:“他在哪?”
任燃像是担心纪望冲动间干出蠢事,他握住了纪望的手腕:“你跟我来,一会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出来,就在旁边听着。”
纪望身体轻轻颤抖着,任燃回头看,就见这个从来温柔又强大的男人,现下的表情,脆弱的不可思议,仿佛只需要轻轻一击,就能碎得体无完肤。
任燃不忍地收回视线,他把纪望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和包厢只隔着一层挡风屏,却足够让包厢里的人看不见这里进来什么人。
这个小房间是侍应生待的地方,为了及时提供服务,也为了不在客人的眼皮底下站着。
任燃带着纪望进来的时候,还有三两个侍应生在添酒加冰。他把那几个服务生都赶了出去,自己提起了一瓶酒,最后看了纪望一眼,才踱步出去。
刚走到包厢的沙发前,任燃就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胳膊,用力地拉到了沙发上。
任燃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没什么挣扎,顺从地坐了下来。
男人低声笑道:“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任燃拧开了酒瓶,给男人倒了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男人避开了酒杯,眼神却落到了对面祁薄言身上:“听说你最近在和一个alpha谈恋爱?”
祁薄言鼻尖在一个长着漂亮面孔的omega颈间暧昧厮磨,闻言恍惚抬起脸:“什么恋爱?”
男人握住了任燃的下巴,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这个alpha,不是我们小燃的好朋友吗?”
“叫什么来着?”男人沉思了会:“哦对,纪望。”
男人:“小言,你一个刚成年的omega这么早就和alpha在一起,是想快点怀孕吗?”
祁薄言笑了出来:“怀孕?我疯了吗?就凭他?”
男人声音低哑又迷人,仔细一听,还和祁薄言的声线有两三分相似,他若有所思道:“你从来没和alpha来往过,你们omega不就是这样吗,和alpha上过床以后,就对alpha死心塌地。”
一边说,他一边触碰着任燃的脸,冰冷的指尖如蛇信,舔过了任燃的耳垂。
祁薄言将身旁的omega拉到了自己怀里,吻住了那娇艳的嘴唇。他的吻技很好,没一会,那个omega就气喘吁吁倒在了祁薄言的怀里。
“纪望很有趣啊,很好玩。”祁薄言慵懒道:“任燃不是知道吗,他那个人,对谁都不错。”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他深陷情网的样子。”
“就好像一条狗,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是你们知道吗?他呀……”祁薄言的手指滑过了自己的嘴唇:“是唯一一个愿意让我这个omega上的,这么有意思的alpha,哪里找得到啊?你要是想玩,我也能让给你啊。”
祁薄言将话抛给了对面的男人,好似纪望在祁薄言这里,是件随便就能丢出去的玩具,他说让,那就让了。
下一秒,任燃掀翻了面前的茶几,扑到了祁薄言身上,举拳挥了下去。
尖叫声,酒瓶的落地的破碎声,小房间里涌入了许多侍应生和会所保安,魂不守舍的纪望想要离开包厢,却被众人推挤着被迫来到一片狼藉的包厢里,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地上的碎片很多,纪望的手正好压在了其中一片上,十指连心,应该很疼。
血液很快涌了出来,纪望却没感觉到有多痛,他麻木又茫然地转头望了过去。
闹剧的中心,祁薄言已经骑在了任燃身上,嘴角红肿带血,手举在半空中却没有揍下去,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纪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