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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然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一瞬,接着心里像闯进了一头小鹿,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嗯。”他带着一点迷茫和紧张,还有让他绝处逢生的狂喜,看了顾熠一眼,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电梯到了,顾熠率先迈步出去了,林修然跟在他身后,顾熠就在眼前,那么近的距离,他好像伸手就能碰到,不再是回忆,不再是梦镜,真实的顾熠,活生生的顾熠......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他在那里,他就在那里......
那人的手垂在身侧,林修然视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他一直觉得顾熠的手生的很漂亮,骨节分明,指尖修长,弹吉他划过弦时的弧度好看的像一帧电影。
它给自己抹过药,喂过水,温柔的抚过自己的脸颊,揉过自己的头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每一样林修然都记得。
身体里有股冲动,想要牵住那人的手......
有车从停车场的过道上开过,林修然没来得及反应,被顾熠拉住手一把扯到了身旁。
车飞驰而过,林修然愣了愣,有些恍惚的低头看了一眼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时隔六年,肌肤的触感和顾熠手心的温度让林修然的鼻尖突然有些发酸。
六年时间他在S市孤身一人,除了头两年想到顾熠想得难受的时候,他几乎不怎么哭,他一直以为自己其实是个挺坚强的人,现在才明白,原来不管是年少还是现在,所谓的“坚强”在碰见了眼前这人的时候就会变得溃不成军......
“看车!”顾熠沉着声音。
“......嗯。”林修然闷闷的应了一声。
顾熠低头看着林修然头顶圆圆的发旋和低垂的眼帘,有一瞬间的冲动想不管不顾的把这人牵在手里,抱在怀里,揉进骨血里,告诉他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跑了......
他从前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这么难过,是林修然让他体会到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数着秒过是什么样子,每一天都没有盼头,他不知道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从那人一声不响的离开的那一天,六年了,这六年他是生生熬过来的......
他想林修然是有苦衷的,但他还是怨,也还是恨,林修然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就走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好像从他的生活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他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他让很多人去找,包括顾老爷子,但他扳不倒顾伟廪,顾伟廪不让他找到,他就找不到了他的小然了......
他想了一切自己能想到的地方,他去了H市,在林修然家楼下从白天到晚上的等了两个星期,什么也没等到,只能浑浑噩噩的回了家。
然后他想起林修然说过大学要上B大,他于是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回了学校,想着林修然把高一到高三的知识都啃了下来,然后他考上B大了,但林修然不在......
他想,即使是很喜欢的人,时间长了也总会忘了,他这辈子也不要再栽在这人手里了......但是当他在分公司的员工名单上看到“林修然”三个字时,他甚至连同名同姓的可能性也没考虑过,就这么回了国。
一个人在十七八岁时喜欢上的人,是他这辈子最不舍的人。
见到林修然,顾熠才明白,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他十八岁时喜欢上的那个人,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刻进咯他的血液......
顾熠按下心里的冲动,不动声色的松了手,林修然在感觉到的顾熠松手的一刻反握住了那人,他说不明白为什么,这好像只是个下意识的冲动,他不想再松开......
顾熠挑挑眉,问他:“什么意思?”
林修然没说话,半晌松开了顾熠的手,说:“......对不起。”
顾熠把手揣回西装裤里,淡淡的看着林修然,半晌嗤笑了一声,定定的看着林修然,问:““对不起”是因为刚刚还是六年前?”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里面好像藏了千丝万缕的情绪。
“我......”林修然怔怔的抬起头,目光悲伤的看着顾熠,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发紧。
“熠哥!”一道清亮的女生响起,打断了林修然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接着一道鲜丽的身影跑了过来,手亲热的挽住了个顾熠的胳膊。
林修然愣了愣,偏开了头,但目光又忍不住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
女生长得很漂亮,个子挺高,脚上踩了双细高跟,穿着打扮看着都很很时尚,和顾熠站起来......很相配......
“你怎么在这儿?”顾熠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吃饭啊......”女生说,尾音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一个人?”顾熠问。
“啊......”女生嘟嘟嘴,说:“你又不陪我......”
“忙。”顾熠说。
“那你有时间和别人一块儿吃饭!”女生瞪了瞪眼,扭头看向林修然。
“同事。”顾熠说。
林修然心里很难过,同事......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对着女生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女生和顾熠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虽然顾熠看着冷冷的,但林修然知道,顾熠从没有和别人解释过这么多的习惯......
“你好~”女生热情的伸出手:“我叫宁夏。”
“......你好,林修然。”林修然伸手和宁夏握了握,细心的注意到了宁夏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戒指,戒指的款式是情侣戒中的女戒,他有一次出差时遇见的客户让他帮忙挑选过一样的款式。
林修然几乎是立刻就看向了顾熠的手,还好,顾熠的手指上空荡荡的,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你送我回家嘛......”宁夏的兴趣显然没在林修然身上,她转回头,重新看向顾熠,撒娇似的晃了晃顾熠的胳膊。
顾熠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林修然。
“要不......您送宁小姐回去吧,我自己去打个车就好了......”林修然转开视线。
“住哪儿?”顾熠问他。
“......世锦花园。”林修然说。
“顺路。”顾熠吐出两个字,转身要走
“......不用了,顾总......”林修然勉强的笑笑,他实在不想看见顾熠和宁夏这么亲近的模样:“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用这么客气吧?”顾熠转身笑了笑,倾身过去在林修然耳边压着声音说:“怎么说我们以前......也关系匪浅啊......”
顾熠身上熟悉的味道随着那人贴近变更清晰,林修然闻到了那人什么薄荷的味道带着一点点烟草的气息。
顾熠微微勾起嘴角,在林修然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走吧,老同学......”
宁夏坐在了副驾驶,林修然坐在后座,安静的看着顾熠,这个角度他刚好能够看见顾熠开车时的侧脸,从额头到下颌的线条流畅而俊美,那人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不说话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千里的模样。
宁夏给他说话,他有时候会淡淡点点头,应上一两句,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不予回应。
林修然就这么看着顾熠,像是要把漏掉的六年时间全看回来似的痴迷。
突然,顾熠抬起头,深海一样的眸子看向车内的后视镜,两人的视线在镜内相撞,电光火石间林修然偏开了视线,转而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着的街景,心思不知道飞去侧哪里。
“林组长有女朋友了吗?”宁夏突然问。
“嗯?”林修然转回头,下意识的看向顾熠,顾熠也正通过后视镜看着他。
“林组长长得这么帅肯定有女朋友了吧?”宁夏重复了一遍。
“......没有。”林修然说。
“啊......”宁夏似乎挺惊讶,愣了愣,继续说:“眼光太高了吗?”
林修然看了顾熠一眼,苦笑了一下,说:“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顾熠的眼神变了变,搭在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暗恋啊?”宁夏转过头看着林修然:“喜欢就去追啊。”
“我还能追上吗?”林修然问。
“不试试怎么知道?”宁夏把头又转了回去:“是吧熠哥?”
顾熠没说话,目光透过后视镜晦暗不明的看向林修然。
宁夏住得更近一些,顾熠把她送到以后,她在顾熠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欢欢喜喜的下了车。
林修然闷声不响的坐在后座,难受的情绪像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想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窒息了......
“不请我上去坐坐?”车开到世锦公园,林修然下了车,顾熠撑着车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