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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林修然又去了趟海边,高考刚结束,S市正是旅游旺季,海边来往着很多游客。
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很久不联系的故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当林修然在酒店的餐厅里看见柴胡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甚至有些不敢去认,直到那人跑到张着胳膊跑到身边,一把把他抱了个满怀的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真的在S市遇见了柴胡。
柴胡瘦了,可能是高三的压力太大了,五官清晰了很多,一双大眼睛盯着林修然扑闪扑闪的,泪珠子没两秒就串成了线。
“然然......是你吗?”柴胡比林修然矮了不少,搂着林修然的肩膀有些吃力。
“......嗯。”林修然点点头,笑了笑,叫了他一声:“柴胡胡......”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柴胡哭过了,情绪缓了过来,一拳打在林修然胸口上。
林修然往后退了退,抿抿嘴,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时候天还没黑头,海风带走了白日的浮躁,吹着人很舒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排排的高档餐厅里混进了一个烧烤店,装修的有点儿像街边的大排档,暖黄色的灯看着不高档,但透着一股子有故事的年代感。
林修然他们选了个临海的位置,柴胡点了一桌子的烧烤,还点了好几瓶啤酒。
林修然不会喝酒,上一次喝酒还是很久以前,在顾熠爷爷家里,老爷子非要他尝尝自己酿的葡萄酒,林修然喝了一杯不到,脑子就晕晕乎乎的了,不过他当时觉得挺好喝,所以多喝了几杯,结果是被顾熠给抗回房间的。
顾熠捏着他的鼻子说,不准他再喝酒了......
“来!”柴胡很爽快的拿起子开了瓶啤酒放到林修然跟前。
林修然没有推迟,接过了,他其实还挺想试试喝醉的感觉的,反正也没人管他了......
“好久没喝你一块儿吃东西了......”柴胡吃了串肉串,肉还没咽下去,眼泪就又要掉出来了。
“......嗯。”林修然拿着杯子喝了口酒,这酒度数不高,带着点儿麦香味儿,他还挺喜欢的。
“以前你和顾熠一块儿的时候,我也不敢老和你一块儿......”柴胡撇撇嘴。
林修然很久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顾熠的名字了,他愣了半晌,最后沉默的点点头。
柴胡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他抱着酒瓶子,抿抿嘴,问:“然然,你和顾熠......你们......”
林修然没回答垂着眸,过了很久才抬头问了一句“顾熠他......怎么样了......”
柴胡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刚走的那会儿,他都没来学校,不过他那段时间应该过得挺糟糕的,来了以后瘦了一大圈。”
林修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别担心。”柴胡看了看林修然,赶紧安慰说:“他现在挺好的,回来了以后学习特别认真,一点儿也不像他,连老唐都以为顾熠其实是被你魂穿了。”
他开了个小玩笑,不过林修然并没有笑出来。
“这次高考也考得好,年级第二,比第一就少了两分儿!”柴胡竖了个拇指。
“那他......”林修然抿抿嘴,想问顾熠有没有其他人了,但发现自己问不出口,他害怕听到答案......
“你想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柴胡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对于八卦别人感情这块儿总是特别敏感。
林修然点了点脑袋,学着柴胡的模样直接对着瓶口喝了挺大一口酒。
“没有!”柴胡斩钉截铁的说:“他特别冷!比你没来时候还冷。”
“像个行走的制冰机......”柴胡搓了搓胳膊:“我又不敢和他说话了。”
林修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顾熠没有喜欢上其他人,但顾熠好像不快乐......
他们俩聊了很久,也不知道聊了什么,林修然起先只是安静的听柴胡说,说一中准备给班上装空调,但装了一年了也没装上,说一中门口的保安叔叔换了,这个换的管的特别严,只要拿着自己签的假条过去,一准儿的被认出来......
后来林修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他憋了一整年的话没人说,好不容易有个人,让他有了一吐为快的冲动。
他一边说话一边喝酒,一杯杯的,连着喝了两三瓶,后来柴胡觉得他可能喝醉了,因为他开始半句不离顾熠了。
“胡胡......”林修然抱着酒瓶子趴倒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叫了柴胡一声。
“嗯?”柴胡应道。
“我好想他啊......”林修然哭了,声音都有点儿颤抖,听得柴胡也想哭了,他抬手在林修然肩膀上安慰的拍了两下,叹了口气,说:“修然啊......”
柴胡考得还不错,在知道林修然被S大录取以后他很高兴,因为他的录取院校也在S市,能和林修然在一个城市读大学是他以前从和林修然同桌的那会儿就想到了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有些可惜林修然的分数,上B大都已经错错有余了......
林修然和柴胡又联系上了,柴胡是来S市旅游的,和林修然重遇以后,连酒店都不用住了,直接搬去了林修然住的房子里。林修然陪着柴胡在S市玩了一圈以后,柴胡回A市了,临走时告诉林修然,他和韩维冲在一块儿了......
林修然当时真是震惊了一下,一是柴胡居然喜欢男生,二是对方居然是韩维冲。
在看到柴胡脸上挂着的幸福的笑以后,林修然在柴胡的肩膀上拍了拍,说:“挺好的......”
“你也会的。”柴胡抱了抱林修然。
林修然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目送着柴胡进了机场。
九月初的时候S大开学了,林修然带着不多的行李一个人去了学校。
S大是全国排名前五的综合性大学,很大,修得也很漂亮,林修然看着来来往往的忐忑而清涩的同学们,明白自己也要走向新的路途了......
五年后
S市国际中心的某栋写字楼里,来往的全是西装革履的白领和成功人士,这是一家前两年才从国外转回国内的公司,虽然刚设立不久,但已经运行的井井有条了。
“组长,您让我做的上个周的工作总结。”穿着职业装,竖着高马尾的女生说。
“嗯。”林修然伸手接过了女生递过来的文件夹。
女生刚来实习,脸上还带着未脱的清涩。
“组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女生俏皮的眨了眨眼。
“问。”林修然说。
“您有没有女朋友啊?”女生胆子挺大。
林修然抬头看了一眼女生,点了点刚放在桌上的文件夹,说:“工作时间。”
女生撇撇嘴,点点脑袋走了。
林组长青年才俊,才一年时间久从好几十个新员工里脱颖而出,脾气也好,模样也俊,成了公司里的大姐大妈最满意的单身人士,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跑来问问市场部的林组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我家二婶婶的小女儿不错,林组长见见吧......还有人自己跑来问的,比如刚刚那小姑娘,实习来的第一天就按耐不住了,以工作之由把林修然的微信要上了,每天晚上都发几条消息过来,虽然林修然重来没回复过,但小姑娘也不气馁,见着林修然就热热闹闹的凑上来,人家没明说什么,每次都工作的由头,林修然总不好直接拒绝,只能一笑了之。
今天公司食堂挺热闹,叽叽喳喳的好几堆人围在一块儿讨论着什么,林修然对于八卦一向不太关心,打了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林组长,一个人啊。”有人坐了过来,是市场部的另外一个男组长,叫张劲,四十多岁已经秃了半个脑袋了。
他和林修然挺不对付的,不服林修然,他四十多了才在组长这儿坐着呢,凭什么他一个刚毕业的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能和他平起平坐了。
“听说了吧?”张劲用胳膊碰了碰林修然。
林修然笑了笑没说话,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胳膊。
“上头要来新人了。”那人用手朝上指了指,表情很夸张。
林修然还是没说话,继续吃着饭。
“啧啧啧,听说才二十五六呢,一来就是个“总”,”那人摇摇头,凑近林修然,笑了笑,问:“林组长,你说是不是又是个小白脸儿啊?”
“不清楚。”林修然淡声说。
“哎。”那人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口气,说:“你们长得好的人就是好啊,干什么都有捷径呢......”
林修然放下筷子看了看张劲,拿纸擦了擦嘴,淡声道:“张组长,你的嘴多用来说点有用的话,现在应该就用不着记恨别人比你长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