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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夫人来到官夫人家中,当然问不出来什么。官夫人对于帮文夫人的忙,只是溥衍,听过她的话没有当回事,还是胡乱给了文夫人几句,把她打发出去。
小初帮了这个忙,心里对自己说了无数次,我不知道是如何出现在公子书房里的。这话原本是准备应付楚怀贤,楚怀贤不问,小初反而有些寂寞。
官夫人的话传到,小初眼睛亮了,她立即掩饰过,对着官夫人也装不放在心上:“公子遇到他,就问上几句,应该是这个意思。”林小初不是做好事不想留名,只是不想让官夫人从中打劫,那文家,哪里还有钱让这些人捞。
当人妻子说丈夫的话,官夫人当然信以为真。她走后,小初唇角弯弯,多了一丝弧度。
晚上房中,就出现很是狗腿的一幕。楚怀贤倚在榻上,笑看着小初给自己捶腿捶背一切捶:“你这殷勤,能坚持几天?”小初笑得灿然:“可以一直下去,”楚怀贤装得不相信:“我得罪你的时候,你也肯这么好?”小初正色:“肯,我用些力气可不可以?”楚怀贤乐着点头:“行,把你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吧,我一定不躲。”小初更正色:“我拿着个东西行不行,象公子穿的鞋底子。”楚怀贤继续乐:“我不躲,就是先在你身上试试。”
小初垮下面庞,手也跟着放慢,争辩道:“那怎么行?”楚怀贤手指着自己从头到脚的地方,不让小初偷懒,那态度十足一个眼里不抹灰星的监工:“用力气别停,以后还想明里暗里指使我,这事后你就得这么殷勤。”小初笑嘻嘻,对着楚怀贤道:“捶累了,”换拳为爪,在楚怀贤手臂上一通捏,捏过再笑:“捏累了,”往后面靠坐着,还取了一个杏色绣玉兰花的枕头在腰后舒服着,用两只白生生的脚在楚怀贤背上一通踹,只踹得楚怀贤身上小衣凌乱。
小初忍不住,有几声格格笑声出来。楚怀贤回身一手握住小初一只脚掌,问道:“你是借机报复吧?对我攒了多少气,都这样渲泄了。”小初得理不饶人:“看看,对你好,反而还听话。”楚怀贤扑过来,把小初按在怀里,笑骂道:“累你多时,我也来给你捶几下捏几下。”
“哎呀,不行。”小初挣不开,只笑得两只手乱推,两只脚乱踢。楚怀贤调侃道:“刚才太得意,忘了也有此时吧。”
两个人闹过乱过又正常的疯过夫妻程序,小初慵懒捡起自己的象牙色寝衣披在身上,伏在楚怀贤手臂上才慢吞吞解释:“…….那地上散落的米,我怎么都忘不了。”楚怀贤另一只手臂挡着烛光在额头上,微微笑道:“你不必解释,我一件一件给你记着呢,等你再惹到我,我一起和你算账。”
红绡帐中,楚少夫人轻轻挪动身子,过来在自己的丈夫面颊上亲了一下,收身子要回去时,被楚怀贤按在怀中,低低地道:“亲一下不算谢礼。”小初半带撒娇长长地嗯了一声,眼前就是楚怀贤的胸膛,顺势又亲了一下,伏在他怀里不动,半晌后娇滴滴:“以后,不去那样地方好不好?”
楚怀贤没有回话,闭目似睡着。只有他的手掌在小初的头上,轻轻地抚动着。那抚动,很是温柔。
帐中只有轻轻的呼吸声,楚怀贤又开了口:“你当这一回青天,不要反过来给人钱才好。”小初道:“没有给呢,想到我和小意以前,想给个五十两银子来着,又怕他这事不真;既然不让给,那就不给。”
“从出去有几个月,花了多少钱?”楚怀贤这么问,小初老实回答:“就珠娘那里花得最多,再加上别的,不到四百两银子。”再补上一句:“也买了东西。”楚怀贤查帐,应该是理所当然。他没有再问,沉沉入梦中。
楚少夫人第二天算算自己这四百两银子花的,算来算去不是有帐就是有东西。冬天里金夫人那一帮子人办粥棚济穷人,因楚夫人交待过可以不出,小初就出了十两。大冬天街头穷困潦倒,小初看着也不忍心。
冬天过后是春天,金夫人的花样又来了,买草药熬煮汤药街头白给人喝避时疫,京里都出了名,多少夫人们都解囊,楚少夫人只出十两当然行,可是见别人出得多,这种时候,出多少人人眼睛盯着,自己的颜面可以不管,因为人人看着的,其实是楚家。
总不能还像上次来一句:“公子不大方。”在夫人们中按家里的官职论,楚少夫人出了一百两。这一笔出得小初起疑心,因为她知道避时疫的药,清热解毒的,不是贵重药材,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疑心还没有过,金夫人背着人把银子要还小初,口口声声笑语如珠:“不怕你恼,你没有钱人人知道,我替你出吧,这名声还是你的。”楚少夫人这疑心只能先押着,银子还是继续出了。
此时对着窗外含笑,人人都知道自己没有钱。春水抱着衣服进来,嘟囔道:“病才好,又见天儿出去,看看大姑娘不出门,从来不着急。”小初接过衣服来换,和春水再拌嘴:“大姑娘要成亲了,怎么还能出门。”
拌过嘴出门,春水到外面还是喜欢的。就是回来,官夫人家养的几只翠鸟儿,金夫人家的小点心,春水还是说喜欢。
夫人会夫人,丫头会丫头。春水和官夫人的丫头青杏好上了,两个人手拉着手说话。
“你说得真准,我赚了二两银子呢。”春水对青杏道谢:“前几次你说棉花贵,麻要贵,对我妈说,她只是不信。这一次我强着她办了草药,不过三十两银子的东西,就赚了二两银子。以后有什么消息,记得对我说。”
青杏笑得谦和:“这不值什么,”往厅上指一指道:“你家少夫人不往这上面想钱,要是想了,比别人挣得都多。”春水说小初的事情,还是警惕的,带笑道:“少夫人不等钱用,也不缺钱用,不象你我。”
“你也可以用些心思,象年要过,还会棉花贵,是我家夫人早早得的消息,兵部里要办士兵棉衣服。咱们这里天要暖,可是口外还冷得很呢。”青杏微微一笑,对睁着眼睛看自己的春水道:“其实这些什么涨什么降的,你们家里应该消息走得早。”
春水心里鼓捣着,其实她也相信。家里的管家们有的富得流油,有的就吃月银,下人们背后说起来,也能明白几分。
青杏见她不接话,又道:“就是你在内宅里听不到消息,少夫人要想听,就容易得多了。”春水又睁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青杏心里笑她傻,忙道:“难道公子回来不说出一二来?”春水打消青杏的这念头:“公子回来,从不说外面的事情。”青杏见她更呆了,取笑道:“夫妻间说什么,你虽然亲侍,也未必知道。”
春水不再接话,只是一笑。公子是什么样,青杏更不知道。
小初在房中,也在听她们的生意经。钱钱钱,人人都缺钱,楚少夫人也不例外,她最近花得太多,而且闲着不挣钱,楚少夫人真正难过。
“不过三天,京外运进来的草药就涨了一倍,外面病的人更多,药铺子里人不断,医生也忙不完。依我看,草药还要涨。”官夫人就是遗憾:“这样百两银子的本钱,就挣不过十两、二十两银子。可巧有一个消息,有一船的草药急着脱手,”
林夫人抢着道:“多少钱?”她伤不妨碍能行能动的时候,就出来走动,也是个家里闲不住的人。官夫人眼睛里闪着光泽,对着房中人一一看过来,再徐徐接下去道:“那一般草药,全是好脱手的。”
“多少钱!”林夫人没耐性:“别卖关子。”官夫人也不生气,这才说出来:“一船草药六千多两银子。”房中响起抽气声,当然楚少夫人她不吸气,在京里,几万两的生意她也做过。小初只微微笑,前几次看她们盘弄钱,入股的银子不多,多的出百两,少的出个十两的也有,就亏了也是有限的。但小初跟她们不熟,只想着吃吃喝喝玩玩听听八卦,她一次也没有出过,也没有和她们一起合伙的心。
这一次她自己病刚好,又前天刚会过金夫人,知道金夫人也在倒弄草药,小初心中动了,但是六千两银子并不多,她此时手中虽然不够,真的想赚这些钱,龚家还是拿得出的。是以,小初只笑不说话。官夫人只扫她一眼,就看得出来楚少夫人稳稳磕瓜子,这一次也不用打她主意。
“如何,你们敢不敢做一回?”官夫人就只问别人。刚才毛躁的林夫人低头不说话,别的人也不开口。官夫人小小嘲笑一句:“所以金夫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年前年后,光草药这一项,听说她进帐几万两,没有胆子,如何能赚钱。”
梁少夫人也觉得放这么多钱进去冒险:“出个一百两、二百两的,既玩了又多了脂粉钱,我倒情愿,一出就是上千两可不行,你也知道我们家,在你们中间算是得过的,一年田庄子上收入,也就上两千两。我不能把家里一半进项,拿出来做这个说涨说涨说落就落的事情吧。”
“草药是年年用,就今年价落了,放着待明春,也是一样的赚钱。知道金夫人是怎么赚的吗?她城外多少仓库,价低的时候全盘进去放着待涨价,啧啧,所以她花起钱来才叫流水。”官夫人说过,林夫人也是反对:“这不是一个盒子两床被子,要是怕霉,自己也能抱出去晒晒,一船的草药,今春不赚钱,明春再卖,这仓库钱呢,这看仓库的人工钱呢,还有要是霉变了不能用怎么办?我听梁少夫人的,还是出个几十两银子玩玩吧。”
小初心中一动,她虽然不愿意和这些人合伙,怕有了银钱交易后,和她们缠杂不清。要知道她嫁的这一位丈夫,小初惹不过他。可是此时听着,小初还是有了心思。要知道楚少夫人,也是一样的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