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进宫

林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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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郑谊头上青筋暴起来,咬牙切齿道:“这年头的世道,官大的就有理。我喜欢她,我就要看她,我就不让姓楚的得意!”他恶狠狠完了,也只有一个心思:“他能当官,我也能当!我当给他看看!”

    郑大公子报仇,一不想害人满门,二不想掠人钱财,就是想让楚大公子看看,你能当官有什么了不起!

    楚怀贤虽然还不是官,但人人相信,他肯定要出来做官的。就是楚怀贤自己,对着母亲对小意挑亲事时,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小初平平常常地说道:“小意的亲事,等我出仕,你挑起来更如意。”

    张昌吉叹气:“当官有什么好?我姨丈今年不得意,把家里的银子花了八八九九。原先看着那女婿不好,现在全仗着他外面奔跑,唉,他也是个当官的。”

    郑谊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原谅了张昌吉。草包花花公子没有朋友,他只和张昌吉说得来,而且哄他银子也良心小作些。

    劝了张昌吉几句,郑谊道:“我回家了,明天把那银子送来,你只缺五百两,我送你五百两吧。再就是公门上的人来说话,你别烦,一顿酒肉就打发了。我二叔见天儿帮我应付那些人,我也快学会了。”

    张昌吉流着泪笑:“我家里小丰,今年又帮了姨丈不少,我这钱又窝心,所以就拖到现在。如此我也不说谢了,等我好了好好对你。还有一件,楚家的那丫头,劝你别想了!”郑谊咬着牙嗯一声,辞了张昌吉出来。

    回来家中对着书枯坐,闻到鸡汤香气时,是郑二官人笑眯眯进了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还有一盘子肉沫儿烧卖。

    见侄子在对书,郑二官人最喜欢:“老大呀,你又看上书了,看一会儿走动一会儿。街口秀才赎了一贴药在吃,我问他,说是看书熬神发头昏。我一回来,就让煮鸡汤给你,你喝这汤,一只鸡五钱银子,一贴药只有一钱银子,可是你要常年看书,常发头昏要吃药,这钱可就费了,你还是多喝鸡汤吧。”

    让婆子把鸡汤放下:“喏喏,放在老大面前。”婆子出去,郑谊忍不住笑:“二叔,那秀才是家里穷饿的,再加上天冷,又冻的。等我吃完了,这剩的点心给了他,保管他明天就好。”郑二官人不太相信:“是这样吗?那厨房里拿几个馒头给他吧,这肉点心你吃剩了,我吃吧。”郑谊嘻笑:“好。”

    这就大口吹着喝鸡汤,又吃点心。郑二官人慈祥地看着侄子,今年居然一个月里能在家里坐上二十天,还有十天出去走,也愿意到铺子里站一站,真是不容易。郑二官人就坐下来,把心里的一句要紧话和郑谊商议:“你长进了,我心里有一件事放不下,你也不小,你的亲事,挨年根儿就订下来吧。”

    一口热腾腾的鸡汤呛住郑谊,郑谊咳咳几声,顺过气来,对着二叔担心的眼神,心中隐痛又被拨动,郑谊很痛苦,仓促之间找了一个理由出来:“我不当官,决不成亲!二叔,我得对得起你和祖母。”

    “好,好,”郑二官人很欣慰,但是道:“你这样有志气很好,你兄弟们,我是不让他们纳小老婆的,多一个人多费粮食。你要有这想法,也不要憋坏了自己,给你收个丫头吧,你一个人房里的丫头,本来就比我一家的都多,又水灵,又好看,你相中哪个……”

    郑谊啼笑皆非,他要有这心思,是不用郑二官人教的。所以他对着张昌吉说可以翻家里的墙头,也是早早看过的。

    “我要看书了,”郑谊为小初的痛苦这就全无,不顾鸡汤烫,飞快地吃完,把郑二官人赶出来。

    郑二官人当然是笑眯眯而去,不忘交待:“看一会儿要走一会儿,别学街口那秀才没天没夜的死看也不中,家里不等你当官挣钱用。”郑谊一百个说好,把罗嗦的郑二官人送出去,从新打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厚书,厚书后放着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首饰,这是没有给小初的那一件。郑谊对着首饰有些痴,再把盒子盖好,书归原位。重回去对着书,摇上头念上几句,用手拧耳朵,嘴里自语:“我不是看书看得发昏,是一对着书就要发昏。这官,怎生能当得?”

    再一想张昌吉的话,郑谊内心虽然气,也可以原谅他,并且已经原谅过了。他放下书冥思苦想,要是……假如……也许……..小初姑娘,就是我的了吧。

    突然想到一个念头,他大叫一声“哎哟”跳起来,在房中急得乱转:“杜夫人要害小初姑娘,与她是结了仇气,小初姑娘还不知道,这可怎么好。”跳了一会儿安静下来,明天去龚家,让龚掌柜的想办法,自己一定要见到小初姑娘一面才行。

    一想到见小初,郑谊又头昏,不过这一次,他是情思昏昏……

    街上车水马龙,宫里允命妇们入宫朝贺。今天也是楚宁妃的生辰,楚宁妃和楚少傅是同宗。成亲后没有入宫的林小初,虽然不是命妇,今天也入宫朝贺她。

    坐在马车里,小初着意看宫中风景。最前面是公公楚少傅的大轿,再后面是楚老夫人的大轿,其次是楚夫人。楚二夫人和楚三夫人极少能来,出门时送她们,对着小初不无羡慕。小初只是纳闷,她两耳少闻家中事,对楚二夫人的憔悴奇怪。

    小初带着两个丫头坐马车,跟在楚夫人后面。车旁不时看到楚怀贤,他前面护持家人一行,往宫中去。

    宫门外停轿停马,马车停前先是轻轻一颠,再停住时。多寿的声音就在车门外响起:“公子命少夫人快到前面侍候。”林小初想笑,在家里交待,在这里多寿又来催。她赶快下马车,快步赶到楚夫人轿门外,楚怀贤正侍候父亲下轿,见小初赶上来了,眼光中对她不无警告。小初装没有看到,撩开了楚夫人的轿帘,对轿中的楚夫人楚楚一笑:“母亲请下轿。”

    楚夫人再不能装漠视她,只能把手伸给她,任由小初扶着下了轿,再去楚老夫人轿前。楚怀贤见到,又松了一口气。楚少傅看在眼里,绷着脸问他:“你眼睛左瞅右瞅的瞅什么?”为父不是在这里。宫门外这个时辰下轿下马的人极多,又兼有雪花不住飘落。楚怀贤在这样时候,突然来了一句:“我怕母亲忘了,我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这一状跑到这个时辰这个地步上来告,楚少傅忍俊不禁抚须笑,见宫门站岗的人面带笑容在迎,唤儿子道:“随我进去,女人家的事情,你过问得太多。”楚怀贤应声:“是。”随着父亲身后进去。

    楚夫人也注意到儿子不时往自己这里看,对他的担心只是没好气。这是在宫里,当着这些人,难道我还和她置气不成?见父子两人进去,才淡淡对着眼前空气说一句:“我们也去了。”小初站在她身侧,知道是对自己说的,应一声:“是。”一面随着楚老夫人和楚夫人进来,一面好奇看两边。

    “不要东张西望,以后来的时候不少,尽着看。”楚夫人又丢下这句话,小初露齿一笑,把逛风景的心收起来,再应一声:“是。”

    金水桥,红宫墙,小初还是看了一个不亦乐乎。也看宫衣粉红的命妇们,宫中今天的白雪地上,是衣香鬓影。

    她看别人,别人也看她。微有坡度的小山丘上,金夫人和九公主立在那里看雪。山丘下,跟的人散开来。当然她们也看人。

    “这就是楚家的那个丫头?”九公主笑容熠熠,在雪地中看上去,像九天仙女,不带半分烟火气。在她身边的金夫人,是已故兵部左侍郎金大人的遗孀,出身于皇族,是洛阳王膝下的郡主,在京中也是手面极长的一个人。

    见九公主问,金夫人含笑看。胭脂般的一朵红梅,不知哪位宫人遗弃,北风卷起送到金夫人裙上,金夫人随手拂去,见小初已姗姗进宫门,嫣然一笑对九公主:“看起来品格不错。”

    “一眼能看出来什么?”九公主说着,见一个宫女走到山丘下,躬身道:“皇后这会子闲下来,公主可以去了。”

    金夫人欠欠身子送九公主,目前她走开。身边一个丫头也过来低声道:“那人,有请夫人。”金夫人眉目间无端妩媚了,有如刚才那朵红梅般娇艳。她小心提着裙裾,借着这小心衣服,眼神儿警惕地往两边看无人关注自己,漫不经心地娇声道:“咱们逛逛去。”

    行过两道宫门,金夫人已有淋漓香汗。来到的宫院内绿丛掩映中,小巧的一座宫室现在眼前。宫室外有人弯腰行礼,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推开了红雕木门,对着里面低声道:“夫人来了。”

    里面那人凭窗在看雪,身子高大伟岸,是一个男人。金夫人到了门前,像顽皮少女那样,轻轻咬住唇,蹑手蹑脚走过去。

    “今天搽的是女儿香吧?”男人笑着转过身,雪地中泛起的白光照在他脸上,是张皇后的弟弟大国舅。金夫人娇滴滴嘟起嘴,更像无邪小女孩子。她娇嗔地道:“我已经是嫁过一个丈夫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女儿香。”

    大国舅邪邪的笑着,把金夫人搂在怀中使劲亲了亲,亲得金夫人“嘤咛”一声时,才道:“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九郡主,不是什么金夫人。”金夫人被说得面泛红霞,她咬一咬嘴唇,又嗔怪地道:“在你夫人眼里,我是金夫人。”

    “你休理她!你说外面会不安宁,这不,我们在宫里相会,这里无人管,我们可以尽兴会上半天。”大国舅双臂抱起金夫人,两个人格格轻笑着,往内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