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白担心

林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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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二老爷从自己儿子懂事有兄弟情中还没出来,听到楚怀贤的话只能发愣着对楚怀德看去。楚怀德缩了一下头,对楚怀贤这个长兄,功课好样样好,衣服用具也精美得让楚怀德心里不舒服。楚怀德是怕楚怀贤的。如果不是张姨娘拉着他去,楚怀德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哎呀公子,这个事儿是这样的呀,您听我说…….”张姨娘火烧屁股似的冲出来,这一冲就到了楚怀贤面前不远,女人急上来说话,是舞着双手在说。楚怀贤见她手中帕子纷飞,赶快站起来避开。

    楚二老爷看着也不象样子,喝骂道:“进去!”张姨娘羞惭惭进去,楚二老爷由此动了气,对楚怀德也不是刚才的笑模样:“你说!”楚怀德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是姨娘让我去的!”楚二老爷沉下脸,黑得象锅底。张姨娘在房里急得乱转,心里似猫抓,又要静心听楚怀贤接下来说什么,这一会儿,忙坏了又急又要静心地张姨娘。

    这一家人急的急,气的气,只有楚怀贤坐在旁边好笑。二叔此时,再不夸怀德长进了。

    “女人家见识短,好事情让她教唆坏了。”楚二老爷的聪明不在作学问上,全都用在杂七杂八的事情上。他机警地发觉再追问下去象是不好,因此一笔带过,往张姨娘身上一堆,再对楚怀贤笑容满面道:“怀德是懂事了,有时候他不好,其实是怪别人。”

    楚怀贤暗暗好笑,也和楚二老爷一样轻松的笑着,不疾不徐地道:“懂事就好,我胡乱听了几句怀德的话,原本以为他又犯混了。”楚二老爷带着笑,把侄子慢慢看个明白。今天这件听起来怀德有理的话,其中有些什么,又惹到了这个好侄子。

    以楚二老爷凭空想,还不知道楚怀德敢骂自己的大嫂。楚怀贤一句跟着一句不松口,楚二老爷笑呵呵:“怀贤啊,你兄弟还小呢,你那妻妹也小,两个小孩子拌嘴,不用放在心上。”楚二老爷还含糊过去。楚怀贤笑眯眯:“怀德嘛,也不小了,小意呢,只小他几岁。这也罢了,都不大。不过你们拌嘴,不在眼前的人怎么也扯进来说混话?”

    林小意把楚怀德骂林小初的话,说得一个字也不少,如果她能比划出来标点符号,估计也不一个不差的比划出来。小初当然是阻止她,不愿意再多生枝叶,小意回身找证人:“春痕,碧痕,都是听到的。”

    两个证人耳朵也不错,头点得也很卖力。

    外面叔侄一句又一句把这些话都翻出来,楚二老爷面色越发的不好,楚怀德越发的垂脑袋,这些话张姨娘也是刚听到,她在房里用帕子捂着嘴,提心吊胆又担心楚怀德,又要在心里骂楚怀德:下流东西,不说实话。

    烛火跳跃着,灯芯儿长了不少。丫头们见里面话音不好,不肯触这个霉头进来剪烛花。房中的三个人当然也没有发现,楚二老爷是动了气,这气有几层。一层是楚怀德乱说话;二层是楚怀贤太较真,你娶的是个丫头,这是实打实的事情;再就是气……气什么呢?像是一团子可气,分不出来个头和尾。

    楚怀德早就跪在地上抵赖,是咬着牙不认帐。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惹长兄楚怀贤。楚二老爷都惹不起,惹不过的时候,也对着张姨娘跺脚发牢骚。楚怀德也知道几句,他当然更没胆。

    楚怀贤安坐着,他争的不是这口气,争的这个理儿。小初是个丫头,成亲以后,谁也不能说她是丫头!身为公子的楚怀德都这样说,楚怀贤心想,家里的阿猫阿狗不知书不达礼,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哈哈,怀贤,”难奈的寂静被楚二老爷几声哈哈打开,跪在地上的楚怀德额头上沁出了汗水,被这寂静压得象是腰一点儿一点儿地弯下去。听到这声音,楚怀德舒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响动,此时不再是寂静的,楚怀德就觉得好过些。

    楚二老爷还是举重若轻,有些事情规避开来:“怀德今年长进,多是你教导有功。你看他平时胆小谨慎,又是学诗礼的人,他会说这样眼里没有你的话吗?肯定是弄错了。这样吧,”不等楚怀贤说话,楚二老爷急急跟上一句,笑容可掬地道:“让怀德给你赔个礼儿,这件事情算过去了。”

    随着父亲的话,楚怀德如卸重负,起身要走到楚怀贤身前。楚怀贤摆摆手,也是满面笑容:“不必,我就是来问问。要有这些话,我实告诉二叔,怀德要赔礼的,是他的大嫂,给我赔礼没有用。”楚二老爷面上抽搐几下,觉得侄子又一次欺负到自己头上。

    听楚怀贤接下去道:“要是没有呢,,我回去打那编话的奴才。”再对着楚怀德一笑:“你的衣服,已经赔了钱;说你的玉佩在池子泥里摔裂了,因为我不在,无人敢拿我的东西,我就自己来问问你,你想要赔什么样的,我让人就送过来。”

    “混帐!你的玉佩拿来我看!”楚怀贤今天象是闲着没事儿,诚心坐这里找事情。楚二老爷只能对着楚怀德大喝一声,楚怀德被喝得连滚带爬进房去,张姨娘也把玉佩送到房门口,楚怀德接着战战兢兢呈给父亲,不敢说一句话垂手退到一旁。

    楚二老爷看过,皱着眉头喊人:“跟怀德出门的人呢?”外面有人答应一声还没有进来,楚怀德先回了话:“回父亲,回大哥,这是我昨天出门上马时撞在上马石上了,回来没对姨娘说,想是姨娘也没看清楚,把这个看错了。”

    张姨娘在房里干瞪眼,成了一个讹诈的人。

    月朗风清之下,楚怀贤悠悠负手出了楚怀德的院子,嘴角边有了笑容。行不上几步,觉得腹中饥饿。楚怀贤这才加快步子,没快上几步又是一笑放慢。想小初也不会那么糊涂,有身子的人还等着自己吃饭。此时乌雀晚飞的斜斜入林,楚怀贤漫不经心的行走着,虽然饿了,也先来见父母亲回话。

    “二叔在,把话问明了。怀德说他没有说,我说要说了,怀德应该赔礼是不是?既然没说,想来是丫头们听错了,我回房去骂她们去。”楚怀贤进来那一脸的畅意,再加上这几句话,楚少傅和楚夫人都不想看他。

    不想看,这个人在面前站着。楚夫人见丈夫只看书,只能自己开了口:“回去吧,你趁了心。”楚怀贤笑着道:“是。”

    回来行到台阶以下,廊下丫头们说一声:“公子回来了。”房里隐约听到“扑通”一声,象是什么人跌了一跤。进来见小初倚在小桌子上,神情有几分紧张。榻前跪着的小意,因匆忙下跪碰到了腿,正是泪眼汪汪。

    夏绿过来帮着宽衣,楚怀贤对小意笑着道:“你回去吧,看你姐姐狠心的,先跪了一个时辰还不够,从我走了,就让你跪到现在。”已经领悟到楚怀贤去找事的小初心想,我这叫明哲保身,你惹得起你家人,我可惹不起。见楚怀贤说了,正心疼小意的小初赶快道:“快回去吧。”再对着楚怀贤仰起脸来有笑容:“你吃了?”

    “没呢,你没傻到等我吧?”楚怀贤坐下来,林小初一笑:“不知道你去哪里,当然不等。”再试探地道:“你去了哪里?”楚怀贤不肯说,让夏绿送饭来,再对小初道:“我和父母亲说几句话。”就这么一句,小初脸色立即阴晴不定起来。楚怀贤当没看到,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对小初道:“你的月银,都是夏绿去领。你要用钱,我每个月再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要用的时候,只问夏绿就是。”

    有人给钱,小初当然含笑:“夏绿对我说了,”那时候小初还稀里糊涂,夏绿说过她不用钱,又样样东西不缺就没问过。见楚怀贤这样说,小初笑着道:“我花钱的地方少,既然有月银,公子不用给我。”

    楚怀贤看着她一笑:“那几两银子哪里够用的。对了,你要买东西,让丫头们去书房里寻我的小厮,,比别人的要稳妥些。”小初心里有了感激,烛下笑得越发妩媚:“我知道了。”楚怀贤对着这妩媚的笑容看了一时,不小心说了一句:“邹太医的药,果然是灵验。”小初奇道:“我晚上吃的那药,也是邹太医开的?”楚怀贤含糊其辞了一句:“嗯。”把这话混了过去。他为小初寻了不少药方,楚大公子还不大情愿当面说出来。

    晚饭摆上来,楚怀贤吃饭,小初歪在迎枕上和楚怀贤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猛地想到他一个月给自己一百两银子,他自己的月银是多少,公中也是有数的。刚为楚怀贤白担心一下,林小初又想到楚大公子以前闹家务,让自己去帐房上开口就要两万两银子。烛光底下,小初窃笑一回。看来一个月给自己一百两银子,并不算是多的。

    “你笑什么?”楚怀贤虽然在吃饭,也注意到小初笑出来的梨涡,还有那眸子上眼睫微闪,是她以前的精灵样子。邹太医的药真管用,楚怀贤心底浮现出来的,还是这句话。再想到,不过三十余粒的药,吃了有一半要多,明天邹太医来,让他再制些来。

    小初微晕面颊,是红烛光染在了面颊上。她手里把着一个红色丝帕,掩饰着追究楚怀贤多少银子的心思,嘴里道:“我是说小意,真是你说的,要管管才行。”说到这里,小初又有了闲话:“德公子掉水里,要不要送些发热的药去?”楚怀贤手中筷子停下来,对小初正色道:“对了,这一句我今天晚上还没有对二叔说。一个小丫头把他撞到水里,他还好意思来让人赔礼。要是出了门,还是任人欺负!”

    小初听得愣住,突然掩口轻笑起来。自己的这位丈夫向来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惯了。刚才为他担心找事情,现在看来,是白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