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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少爷心里有数,让你收就收,哪儿那么多废话!”
谢苏玉冷下脸,收敛已久的性子突然蹦了出来,一阵阵的拱火,但他已经不是当日愚蠢的小孩子了,他开始懂得如何在外人面前掌控自己的情绪,当下深吸一口气,脸上神情和缓。
“也是我考虑不到,我小时候的玩意儿妹妹未必喜欢,明日我还得出府给她寻摸新巧的好东西。”
双喜和高升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是夜,听到高升轻微的打鼾声,谢苏玉睁开眼睛,悄悄起身。
花园内,依然是月白色披风,柳儿已经等候多时,冻得浑身直打哆嗦,终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等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
“少爷,您来了。”
她努力抑制自己想要哆嗦的身体,平静的说道。
仿佛他来不来,对自己毫无影响。
“不要废话,你怎么会有五瓣莲花吊坠?”谢苏玉裹着厚厚的狐裘,冷着脸,低声问。
白日里,就在他因为眼前这个柳儿大逆不道的话要发火的时候,却顺着她的动作,看见了挂在她脖子上的五瓣莲花吊坠。
这是他娘生前喜爱的为数不多的玉饰之一,傅明珠一向爱金银,就连首饰都以精巧华贵的金石为主。
谢苏玉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这个五瓣莲花本就罕见,还被他淘气亲手弄坏了一瓣,而柳儿脖子上挂着的正是坏了一瓣的!
他心里怎能不惊涛骇浪,就在他想要问个究竟的时候,那柳儿附在他耳朵让他晚上来小花园。
似乎有什么关乎母亲的事情要告诉他,谢苏玉心内直觉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了。
只见柳儿直直的跪倒在他面前,将吊坠双手奉上,低声啜泣。
“少爷,柳儿来晚了,让少爷受委屈了!”
“噤声。”
慌得谢苏玉连忙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有话直说,再卖关子本少爷这就禀告父亲。”
“是,少爷容秉。”柳儿咬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没想到谢府连个小小娃子都这么霸道冷酷,没有少爷的吩咐,揉着磕疼了的膝盖也不敢起,“少爷可知,您的母亲是柳儿的救命恩人呐,奴家小的时候糟了拐子拐骗,还是被您母亲,当初的谢府夫人给救下的。”
柳儿眼珠一转,现编了个故事,听得谢苏玉眼泪差点掉出来。
他就知道,那些奴才不好,可她娘亲是好的,是最善良美丽的女子。
“原本我想着要一辈子伺候夫人,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可是夫人不许,说奴家还有大好年华,不能一辈子为奴为婢……还是在夫人的帮助之下,奴家寻到了在王府做帮佣的父母,这才一家团圆。当时少爷也才三岁,戴着虎头帽子,最爱让夫人抱,可爱的紧。”
她说的真真儿的,谢苏玉一想都对得上,心内已经信了七八分。
这就是大人和小孩子思维的不同了,这个时代哪家男孩不戴虎头帽,哪个孩子不喜欢娘亲抱?更不用说谢苏玉这样母子感情好的孩子。
“这回也是赶巧了,无意间见到了老爷,打听到了您家里的事,这才知道夫人已经……奴家伤心的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眼都快哭瞎了,奴家的双亲无奈之下,只好求了管事让奴家顶替了原本的扬州瘦马来了谢府。”她这才抬眼看着谢苏玉,拉着谢苏玉的手,“柳儿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能报答夫人的再造之恩。进谢府,用自己微薄之力来保护少爷长大成人!当日夫人怕柳儿在家里受苦才给了我信物,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后娘哪里能对孩子真心实意的好呢,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就更加可怕了。柳儿一条贱命无所谓,今生报答不了夫人,只愿能默默的守护少爷,以告慰夫人的在天之灵!”
她说完,又深深的跪伏在地,冲着东院的方向拜了三拜。
眼前女子的做派,深深的感动了谢苏玉,他亲自把人扶起来,哽咽的说道。
“柳儿姐姐快快请起,早知如此……”谢苏玉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柳儿姐姐大可不必如此,我娘就是个心软见不得人受苦的,往日里救济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现今都走的走散的散,还有那一干没良心的,为了自己得好处连娘亲的面子都不顾了。
反倒是远在京城的柳儿,记在了心里,还千方百计的想法子到谢府,想要报恩。
“这样吧,明日我就给父亲解释清楚,让他找人送你归家。”谢苏玉还是觉得她留在这里不合适,“我在府里都挺好的,小姨和父亲待我都好,你也不要过分揣测。”
“柳儿不走,就算少爷要赶我走,那就请让柳儿看到您真正的过得好,柳儿才能放心离开。”
直到谢苏玉离开,柳儿身边的丫鬟才出现,扶着她回屋。
“快打热水来,膝盖疼死了。”回到屋内,柳儿皱着眉头挽起裤管,果然乌青一片,泡在热水里才好受一些。
“小姐,他要真的告诉老爷可怎么办,咱们的底细可经不起查。”
“哼,他不会告诉的,小屁孩子,还敢唬我。”柳儿一脸不屑,享受着丫头的捏脚。
“您干嘛不直接告诉他亲娘还活着呀,那咱们说什么做什么他必定是配合的,何必费这么大劲头。”
小丫头不解的问道,她是柳儿用惯的了,什么事都不瞒着。
“要不说你只能当个丫头呢!”柳儿找到了优越感,脸上露出一个志满意得的笑容,“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娘死了几年,万一真的被后娘笼络住,跟后娘一条心了怎么办?还不第一时间把咱们给卖了,毕竟死而复生的事儿对孩子来说太过惊悚,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这个晚上,谢苏玉根本没有睡着,翻腾的高升都醒了。
第二日醒来,竟然有些头晕鼻塞,以至于谢知言听说了以后便直接给他放了假,安排张大夫看诊抓药,看着他喝完药躺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