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山户生活不容易

秽多非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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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塔里很大,从山腰到山脚,都是杂乱无章的草棚泥屋。一间砖瓦房都没有,木板房倒是不少。

    虽然预料到山户们过的会比普通农户差一些,毕竟没有自己的田地种粮食,在买粮食的时候还要受一层搜刮。可这么难,也实在是出乎洪景来的预料。

    一张老虎皮出手就是上百两银子,就算几百口人,也够吃两月厚粥了吧。

    这吉州郡的地皮刮的到底有多狠啊?

    看到被锁去郡府的李在朝回到里中,傍晚的天塔里热闹了起来,衣衫破旧,面色黝黑的男女老少涌出来问好。

    洪景来让韩三石在吉州买了五百斤荞麦面,还有五十斤红小豆。这时候搬下来,让临近的几户人家搬锅架灶,做大锅红豆荞麦面吃。

    村里没有什么宗老里长,看来真的是李在朝作为契首在管理。

    他一发话,自有人听命。五百斤面不算多,四百口子吃两顿饱的都够呛,但对于长年累月饥一顿饱一顿的山民来说,也很可观了。

    人家都知道李在朝义气昂昂,遍处朋友。也许哪路山头的大哥过来了,请全里的老小吃两顿饱饭,就要带里中的汉子跟着去做一趟大“买卖”。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靠山吃山,山上的野兽是吃,山下的行商就不能吃了?

    那种泪流满面,跪地哭嚎的狗屁场景电视剧都不敢拍的哇。里中的汉子都熟练的上来和洪景来行礼,说白了就是面试,十六到六十都要来,精壮的都要挑去做生意,他们自觉的很。

    吃了你的面,帮你弄几个人。

    野蛮而朴素!

    可惜他们弄错了,洪景来才没有要他们下山去做买卖,他是要把他们打包带走。

    “这位是景来兄弟,姓洪,问了好就都去吃面罢。”

    “洪大哥好!”

    管他呢,叫声大哥好就能吃大碗宽面,这种好事谁不干?原本还以为要去讨生活的汉子,欢笑着下去吃面。

    “没什么好招待的,权杀两只鸡,打两个野兔儿给阁郎吃嘴吧。”李在朝家里有老婆有娘,还有一双儿女,都不大,端着红豆汤在那里咕咚咕咚的喝,不怕烫。

    “这洪大哥五个人,你就杀两只鸡?都说你李在朝豪气,我看也抠的紧!”他媳妇一点儿也不怯场,手脚粗大,面容是很一般的农村妇女形象,圆脸,边帮李在朝脱外套,边说话。

    “那你就看着弄嘛!”李在朝脖子一缩,赶忙把手从袖子里往外抽,然后就把他媳妇往外推。

    “见笑了见笑了!”背着身快速的整理一下尴尬的面容,李在朝才转过身来。

    “哪里哪里,嫂夫人真是爽利!哈哈哈哈哈哈!”洪景来和韩三石对视大笑。

    李在朝连忙挥手,往炕上盘腿坐下。屋子里没有什么待客的圆桌,就是简单刨削的条凳。洪景来也不挑,让韩三石和铁匠马夫去李在朝家北房里安置。

    “这次不论李兄弟你答应不答应,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们一趟。”屋内无人,洪景来才和李在朝商议。

    “阁郎一句话,哪里我都去得!”

    “去土门江口,我要会一个人!”

    “那我挑两个好手,一起跟你去。”李在朝秒懂,洪景来是要护卫。

    “两三个人不够,最好二三十人甚至更多!”

    “这?会的是?”

    “大鼻鞑子!”

    “嘶………”李在朝没有想到。

    “那确实要三十条汉子,怕是还不够。大鼻鞑子人高马快,还有鸟枪,不好对付。”

    “你见过?”

    “见过两回,在镜城北面,几十骑人马,颇为不俗,等闲难以对敌。”

    果然这年头沙俄的触角已经进入阿穆尔河下游(我为什么不写中国名,你们要体谅我,并不是我崇洋媚外),想想也十九世纪了,指不定阿拉斯加都有哥萨克在捕杀海狸了。

    白令海峡有没有被发现,发现的具体时间,洪景来记得不太清楚,但大致也就是这年头。

    毕竟沙俄也是有美洲公司的,据说最远一直探索到加利福尼亚州,不知道真假。

    但听了李在朝的话,这沙俄的哥萨克甚至已经进入咸镜道北部抄掠,这很有可能是在探路。再过几十年,沙俄的军舰就要开进元山港,逼迫李朝开国。

    野心勃勃,所图不小!

    “所以不论如何,凭我们几个人是不能去土门江的,必须要李兄弟出手相助!”

    “这事儿没得说,我们契兄弟必然要帮,没有二话。”

    虽然知道哥萨克难对付,但李在朝还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一声兄弟叫的值,两肋插刀都肯帮忙。

    至于投效成为洪景来的名下户,就需要他们契兄弟自行商讨了。

    两人议论一阵,他媳妇过来叫饭。土院里有棵大枣树,下面放着一张凉桌,让洪景来去坐。

    家里大点的女儿,拖着个还留着鼻涕水的弟弟,站在凉桌旁边,盯着桌上的蒸鸡。

    洪景来因为天热,食欲也不甚高,索性把鸡腿扯下来,一边一个给了两孩子。小女孩看了一眼她娘,才接过来。至于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用手一抹鼻水,就过来抓鸡腿了。

    “是个好小子,以后一定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洪景来恶趣味上来,一支大手使劲搓上那个小脑袋。

    小孩却一点儿不动,两手并用,管他脑壳上的手。把鸡腿拆开,一手大腿,一手鸡爪,啃得飞快。

    皮实耐用!

    这个词用来形容这个小兔崽子好像还真有点合适。

    “去去去,去你娘那里,爹和你洪大叔有话说。”李在朝虚踢一脚。

    “令郎?”

    “屎蛋儿!”

    当我没问!你们这名字起的,这也太好养活了吧。哪怕叫个牛蛋也就算了,屎蛋是个什么鬼哦!

    “没个大名?”

    “户籍都没上,要啥大名。”李在朝浑不在意,名字这东西在他看来完全不重要。

    吃饱喝足,当天夜里,李在朝堂屋里一夜未熄灯。到了后半夜,甚至有吵闹声传来,睡在隔壁的洪景来听不甚清。但吵得什么,洪景来完全能够理解。

    第二天一早,全契九个兄弟,顶着老大的黑眼圈来到洪景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