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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话了,给我梳妆!”顾灼华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的说道,将脊背挺得很直,整个人看上去孤寒料峭,瘦弱的身体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是。”喜儿咬了咬唇,终究将到口的话悉数咽了回去,细心地开始为她梳妆。
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了顾北庭敲门的声音。
“华儿,准备好了吗?”
“大哥稍等片刻!”顾灼华在喜儿的协助下,将最后一支金钗插入了发间。
这是她第二次穿上嫁衣,第一次是因为荣临,那个时候满心满眼只有如何报复,没有体验到丝毫身为新娘子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冷嘲,哪怕那场婚礼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今日再次穿上这火红色的嫁衣,心中却有无尽的担忧与酸涩,因为这一次,她是为了自己爱的男人,为了那个男人穿的,可是,今日这场婚礼的主角注定了只有她一人。
顾灼华没有戴上盖头,就这般在喜儿的搀扶下缓缓打开了房门。
顾家三兄弟今日也是穿的格外喜庆,每一个人都隆重的装扮过,此刻,三人站在门外并排等着顾灼华出来,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下,那扇紧闭的朱红色门扉缓缓从内拉开。
鞭炮在此刻响起,众人目光全部聚焦在了那缓缓走出来的绝美人影之上,
入目的是一件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火红的得炙热。
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清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双唇像玫瑰花瓣般鲜嫩欲滴,长长的头发盘起,却又剩下一丝头发增添妩媚。
眉心的花钿用了真实的梅花点缀,衬得整个人端庄典雅之余更显一丝妩媚。
顾北庭目露一丝复杂之色,在这华丽衣衫之下,那份心酸和委屈谁人能懂?
“大哥,二哥,三哥!”顾灼华微微低头向三人行了个礼,随后面向府门处,目光在周围一扫,没有见着顾相,心中有些失望。
“走吧。”顾北庭微微侧过身伸手一引。
顾府所有的下人尽皆排成两排,跟随着顾灼华的走动站在她身后,形成一条长龙,四名丫鬟手持竹篮现在最前方给她铺就一条梅花路。
顾家三兄弟走在她两侧,顾灼华双手拢在袖中,交叠放在身前,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的无比沉稳而坚定,绝美的面容上是一片沉冷和宁静。
她今日不仅要嫁,还要嫁的风风光光!
到了府门前,顾灼华双眸微凝,看到了那道略有些苍老的身影,暗红色的衣袍,斑白的头发被高高竖起,面容坚毅沉稳,即便是身后传来各种嘲讽和鄙夷的声音,也依旧不动如山。
在看到她出现的瞬间,顾相一直沉肃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容,快步走上前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轻叹一声,素日里威严的双目露出慈祥之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的女儿今日要嫁人了。”
看着顾相眼底隐现泪光,顾灼华更觉心中酸涩,眼眶有些发热,紧紧抿了抿唇瓣,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爹。”
“好女儿。”顾相哈哈一笑,伸手拉过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说道:“赶紧走,赶紧走,这都是你第二次成婚了,我可不想送你第三次!”
若不是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不舍和颤抖,顾灼华都要以为顾相是巴不得赶紧将她送走。
能外头吵杂一片,什么样的声音都有,讥讽,轻蔑,不屑,鄙夷,怜悯,众生百相,在此刻展露无遗。
“这顾大小姐真是可怜,先是未婚先孕,又被抛弃,嫁了的第一次,却让个男人搅和了,这第二次倒好,连夫家人都看不到。”
“她有什么可怜的?这么不知检点的女人活该如此!”
“就是,自己不要脸,厚着脸皮非要去扒着荣临王爷不放,落到这般田地,纯属自己作践!”
“我看哪,这荣安王府八成是反悔了,不想要娶这般不贞寡廉鲜耻的女人!”
“这样子的女人娶回去简直就是给自家脸上抹黑!”
“一个残废娶一个失贞的女人,岂不是正好般配!哈哈哈哈!”
顾灼华冷目看向最后说出那话的人,某种渐渐浮上一层杀气,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动,一道无形的刀刃迅速划过那人的脖子,那人双眼蓦地瞪大,一手捂在喉咙上,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炙热的鲜血从他手中渐渐溢出,伴随着扑通一声,那个男人跪在了地上,捂在脖子上伤口上的手无力的垂下,脖颈间的鲜血没有了压制,顿时悉数喷洒了出来,在皑皑白雪上,仿佛绘了一支血梅,猩红而又艳丽。
刚还在跟此男子说话的旁人见着他突然倒在地上,正纳闷之时,看到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吓得瞪大了双眼,噔噔蹬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周围人见状也全部都惊恐的往后退,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沉寂了下来,整个顾府门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此起彼伏,咽口水的声音响过之后,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随后众人纷纷大叫开来,惶恐的你推我搡,嚷嚷着杀人了,死人了,上一刻还水泄不通的门口顷刻间少了一大半人。
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坐在自家的马车轿撵之中冷眼旁观,幸灾乐祸有之,鄙夷嘲讽有之,他们不似普通人,不过死个人而已,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不足以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