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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公子,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
隔着一张面具,平静地盯着她,墨黑色的瞳孔泛滥着呼之欲出的猜疑。
“闻大人说话如果不是咬牙切齿,我还是很爱听的。”
闻栖辞禁不住呵了一声,意有所指:“能来这种地下的地下暗庄,时公子怕不是普通人吧。”
她赞同地嗯了声:“的确不普通。”
毫不掩饰的言辞倒让人一愣:“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沉思少顷,答:“有钱人。”
说完,从旁取出一个牌子,牌子上用金粉镶着大气磅礴的天字。
“我可以把这个牌子借给闻大人拍画。”
“挪用公款充什么有钱人,”他冷哼,手却诚实的夺过天字牌,“不管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没什么好事别拉我下水。”
狰狞面具上是惊悚骇人的鬼脸,面具下清逸不俗的容颜却无声地笑了笑。
高台上拍卖的物件是一套年代久矣的笔墨砚台,楼下叫价声一片,都不像是诚心想拍下那套东西,只是慌着拍走。银两提到一百两之后再没人喊价了。
“今天最后一件珍品将隆重登场,它就是——怀平画圣陆言的画作,《忘乡》!起拍价,一千两。”
闻栖辞失声叫道:“一千两!”
对于这个数额,苏青时也不免皱了皱眉,“闻大人若实在吃紧,就别勉强了。”
“陆大神的画作何止一千两。”盯着高台上展示的画作,闻栖辞狂喜道,“我出两千两!”
成功引来楼上楼下所有人的关注。
“天呐,不愧是咱们天字牌的客人,一次性出到两千两的高价,那么,还有人追价吗?如果没有的话……”
苏青时慢悠悠地摇了摇扇子:“看来我小看了闻大人的家底。”
“这副画我势在必得。”
“祝你心想事成。”语气带了些不以为然。
“我出两千五百两!”
一个粗狂的男声截住了闻栖辞喜等收画的念头。
闻栖辞奋起直追,又举牌子:“三千五百两!”
“五千两。”那人又跟。
“……六千两!”
“八千两!”
还跟?闻栖辞怀疑这人是托,故意逼他出高价,不由得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一万两。”一个低沉的声音赶在闻栖辞出口前响起。
“一万两千两!”又是那个糙汉子。
“一万五千两。”
……
一贫如洗的某人一会看这边报价,一会看那头追价,举着牌子左右为难。
“闻大人怎么不跟了?”幸灾乐祸的话从她口中说居然听不出半分嘲弄意味。
跟价还在继续,已经炒到四万五千两,风头未平,持续上升。所有的人似乎都养精蓄锐,等着这副画。
初始,跟价的人不多,等到大家以为终于要敲定之时,又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天价,往复循环。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拍下陆大神的画作,而且一个个势在必得。闻栖辞满腹疑团,捏着牌子有些沉重。
“十万两。”这是一个清脆的稚气未脱的女声,“黄金哦。”
他眉头一跳,放下了牌子,耸拉着手臂,视线落在隔壁的地字雅间。
隔着屏风,看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影子。她只出了一次价,便是天价,那画必非她莫属。因为喜悦或满意的情绪,小个子蹦来蹦去,满身抖着激昂的兴奋。
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啊!着火了!”
楼下突然叫喊一片。
“画着了!”
“哪来的火?”
“快先救火!”
火,无端而起!
像贪婪的大嘴吞噬铺平展开的画卷!
闻栖辞顿时怔在原地,眸子里倒映着远处的火光,没等他做出动作,熊熊火焰燃尽了碧青画卷,只留一片灰烬,随风而散。
鬼脸之下俊秀的眉目携着惊愕,苏青时秀眉微蹙,愕然站起。她没有料到这个突发情况,完全没有。
觊觎陆言画的人太多,就算目的各不一样,也不会有人想不开要毁掉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楼下一片混乱咒骂,嚷嚷着要抓出凶手。可人皆有疑,都怀着不轨之心聚到此地,谁又能说出到底是谁下的手,其缘由为何?
“这画儿怎么会凭空起火,到底是谁搞的鬼!”隔壁的地字雅间传来稚气未脱的怒骂,“天鹰,你看到是谁动的手脚了么?”
“属下不曾看到。不过,有能令物凭空自燃的本事,小姐认为会是谁?”
“谁!”闻栖辞拨帘闯入,拔声急问。
他前脚刚落在隔壁雅间的地板上,便被苏青时扯了回来,因此没有发现地字雅间原来不止方才说话的两人,四方角落各有一人,形如鬼魅依附在墙角。
“满意了?现在你一分钱也赚不到!”闻栖辞怒火中烧,愤怒的情绪引起一股胸闷气短,身体无法承受昂扬的怒气,绞得心脏有些疼。
苏青时默了会,轻声道:“走吧。”
但她话未落下,闻栖辞已经甩袖离开。
离开天字雅间时,苏青时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隔壁的地字雅间没有动静,娇小的人影如静止的皮影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四周平静的难以察觉不安的躁动,仿佛刚刚咻而腾起的杀意是错觉而已。
“小姐,追吗?”男人的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木偶,他等待的只是一个命令,并且会不惜一切的执行它。
女孩转身看向楼下,正看见一人怒气冲冲地打开一扇石门,他的动作无比夸张,仿佛能透过奇丑无比的面具看见他气得发绿的脸色,眉峰耸得像座山,怒目瞪的像铜铃,百画集里典型的吃人样。
她偏着头想了想,“追。去查查那人的底细。”
“不杀?”
“先别杀,本小姐难得遇到知音呢。”
习惯疾走,没几步便毫不费力地追上了气喘吁吁的某人。
苏青时扶正面具,缓缓道:“闻大人节哀。”
她这话说得……叫闻栖辞险些气急攻心,一口气上不来。
“若不是你把画带到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倒是说的轻松!”
“闻大人冷静点。忘乡不过是陆言随手所作,本就没有什么价值,何必为此大动肝火。”
“陆大神便是随手的一撇一捺也是你望尘莫及的!”他喝完,忽然一顿,“你怎么知道这是随手所作?”
苏青时摇了摇扇子,时答非所问:“闻大人才令人意外。”
他狐疑:“意外什么?”
离开暗庄的通道出口连接着一条幽径的胡同,出门便是晦暗的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压顶。
“我以为那时拉你回来,你会与我置气,想不到是一声不吭的走了。”她语调平淡,却意味深长,“闻大人藏的深呐。”
闻栖辞呵呵笑道:“哪敢与你置气,我还得谢谢你让我送了陆大神的画作一程。”
她取下面具,平心静气地回道。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