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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虚伪的人,这样一个仗势欺人的人,怎么可以拥有陆大神的画作!那简直是对陆大神的侮辱!
一想到陆大神的画作居然躺在卑鄙小人的府上,他翻来覆去夜不能眠。
偷这个念头,是慢慢生根发芽的。
丑时一刻,闻栖辞怒身坐起,换上夜行衣。
论武功,他力气不如沃沃,下盘不如宽数,技巧不如袁怒,就轻功稍长一些。
俗话说,走为上策。
背了一管迷药,枕着没有彻底清醒的酒意,他躲过宽数,躲过丞相府的侍卫,躲过苏青时的近侍月人,悄咪咪地潜入了苏青时的府邸内院。
这座府邸建于春华二年,倾尽了闻栖辞毕生用在风水术上的心血。
当年沣守帝让他选一处风水宝地,说是要建一座宅子,赐给大央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员。
大央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就是央兰祭师么。
闻栖辞为此暗喜了好几日。他早看祭师府中高耸而出的藏书阁塔尖不顺眼,当下正好重新按照他的喜好重建一座祭师府。他难得乐此不彼奔走于藏书阁,翻阅风水古籍,为修建这座府邸跑上跑下。
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住的还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唉,前尘不再提,没意义。
放出迷药,静待了片刻。闻栖辞蹑手蹑脚推开门,借着火折子有限的光亮打量着苏青时的卧房。
房内,未散尽的迷香和淡淡的书墨气息糅合在一起,渲染了满屋暗香浮动。
墙上挂着不少字画,看似出自名家,风格中庸稳健,画工还算上成,应该是某个上了年纪的大师所作。闻栖辞粗略的掠了几眼,不过与陆大神的画作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丞相府的戒备这么差,陆大神的画价值连城,苏青时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挂出来吧?
卧房简单明了,一床一桌一排书架,见鬼……竟然没有梳妆柜,没有铜镜。
难怪苏青时常年一副天下人欠我银子,一点不招人待见的模样,原来从未好好看过自己什么模样。
他一眼阅尽房内布局,最后,目光回到了墙壁的字画上,难不成有暗格?
肯定没错,一般达官贵族都喜欢在卧房内设机关,通密室留暗格。
尽管看不上那几副字画,闻栖辞的动作仍然非常小心恭敬。揭了三五幅画,背后除了墙壁还是墙壁。
“需要帮忙吗?”
他手一顿,挺直了后背。
进口的迷药竟然没把她弄倒?
对方没有停顿多久,便冷厉地将抵在他腰间的匕首送进了一分:“是谁派来的?”
走路竟然也没有声音。
“想取什么,官印?哪个县的?”默了会,苏青时眯起了眼,“你知道哑巴和死人有什么共同点吗?再不从实招来,我不介意严审一具尸体。”
想不到苏青时也有这么冷厉摄人的一面。腰间的匕首好像在告诉他,再不回答真会成一具尸体。
闻栖辞捏着嗓子,回道:“是闻栖辞派我来的。”
苏青时没听出这个声线的别扭,只是微微晃了神,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低沉的喃喃:“他也要杀我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耳边拂过的一阵风,闻栖辞下意识“啊”了一声,示意她再说一遍。
后方的声音恢复冰冷,带着质疑:“当真是他派来的?”
“千真万确。”闻栖辞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这是信物。”
心中冷哼,这下总该看出本师存心跟你作对的决心了吧。
盯着微弱火光下暖光色的玉佩,苏青时抬起眼帘,视线恍惚落在举着玉佩的手上。她接了过去,细看真假。
没一会儿,匕首慢慢挪开,闻栖辞掉头就跑。
“告诉你们闻大人,今日我放你走,是出于提出验身的冒犯,有些许的……抱歉。”
这话一出,刚到门边的身子就停下了。
她竟然说的不痛不痒,风轻云淡。此事不提,他几乎快忘了是什么撑起他夜闯丞相府的勇气。
僵在原地的腿呆滞地转个弯,扭过身体,冷漠地看着黑暗中的轮廓。
脑子忽冷忽热后蹦出一句:“陆言的画在哪?”
寂静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听她道:“自然是在库房。”
居然把陆大神的画作扔在杂乱无章的库房,不可饶恕!
“不然,你以为我应该放在卧房,抱着入睡?”苏青时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轻道,“像你一样。”
闻栖辞:……他才不会那样,陆大神的画应该供起来,怎么能抱着入睡玷污了纯洁的画作。他没有这样想过。
绝对没,有!
“闻大人,现在走还来得及。”黑暗中,苏青时皱起眉,提醒道。
也不管自己怎么暴露了身份,他逼近几步,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要命的底气,“把陆言的画给我。”
对方没有说话,呼吸轻如鸿毛落地,难以察觉。在闻栖辞准备催促前,她手臂一动,捂住他的嘴,匕首比着他脖子的动作做得一气呵成。
闻栖辞心中大惊,要杀人灭口了!
没等他哀嚎完,房门忽启,身穿夜行衣的男人蹑手蹑脚的进来,借着门外微弱的月光见他掏出一个火折子,呼,吹了口气。
手中的大刀映着火光锃锃发亮。往前迈了一步,立马大惊跳起,将大刀高举起来。
竟有人比他还先一步动手!
闻栖辞忽然张口叫道:“兄弟,你怎么才来!”
黑衣人微愣,厉声问:“你是谁派来的?”
闻栖辞答非所问:“小声点,别把其他人惹来了。”
黑衣人冷笑:“整个丞相府的人都中了迷药,没人救的了她。呵,想不到苏相竟有百毒不侵之躯。”
他又看了眼闻栖辞,心道主家给的迷香没把他迷晕,想必是一伙人。心里便有些抱怨主家竟然不相信他的能力,还派了个人来。
闻栖辞道:“兄弟,我是前来探风的,你别管我,赶紧动手吧!”
脖间的匕首警示性的靠近了一点,提醒他话别多说。
黑衣人见他如此有情有义,江湖义气顿时大涨,“苏相,放了他,我还能给你个全尸!”
“别冲动,”闻栖辞嘶声道,“她武功高强,你要当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唱对戏的一样,还有点乐此不疲了。
苏青时无可奈何地插了句嘴,“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我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苏相莫要为难我等,乖乖受死,少些折磨!”
闻栖辞在一旁添油加醋,“这朝廷中想要苏相命的人,苏相心中没点数?还是说人太多数不过来?”
苏青时眼神一凝,眉耸如峰,恶狠的神情像是入戏了,连带紧握的匕首也逼近了几分。
闻栖辞: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