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夜宿

朝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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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天刀躺在桌案上,锐薄的刀锋借着烛火反射寒光,斑驳的锈迹仿佛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等待他的抚摸……

    原本没什么感觉,奈何众人阴恻恻的注视像极了夜里独自行路,来自四面八方的鬼魅,不怀好意的凝视。

    把心一横,闻栖辞咬牙伸出手,摸向刀柄。

    又没说一定要摸刀锋,摸哪不是摸。

    尚未触及刀柄,就在那微小的寸尺距离间时,手掌顿时酥麻起来,一股无形的阻力震开他的手掌,酥麻感瞬间化作爆棚的肿胀,充斥成血一样的红!

    平静的宴会炸开了锅,乱作一团。

    “闻大人,你怎么样?”

    “御医!御医!”

    “周太医快来!”

    有人扶住他的身体,有人给他把脉,眼前聚了许多人,晃过一个又一个人影。闻栖辞牙口酸了一阵,盯着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奇丑无比的爪子,眼珠都石化了。

    周太医试探地按按他手掌,问:“闻大人,你感觉如何?”

    闻栖辞僵硬的转过头,盯了眼斩天:“试试,这刀可动得?”

    郑拒这时也正经了,二话不说上前拿刀,与之前千斤重的感觉相比,简直轻如鸿毛,轻而易举拿了起来。看向闻栖辞的目光有些复杂:“它莫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闻栖辞疲惫的闭了闭眼,没有应话。

    “消了!”周太医叫到,“消肿了!”把闻栖辞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小声喃喃,“老臣的独家按摩秘法绝不能失传,不能失传。”

    闻栖辞听得真切,忍不住白了一眼:“都回去吧,本师方才被它破碎的刀风震了一下,已无大碍。”

    赤清使臣愣中回神,立马堆起满脸笑容,关切地问:“不愧是央兰的祭师啊,闻大人,方才是因何故能否说来听听,大家都好奇得很。”

    闻栖辞笑道:“这跟祭师之职没什么关系,它对本师一见如故罢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还想再问,沣守帝的声音在他们发问之前响起,不动声色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闻栖辞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关于斩天刀的议论成为窃窃私语。

    大殿中央,呈上一尊来自姑墨的山水雕塑,不过一个茶壶大小,却完美呈现出秀美山河,可见其雕工高湛。

    “闻大人,你看那尊锦绣江山如何?”

    闻栖辞一顿,微讶转头:“挺好,苏丞相好眼光。”

    苏青时道:“听说闻大人喜欢丹青?”

    “嗯……”

    “只画人?”

    “嗯……”

    “人千变万化,如何画得出真实模样,闻大人为何不试试这些永恒不变的静物?”

    他敷衍地笑了笑。哼……不就是拐弯抹角劝告自己少去勾搭良家妇女么?回头打量那尊雕塑,灯火下灼灼其华,嗯……好像的确不错。

    “苏相说的有理。”

    -

    天空像绷紧的淡蓝色丝绸,晴朗高空万里无云,鸟鸣声清脆撩人,远处的树枝微微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宫人穿梭在宫巷,眉飞色舞地交谈自己得知的八卦,只当前方有贵人来时才慌忙收敛神色,恭敬的行礼。

    “喂。闻大人昨夜住在哪个宫里?”

    宫女小桂胆战心惊地转过身,朝郑沃沃行礼,口齿不清道:“沃沃郡主,奴婢不知。”

    郑沃沃撇撇嘴,“哦。”

    今儿一大早去府上找人说是宿醉在皇宫里头,还没等人说完是在哪个宫里过夜,她就忙不丢策马而去。现在真有些埋怨自己急躁的性子。

    小桂连忙拽了同伴一把,两人行礼告退,离了好几丈远,才窃窃私语起来。

    绿衣宫女名唤铃兰,有些疑惑问:“小桂,你怎么不告诉沃沃郡主?”

    小桂扬了扬头:“你傻呀,沃沃郡主和闻大人关系匪浅,要是给郡主知道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儿。总之,这件事别从咱俩嘴里说出去。”

    铃兰满面愁容道:“温宿那阿娜耶公主哪里配得上咱们闻大人,我们央兰的祭师夫人也从来没有出自他国人的先例。你说这事儿能成吗?反正我倒希望成不了!”

    “这事儿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觉得阿娜耶公主和闻大人挺般配的阿,再说生米已成熟饭,之后的事儿只能看上头的人怎么想了。”

    “可我听说阿娜耶公主是温宿唯一的嫡公主,要是成了婚,闻大人怕是得去温宿当上门女婿。”

    “这怎么可能!央兰祭师怎么可能入赘温宿?铃兰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阿,快走,怕是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了,赶紧回宫。”

    冷不丁打了个冷战,仿佛感觉到乌云压顶就要到来,两人默契地加快脚步。

    “站住。”

    心里咯噔一下,两人互视转头,大惊:“沃沃郡主。”

    习武之人怎么走路都没声儿阿,不知道听了多少……

    郑沃沃的脸色阴沉极了,素常灵动的大眼微微拧着,渗出几分威严气势。

    “你们刚刚说的,究竟是什么,给本郡主好好解释!”

    小桂看了看铃兰,铃兰摇头反过来推了推她,没人想先开口,也没人敢。

    郑沃沃不耐地指了指铃兰:“你来说。”

    铃兰苦着脸,小声道:“奴婢听说,昨夜闻大人喝多了留宿在吟竹宫中,今早……今早有宫人看见闻大人和阿娜耶公主两人衣衫不整地睡在一张床上,这事儿已经惊动诸国使臣,皇上应该已经赶往……”

    没等她说完,郑沃沃一跺脚,立刻转身奔向了吟竹宫。

    “赶往阿娜耶公主的驿宫了……”

    铃兰和小桂木讷地盯着她神速而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啊!!

    “这怎么,她……”

    宿醉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耳膜被刚才一声锐利的尖叫震的发痒,抬起惺忪的睡眼,扫向狂奔进来的宽数,眉头微颦盯着哭哭啼啼落荒而逃的女子背影。

    “她是谁啊?”

    宽数惊魂未定,一听这话更惊:“主,主子你还不知道她是谁?”

    闻栖辞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问:“我应该知道她是谁么……等一下,”忽然一顿,“刚刚她是从本师的床上下去的?”

    宽数大骇:“我的天呐,刚刚那是阿娜耶公主!不是她从你床上起来,是你睡在她的床上!”

    蹭的坐起来,却在地板上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双眼瞬间瞪的如铜铃般大。因为震惊,音色低沉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