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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朝政才结束。花无鸢静默地垂着头,比宫里的奴婢还要不起眼。萧如云的出现,让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玩儿的计划。正值开春,北棠会进行一年一度的祭祀,而他萧如云便是祭祀春耕的祭司,在北棠犹如神明一般存在。
北棠离走出大殿,目光锁定在柱子旁的花无鸢身上。缓步上前,手指微微勾住了她的下巴一抬:“鸢儿,近来可好?”这小丫头胆子极大,竟把他送的礼统统都卖了。
花无鸢微微蹙眉,毫不犹豫的挥开他的手,厌恶的情绪没有丝毫掩饰。重生的那一刻,她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也许对他们来说不公平,可公平二字已经成为了她心中不会再说的禁忌。
“鸢儿,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做本殿下的盟友如何?”他微微俯身,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这几日查到的消息让他有些疑惑,这丫头似乎是想对付北棠月,当真是因爱生恨?
“与虎谋皮也不是不可以,除非四殿下帮无鸢杀一人以表诚意。”
“谁?”这丫头连想要杀人的表情都是波澜不惊,毫无半点涟漪,却莫名对他的胃口。
“慕容云岚。”
这四个字是她心口的一根刺,她要把这根刺拔出来还给她。
冰冷的声音犹如鸿毛般落入了他的耳畔,微弱的呼吸以及令人惊讶的人名让他有一瞬间的轻颤,她为何想杀慕容云岚?
“四殿下,臣女先失陪了。”若北棠离能成为她手中的利刃,这戏可就有得看了。
宫门之外,一道俏丽的人影紧紧的盯着那道大门,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想将她美丽的容颜锁死在冷冷清清的皇子府。爹已经舍弃了她,她唯一还可求的便是那个丑八怪。
花无鸢走出皇宫,便瞧见了她的姐姐花如雪。原本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惫,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缓步走上前:“六姐怎么到这儿来了?”
“妹妹,你一定要帮帮我。”她抓住她的手,心里很不甘心。花无鸢纵使被毁了容,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花家嫡女,现在深受皇上宠信,这根救命稻草绝对要牢牢抓紧。
“六姐想让无鸢怎么帮你?”
“帮六姐离开五皇子的府邸,陛下那么信任你,只要你向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会恩准的。”北棠傲现下生死不明,她可不能将她的青春年华白白浪费了。
“六姐,你生是五皇子的人,死是五皇子的鬼,还是认命吧。”花如雪的脑子怕是进了水,以她现在的名声还想回到花家?
“不,我还这么年轻,凭什么给北棠傲守活寡。”
花无鸢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六姐思想还挺前卫的。
“六姐看上谁了?”
“太,太子殿下,等六姐成了太子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怕不是在做梦。”花如雪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就算那人喜欢她,皇家也不会让他娶一个失了名节又嫁人的妇人。
“我知道太子殿下的一个秘密,他一定会娶我的。”
“哦?”睫毛一掀,眼里隐隐生出了一丝黑暗。
月上树梢,她走在清冷的街道,影子被拉得很长。重新来过,上天竟然优待她了。不过天上掉的馅饼,她都会认为是陷阱呢。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内心滋生的黑暗让她越来越痛苦。每一个夜晚,噩梦缠身,侵到骨子里的寒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仇人还高高在上,她不可以倒下的。
鲜血缓缓从嘴角流下,伸手扶着冰冷的墙壁,苟延残喘。五年了,她做的一切反而作茧自缚,让她成了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可憎又可悲。太累了,记忆太长,长得人生暗无天光。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男人放下书卷,宽厚的手掌掀开车帘,轻轻喟叹一口气,随即走下马车。
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并不起眼,却显得孤零零的,很是可怜。地上有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她看着他,眼里的杀意和警惕渐渐隐了下去。
曾经自由自在的小灵鹿,如今变成了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孤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纵使她变得无情无义,他也没办法放着她不管。
“别碰我。”
“别胡闹了。”伸手将她捞入怀中,分量轻得不可思议。惨白的脸色像易碎的瓷器,又冰又凉。
“放开。”声音轻得近乎呢喃,恶心反胃的感觉强烈得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翻腾。视线渐渐朦胧,这一刻,也许她会死掉。
马车缓缓前进,最终停在了一处大气非凡的府邸。将她安置在厢房中,眉宇轻蹙,若不是她的心口还在微微起伏,他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叫陆沉来。”
“是。”管家立马去寻那个怪医,王爷脸色好像不太好。
北棠枭陷入了回忆中,这几年他护住了北棠,可以让北棠的百姓安稳无忧,但是他好像疏忽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睡*****儿仿佛做了噩梦一般,睫毛就没有停止过颤动。
她脸上突兀的疤痕比他自己身上的伤疤还要刺目,她是怕疼的,这该有多疼。
陆沉走进厢房,眉毛一挑,这北棠枭真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不过对于花无鸢,他倒是听说过不少她的消息,毕竟这人是北棠枭心中的大小姐呢。
只是看到真人时,他的目光凝滞了。
纤细的手腕儿白得透明,她的脉搏微弱又混乱,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北棠枭面色一沉,气息越来越低。
“心疾无药可医。”他从未见过被自己折磨成重病的病人,何况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心疾?”
“心中隐藏着蚕食她生命的记忆,就像现在一样噩梦缠身,这种痛苦会让她随时濒临崩溃。这种状况应该持续了很久,所以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
北棠枭摸了摸她脸颊上的伤疤,那个夜晚成为了她的噩梦吗。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她脸上的伤不像是他人所为,应该是自己划的。”力道之狠,狠得莫名觉得自个儿的脸都有点儿疼。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沉默。
北棠枭低低俯身,将她的手放入了被子中。
“请求你务必医好她。”
陆沉惊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北棠枭请求人。他是北棠的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万民敬仰,主大地沉浮。这样的男人,对他没有用命令,而是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