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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提起茶壶，将空了的茶杯添上热茶，乔九昭满怀歉意，柳姨娘浅笑颔首，拍了拍她手背，很能理解，乔九昭现在不同以往，不可能有太多闲暇的时辰。
“姨娘都懂，你不必内疚，回来的次数多了也不好，如若没事，我便带上绵儿去宫中看你，你现在也显怀了，要安安稳稳的养胎才是。”
宋棉也比划着手势，让她多照顾就自己。
乔九昭接连点头，眼眶微热，不舍得拉着她二人的手，又说了些让她们照顾好自己的话，带上九儿离开。
马车上，车轮滚滚的声音伴随着热闹的喧哗声，乔九昭秀眉一直紧蹙着，眸光微淡，落在窗外思索着什么。
九儿不禁担心：“娘娘，没事吧？”
乔九昭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以前还不觉得，经由这一次，我才发现姨娘白发越来越多了，脸上多出了不少皱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母亲离开后么……”
乔九昭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是低喃，九儿听不清楚，也能猜出大致意思，默默的待在一角，不去打扰乔九昭。
停云楼内，顾长生包下整间客栈，站在窗前眺望徐徐而来的马车，马车上下来两人，她似发现什么，站在车前张望，顾长生暗暗捏紧双拳。
乔九昭眸子闪出一丝狐疑，如果她没看错，那人确实是赵信，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他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娘娘？”九儿轻唤她一声。
乔九昭蹙眉，扭头看向九儿：“我且问你，我让你查赵信兄妹的行踪，查得如何？”
京城这几日事情不断，九儿根本来不及查汝南那边的事，面对乔九昭的质问，她单膝下跪：“尚未有结果。”
乔九昭敛了敛眉，没说什么，抬步往内走，门口站着二人，她刚进去，九儿就被拦在门外。
“让开。”
“我家主子只请了一人。”
九儿脸色一冷，已有动手的心思，乔九昭抬手拦下她，淡淡道：“你先留在外围，与车夫一同看马车。”
她一人进去，也无碍什么。
倒是这间客栈，从上到下都给她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尤其是大堂零零散散几名食客。
乔九昭走上二楼，顾长生出现在她眼中，紫衣长袍，腰间系有祥云和田玉，俊秀的脸上带有笑容。
“我等了你很久，你终于来了，刚才怎么在客栈外踌躇？”
乔九昭跟着他往前走，走进一间宽大的雅间，内中应有尽有，唯独没有窗，三面都是墙壁，摆有各种各样的装饰。
乔九昭简单两句带过：“遇见一个眼熟的人，转眼他就不见了。”
顾长生笑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道：“听起来我不认识。”
乔九昭没含糊，点头认同顾长生说的话：“汝南的朋友，很少来京城，你确实不识。”
顾长生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乔九昭，乔九昭道了声谢，抿了一口茶，顾长生眸光微动，
又极快的藏好，乔九昭愣了一下，垂眼望着手上的茶，神情如常的放好。
房内一时静谧，熏香袅袅，燃烧的炭火传来轻微的咔嚓折断声。
顾长生缓缓开口，爽朗的声音越趋低沉：“我去看过张星羽，选的地方很好，山清水秀。但我着实没想到，她会离开这么早。”
提及张星羽，乔九昭沉默下来，那是她毕生的遗憾，分明不至于如此，是她太无能，没早一点解决掉温衡钰，才会妄伤人命。
“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她。”
“何必呢？”顾长生轻笑一声，“我听秦姝好说，是张星羽主动替你赴死。”
乔九昭不傻，听不出顾长生话中意味，不代表那就是好话，他眼神很冷，而且在隐忍克制。乔九昭垂眸注视澄清的茶汤，不知该说什么。
“这并非我所愿意。”
顾长生眼神微变，一字一顿道：“却是你一手导致。”
乔九昭抬眼正视他面容，淡淡道：“我明白你突然见我，又不在宫里见我的原因了，你想与我算张星羽的仇，你与她……我记得你不喜欢星羽。”
“除了男女之情，你就想不到其他吗？”顾长生忽然觉得很讽刺，他打量面前这个明艳的女子，他曾经当成兄弟的朋友，“你有一点说的很对，我不在宫中见你，是因为宫中都是你的人，我下手也不可能成功，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乔九昭瞬间警觉，她听出了顾长生语气中的杀意，那绝非是伪装出来。
“我很早就知道你和龚康诺他们有关系，也有人劝我不要相信你，但我对你有愧，你又说得诚恳，我愿意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人。但最不擅长演戏的你，也能骗我。”
乔九昭苦笑一声，怎么也没想到顾长生是为了杀她才见她。
不由想到是不是这一世坏事做的太多，怎么个个朋友都没有好的结局，她几乎有些自暴自弃，也不顾忌惹怒顾长生。
“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灵魂慰藉吗？我劝你最好不要冲动，九儿还在外面等我，我一死，你不会有好下场。”
顾长生笑了，爽朗的笑声在乔九昭听来，格外的刺耳：“我早就孤身一人，死又有何惧？”
乔九昭皱眉，道：“听起来你要和我算的账有些多。”
顾长生想到父亲，露出狰狞的神色，咬牙切齿的质问乔九昭：“若不是你，我一家人在古月镇待得好好的！我父亲做错了什么？没有实现你们所谓的证据，就要他死吗？！”
乔九昭清楚，顾常德的事自己也有原因，但她曾经想过补救，只是被顾长生推开。乔九昭如今冷静下来，打算稳住顾长生，思索退路。
“我很抱歉，但我也要问你，你明知道是谁灭了你一家人，你还为他效力，当真好吗？你父亲九泉之下，会安宁吗？”
顾长生一时无言。
“让我告诉你吧，他不会。”乔九昭一边打击顾长生，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门口退去，眸光紧锁他握剑的手，“你父亲告诉我，他赐你长生之名，望你长生。你做不到，到最后呢也要辜负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