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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沉默了一下，刚欲开口，乔九昭就说：“不用骗我，若是你不说实话，我就只好去问殿下了。”
重阳以为她这是要怨安排她进宫的人，马上说：“是殿下的意思，但是殿下也是为了你好，陛下本来准备把乔家女眷都关押。”
乔九昭眉心微动，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是听到这话，还是略微惊了一下。
“郡主您别怪殿下，殿下安排您进宫，本来是打算让人照看您，没有想到还是会有人乘人之危。”
乔九昭回神，注意到重阳紧张的样子，马上说：“我没有要怪殿下的意思，我知道要是不进宫，我现在也只会更惨。”
在宫里，尚且还能借一下皇帝的势，要是在宫外被关押，只会比现在更惨。
乔九昭惊异的只是温决琛为她所做的事。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这个男人都会包容他，一如既往站在她身后。
不愿再想，乔九昭把话题错开，问起他们在外的事。
重阳把她送回翠云轩，就要去找温决琛，乔九昭心里真正想问的话，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翌日，张星羽跑来找乔九昭，旁敲侧击想要问她与太子的关系。
昨天在校场，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太子对乔九昭的不一般。
乔九昭：“这件事不要胡说，免得影响了殿下的名声。”
校场那边，温瑞丢了那么大的脸，肯定是不会说，所以这件事，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乔九昭也不想别人知道。
温决琛已经做的够多，乔九昭不想他继续和乔家沾上关系。
看乔九昭避而不谈，张星羽更好奇：“你这样子像是在怕什么，是不是在心虚？”
“我心虚什么？我没有心虚，有什么好心虚的。”
三联否认之后，连乔九昭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在张星羽的注视下，她扶着额头说：“我只是不想他继续和乔家牵扯上，他上次帮我父亲求情，已经惹得龙颜大怒，坊间也有对他不好的传言。”
现在没有真相，乔家就是一个不能碰的脏布，朝中大臣谁沾上谁就洗不干净。
更何况，那么多人盯着的温决琛。
张星羽听完她好不容易露出来的实话，关注的重点不太对劲，说：“你真的在意他，那京中的传言是真的了？”
“什么传言？”
“就说你与洛王和离，是因为移情到太子身上，还说就是从绥阳那次，你是故意要与太子单独相处，是你把太子叫到绥阳。”
张星羽本来不信，也没有打算告诉乔九昭，现在看乔九昭的样子，就半信半疑了。
乔九昭扶额，她人在宫里，当然不知道外面是怎么编排她的。
能做这种事的人，不用想就知道会是谁。
“到底是不是真的？”张星羽问她。
乔九昭：“什么真的不真的，这些话少听就是了。难道你不知道殿下马上就要娶秦府的小姐了吗？”
张星羽满是怀疑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不
过倒是有人说，陛下会给殿下赐婚，姝好那里我倒是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你是不是在难过？”
这个张家姑娘可能真的和乔九昭犯克，就连几个问题下来，就差点把乔九昭那层自以为是，祥装淡定的皮扒了下来。
乔九昭站起来，去看外面的雪景——昨晚京中又下了一场雪，说：“我难过什么，都让你不要胡说了。”
“我发现你这人着实是嘴硬。昨天我看到你看着殿下，眼睛都移不开，偏生要做出这个样子，真是搞不懂你。”张星羽悄悄说，“我看殿下对你也有情，你强装这个样子做什么？要是真的和殿下有什么，还能让他帮你家翻案。”
就是这样，乔九昭才更对温决琛避之不及。
外面一片冰天雪地，而宫里这些天准备除夕的皇宴，忙得很，翠云轩的雪也没有人扫，院子都是厚厚的积雪，铺了一地。
乔九昭伸手鞠了一把细雪，她手上裹着纱布，细雪落在上面也不会化，说：“你知道乔家犯得什么罪么？”
当然是知道，大将军叛国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启。
“我父亲在塞北驻扎了几十年，塞北驻军几乎都是他一手整顿出来的，这次陛下把塞北上下的驻将都换了。”这就意味着，彻底替换了乔家在军派中的地位。
不管乔家叛国的事，是不是真的，陛下对乔家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这么久了，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给乔家翻案。
乔家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没有人敢去接。
乔九昭更不想温决琛伸手接过。
张星羽不是很懂，但是在乔九昭凝重的表情又像是动了什么一样，道：“你是怕牵连到他？故意这样的吗？”
等到手上冷到了骨子里，乔九昭才翻手，让手上的雪落回地上，轻声道：“他很好，我之前配不上他，现在更是。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能再错下去。”
翠云轩就她们两个人，乔九昭这话说得很淡，一出口，就像是化作了白雾，但是张星羽却从中感到了心惊地悲意。
就像是一个走了很久的人，最后松开了自己身上最后一件东西，有一种释然，但是更多的还是割肉地不舍。
一墙之隔外，白雪堆在琉璃瓦上，也积着雪的红墙下，一抹修长的声音沉默站着，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笔直如松。
最后，沉如冰雪的脸上像是渐渐活了过来，隔着墙，像是看到了里面的人，把手里的拿着东西放在了门外的石阶上，转身离开。
温决琛走一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他不能回头。
他自幼就是太子，储君的身份，肩上担着的东西，都让他很多东西没有开口要的机会，他也习惯了寡淡处事。
从一开始，就算自己喜欢乔九昭，因为她和温衡钰的婚约，他也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意，只想护着人就好。
到后来，乔九昭和温衡钰和离之后，温决琛也由着她的心意，和她半真半假地试探，还是自己做着做惯了的事——在暗处护着她。
他从未强硬的逼过她，他能等，也愿意等。
谁知道，乔九昭能把自己的心思藏得那么深，像一个胆小鬼一样，只敢对着别人才肯露出一点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