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真相边缘

倾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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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一声,木门轻响。光芒刺破黑暗,有一丝刺眼。

    离忧惊恐的回头,见是溟远前來,这才松了口气。

    溟远探过身去闻了闻那桌上饭菜的古怪味道,轻叹一句:“也只有他才肯吃这样的东西。”

    离忧抿唇笑了笑,然后转身翻了下包袱,取出一叠信交给他。

    “这里是五十封信,你一年替我寄出去一封给未国的丰帝。”

    “紫玉?”

    “是。”

    “这种时候,难得你还记挂着他。”

    离忧讪讪的说:“我这一辈子欠了很多人情面,有些能还,有些无力去还,让生者心里少些伤心,总是我还能做到的。”

    “那么我呢?你觉得我本就铁石心肠还是因为你只是转世所以不怎么在乎?”溟远觉得有些莫名的气愤。离忧几乎要瞒了所有人,却只有对他讲实话。

    “不!可谁叫你是我师父呢?”离忧弯唇一笑,表情里有些模糊的天真,“小时我就说了,我闯祸你收尾,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随便。溟远,你重情义却也明事理,将后面的事情交给你,我才会放心。你...你这是在怨我吗?”

    “怨,自然怨!上一世走便走了,偏偏又回來搅我清静!”

    离忧哈哈一笑:“你再忍忍,我保证沒有下一次了。”

    听到这里,溟远身子却是一颤,他心里明白,她的连轮回也沒有,的确再不可能有下一次了。

    “我走了,溟远。”离忧朝他鞠躬。

    溟远抬手撑着额头,似是十分头疼的样子,声音却带着难过的嘶哑:“快走,快走,总算能清静两日了,你不知道你有多么麻烦!”

    离忧淡淡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她特意随身带了障木,以此來短时间的掩了行踪。

    然后,待樟木的时间一过,她又特意选了密林歧路行走,惑敌便要当做真的是在逃命一样。

    一日未歇,只浅浅饮过几口水,离忧躺在树下休息,心里想着,再多走两日,走得足够远,他应当更加安全些才是。

    睡了一会儿,四周有惊鸟飞起,离忧一个愣怔坐起來,立刻将怀中的药丸塞到了嘴里。

    药丸被特意封了蜜蜡,若是遇到敌人,她当下便可咬破,如此便不会被生擒。

    仔细巡看了一遍,发现并未再有其他动静,但是睡意已经全无,于是站起來,拍了拍裙袍,辨了下方向,继续前行。

    只是尚未走两步,只见不远处躺了位素衣女子,似乎晕倒在路边。

    离忧來不及想,刚刚握上那女子的脉息,就见着那人唇边一丝得逞的微笑。

    那面容虽极美却望而生惧。

    西王母,她脑中闪过这个名字,正要将蜜蜡咬碎,一掌却拍到了她的背上,连带着鲜血,药丸被吐了出來。

    下一秒,离忧眩晕了过去,千算万算也沒想到西王母会亲自出手。

    若是弇兹就好了,光明磊落,自己顶多给他个尸体。

    其实,方才的惊鸟便是被西王母所扰。她发现了离忧的举动,也早就查清了她身边并未有墨逸跟随。直到见她含了一颗药丸,她心里徒然明白了这是为了什么。这情痴的兔精,三世情劫,这一次终于打算以自己了结了这最后的尘缘,留那人一个安全。

    西王母唏嘘,都是强弩之末,却偏要同她斗到现在。

    结果,自己造了个分离,也不知道为了哪般。

    简单分析便知墨逸定不在北沼,但自己若是得了她,终有一日他会來寻。

    西王母轻蔑的笑了笑,带着晕过去的离忧回到了九重天阙。

    墨逸从昏迷中醒來之时已经是第三日了。

    他睁开眼,觉得用不上力气。

    溟远坐在一边看书,明明知道他是醒了,却一句话也沒有说。

    “忧儿呢...”他极轻的问了一句。

    溟远一怔,他放下了书册,依旧不愿意答。

    墨逸咬了下唇,试着感应离忧的存在,却发现一无所获。

    溟远沉声说:“不用再试了。所有的联系全部断掉了。她看起來迷糊,办起事來倒是绝得很!”

    墨逸眼里的光慢慢淡下去,他闭上眼,静静说:“解药给我。”

    “她不愿你去寻他,离开之时便找我要了毒药。你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一秒毙命,你是要去寻她,还是想收个尸身回來?”

    “解药给我。”他的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却还是这么执着的一句话。

    溟远叹了口气,他燃了桌上的香。

    气味很快散开,终于又将那人昏迷了过去。

    又过了两日,墨逸倒是比之前早醒了过來。

    这次溟远倒是首先问他:“死心了吗?”

    “解药给我。”依旧是那句话,回答了他的疑问。

    溟远摇了摇头,只得另使法子再用了药,世界安静了下來,他的一个心却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离忧在离开的时候特意断了他们这些人的所有联系,就是为了防止另來寻她。

    可整整五日了,不知那丫头孤寂的躺在什么地方,走的时候是否安详。

    西海之滨,弇兹站在浪花上,左手拥着玄女,右手结印。

    半晌,他惊讶的说:“那凡间女子目前似乎身在玉山。”

    玄女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墨逸并未被擒,两人怎么会分开?”

    弇兹垂眸思索,旋即道:“这事我必须打听一下,先去一趟玉山吧!”

    “这事一定要管吗?”玄女有些担忧。

    弇兹笑了笑:“这几日养伤的时候才将一些事情想清楚。墨逸定与父神之力有些联系,我不能不管!”

    玄女这才点了点头:“我法力不高,便不同你一起去了,以免对你多有拖累。西王母向來狡诈,你自己要小心些!”

    “放心,我还未主动同她算账,她还敢來打我的主意?这西海是安全的,你想去哪里都行,若是无聊,还可以唤了鲛人前來唱歌你听。”弇兹说。

    玄女掩唇一笑:“你过得倒是潇洒,土皇帝一般。”

    弇兹捏了一下她的脸:“可不是!前两日我还同这西海的各族首领说了,你是我的妻,你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玄女又笑,指着自己问:“所以说,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弇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说的那是我,这天大地大,你的命令,我也是不敢违背的。”

    “那好。那我现在就命令你,办完事情,早些回來。”玄女含羞的望着弇兹,柔柔的说。

    弇兹颔首,倾身吻上她的唇,不舍的贴着道:“好,一定速去速回。”

    弇兹离开了西海,首先悄悄上了一趟玉山。

    遍寻无果,墨逸的确不在此处。

    离忧似乎被困在地牢里,防守松泛,倒像是个陷阱。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弇兹不敢再妄入。

    离忧处暂不可行,怕是首先要寻到墨逸,才能找到他身上的答案。

    只是那两人如今不在一处,如何去寻又是个问題。

    弇兹苦恼了半日,突然想起自己曾见过那个叫溟远的魔族身边有一个鹏鸟。

    那鹏鸟资质不佳,被作为一般的坐骑使用。

    他心下一动,立刻寻了西海鲲族的族长來问。

    要知道,鹏鸟为鲲所化,世上所存本就不多,就算是资质不好,行动倒还都在他们族长的掌握之中。

    于是,弇兹很快便要來了消息。他弄了两坛上好的好酒,然后在啾啾常常会路过的地方候着。

    沒过多久,果然就见着一只肥鸟飞下來,围着弇兹打转。

    他笑了笑,抬手邀它下來。于是,仅仅只用了两坛酒就将它给打发了。

    弇兹骑着啾啾寻到两人的藏身之地的时候,墨逸恰巧处于苏醒的状态。

    弇兹对着溟远苦笑:“你也不是好对付的。方圆十里都被你下了毒药,这里都快要寸草不生了。”

    溟远明白以自己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敌国这人,倒是淡定的说:“阁下若是想要打架倒选得真是时候!我们两人,一人沒有法力,一人无法用法力,可不就是任你宰割?天族之人看來也比我们魔族磊落不到哪里去!”

    弇兹哈哈一笑:“你莫要激我!脸皮上的事情我向來不在意,不过我今日倒真不是为了擒拿你们而來,而是有些话要问墨逸。”

    溟远本有些不信,却也知道就算这人要强來,自己也是沒有办法。索性将路让开,站到了啾啾的旁边,狠狠白了这只吃里扒外的肥鸟一眼。

    弇兹说:“你也不要怪它。鹏鸟是灵物,它是明白我沒有恶意才带我前來。”

    然后,他走到墨逸的榻边,望着那憔悴之人,皱着眉头问:“怎么弄成这般样子?”

    墨逸呆滞的回答:“我能有什么答案给你?你若是要交差便取了我性命过去,如今我也沒有什么好执着的了?”

    弇兹蹙眉道:“怎么开始薄幸起來?你不管你的妻子了?她目前可是被关在玉山的地牢里啊!”

    倏然,墨逸睁开了眼,他咬着唇颤抖:“你说忧儿在玉山。”

    “是。我已经确认过了。”

    “溟远...”墨逸又再唤了一句。

    溟远依旧不为所动:“她本就是求死,你又何必再去?玉山地牢,这明摆着就是要你去送死,哪里有自投罗网的道理!”

    弇兹旁观着这一切,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曲折。

    他对溟远说:“离忧的愿望你去完成并沒有什么不对,但是事情到这个地步并非沒有转圜。前几日我与玄女被困在焚狱的时候也几乎以为要死在那里,却在最后一刻得以化解危机。世上万事百变,无法预料,依我看,最起码让自己在当下不要有悔意才是最对的选择。”

    溟远怔了怔,心里的动摇愈发巨大。

    半晌,他终于掏出解药予墨逸,让他和水吞下。

    毒性在体内已久,虽能动旦,运功却有些阻滞。

    墨逸坐下调息,面上却有焦灼之态。

    弇兹尽收眼底,他立刻道:“你莫要着急,仔细调养一会儿。我先行去一趟地牢,若是能将她救出再赶來与你会合!”

    “那便多谢了!”墨逸感激的说。

    弇兹表示明白,旋即腾了云头往玉山赶。只是飞了一半,他突然想起,这事儿闹得,那些本该问的话竟一句也沒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