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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竹郡,都南府。
这里的山巍峨壮丽,这里的水烟波涛汹涌。更有数不尽的嶙峋奇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文人骚客络绎不绝,胸怀天下,指点江山。匹夫侠客勇闯绝境,九死一生,寻尽仙路。
只是那仙路可遇不可求,人来人往,只便宜了那杞县的老百姓。
外人眼中的人杰地灵之处,对于当地人而言,就是穷山恶水。开不出良田,种不得桑麻。
有屋有地者,开旅店酒肆,赚得盆满钵满。无房无田人,要么当个伙计,勉强温饱,苟且一生。要么去做马帮脚夫这些危险的行当,拿命换钱。
杞县作为进入大山的最后补给站,处处山路去哪都难,条条水路哪里都险。每年上报的遇难人数不下千起,往往还是死不见尸。
可偏偏往大山方向进去五十里,还有一个叫金元村的地方。相传这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避难之所,他们把毕生所获的钱财都留在了这里,顾名之金元村。
如果冲着金元而来的,这里的村民会告诉你,金元宝的没有,羊屎蛋子随便拿。在这贫瘠之地,他们靠养一种叫岩羊的四脚兽过活。
别看四脚兽没有手指,爬起山来不输两脚兽。正是靠着这种特殊技能,人和羊都才能一代一代的传下来。
然而天有不测风雨,一场山洪让整个村子不见了踪影,百十口人只剩下了一半。
李梁是幸存者之一,他的父母为了救羊圈里的二十只岩羊,已无了音信。
他在滑落的大土堆前跪等了三天,滴水未进,眼看就要熬不住了。
村长吴老儿拄着拐杖,给他拿来一块杂粮面饼,一整块的拍在他脸上,“无知小儿,这点苦难算球,金元村百年迁址十余次,也未见过你这等囊货。若不是见你正值十六好青春,有把子力气,我就让你饿死在这里!”
吴老儿说着就大哭起来,“你不该救我这没用的老骨头,你赶紧滚,我帮你守着。若是不见你父母,老夫就在这陪葬!”
说完,吴老儿把拐杖往地上一杵,盘坐在李梁旁边,跟他一块等着。
李梁年岁不大,却身材高大,靠吃着岩羊奶岩羊肉,长了一身好筋骨,是金元村不可多得的壮劳力。
山洪爆发时,他一人就跑了七八趟,扛了十七八个老幼跑出了村子。结果,自己的爹娘反倒被埋在了土堆里,让他如何不伤心难过。
但日子终究要过下去,他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把吴老儿扶起来,“村长,我们走,去寻个好地方重建金元村。”
吴老儿破涕为笑,“这才是金元好男儿,先把饼给吃了。”
杂粮饼,顾名思义,任何可以碾成浆的玩意儿都混在了里面,除了谷物,还有不少嫩叶和虫子。看起来像是绿豆糕芝麻饼,但比之大补得多。
李梁边吃边走,和村长一起回到临时营地。壮劳力砍树搭棚,老弱收拾锅碗瓢盆,妇孺拿着青草树叶喂羊。
李梁二话不说,拿着斧头就加入了其中。
几个莽汉见他来了,放下手中活计,过来安慰他,节哀顺变。
他叹一声:“生死无常,听天由命。”
大伙以为他还未能从丧失双亲的悲痛中走出来,又劝道:“村长告诫我们,天道无情,常与善人。此劫是命中有数,你还是节哀吧。”
李梁听到,停下了斧子,“村长也说了,此大山中有飞天遁地的神仙,他们就不受天地约束。我五岁时,就经历过一次山洪,幸捡得一条小命。相隔十年,又经历一次,却痛失双亲。人生虽短,但至少还有三五十载。我不愿听天由命,我不愿生死无常!”
有人问:“那你想如何,去当神仙?”
李梁思虑片刻,点头道:“对,我要当神仙。”
众人笑起来,可又不敢太过分,一个个憋得难受。李梁不理会他们,跑去找吴老儿,“村长,我去当神仙,你给我指条明路?”
吴老儿楞在当场,“你是失心疯了吗?”
“村长,你不是说这山中有神仙吗?”
“你还是三岁孩童?那些神话故事是说给他们听的。”
李梁还是不信,恳求村长,“您就告诉我那有神仙吧?我去拜师学艺,学成归来,必定世代守护金元村,不再受这妻离子散之苦。”
吴老儿听了,也是感慨颇多,“我何尝不想,真有神仙的话,老朽自己都去了。你也不用担心,几个族老商量着我们举村搬到杞县附近,再也不受天灾之祸了。”
搬到杞县就没事了吗?李梁不信,父亲说过天管人,如猪狗。人管人,猪狗不如。虽然他没见识过,可父亲的话总不会错的。只是寻仙无门,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幸存的人在临时营地住下,村长和带着几位叔伯去了杞县,据说要找块好地落脚。
等修整好了棚屋,李梁这些年轻人也无事可做,每人赶着七八头羊就上了山。一般妇孺干不了这活儿,光是跟着羊儿爬山就能累死人,一不小心摔死也正常得很。
李梁绕着光秃秃的大山转了一圈,才找到一块好去处。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有块凹地,里面可能藏水,远远看去绿油油的。
他率先爬了上去,那些岩羊也颇有灵性,跟着他一起,顺着陡峭的岩壁往上爬。
虽然岩壁几乎垂直,可李梁爬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他的手指就跟铁钉似的,扣住一块岩石,就跟打了进去一样,牢固务必。
这得意于十多年来的锻炼,他五岁便和父亲上山,除了放羊。父亲还教会了他识别草药,偶而采一些拿到县里去卖,也可以补贴一些家用。
因此,他们李家在村里也算的上是富户。只是村里一直秉承着互帮互助的原则,父子俩即使收获不少,可也没能留下什么钱财。
如今他只能靠自己了,所以他才有了寻仙的念头。人力渺小,神力无边,要保护好金元村,只有更强大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