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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看着画。
画中女子乌发如云,云下是一张巴掌大的脸,一对大眼睛,目光透过画纸而出,似乎在像看画的人诉说着什么。
目光迷离,嘴唇殷红,身姿风流。
宁昭还没仔细看,颜海就将画卷藏了起来。
他仔细地藏好画,道:“很美吧。”
宁昭道:“美是很美,不过得归功于画师,要是她的脸上都是麻子怎么办,要是她给的钱够多,画师直接给她画瘦了一半呢。”
颜海道:“不可能!我觉得她的真人一定比这幅画更美!”
宁昭看他这相思病有点重,琢磨着要不要去找颜老爷,让颜海去普陀寺静修一下。
颜海看她沉思,立刻目光不善地看过去,道:“你不会是想跟我抢人吧?这是我先发现的......”
宁昭哼了一声,道:“重色轻友的家伙,在我看来,不过尔尔,还没有一个烧饼吸引我,不过我在想怎么给你找到这个人?”
颜海道:“你能找到这个人?”
宁昭道:“找人有什么难的。”
颜海听了,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激动是因为宁昭帮忙找人,紧张是因为宁昭的样子。
他悄悄打量一眼宁昭。
屋子里十分暖和,因此宁昭难得的伸展了身躯和五官,长手长脚的搭在一起,看起来十分随和。
她本来就生的好,这么一舒展,眼中又带着毫不在意的淡漠,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侧目。
颜海认真想了想,自己要是被宁昭抢了老婆,那这朋友是做还是不做?
他还没有做出决定,宁昭就站了起来,道:“床在哪里,你家里烧了地龙,我住两天吧。”
难得没有拿扫帚赶她,她不多住两天就是傻子。
颜海指了指西边,道:“去睡吧。”
宁昭愉快的躺到了颜海床上,感叹一声有钱就是好,然后看着她手上带着的一点墨迹。
这墨迹在她手中活了过来,消失在空气中,去找人。
只要找到画画的人,不就能找到画中人了吗?
简单。
她把事情办完,毫无心理负担的睡了过去。
“老爷,宁少爷在书房里吃了四碟点心,之后去少爷的床上睡觉,现在起来了,和少爷在一起吃中饭。”
小福仔细和颜父汇报宁昭的行踪。
颜父气道:“这小王八蛋,就是打秋风来了,我就说不能相信她,把人给我赶出去,再去请阴阳司的人,只是欠阴阳司的人情......等等,你刚才说小王八蛋的和海儿在一起吃饭?”
小福道:“是的,少爷胃口不好,吃了两碗饭就不吃了,宁少爷吃了五碗。”
颜父顿时眉开眼笑,道:“海儿吃饭了!好!好!看来这姓宁的还是有点本事,只要不饿着我儿子,让这小王八蛋做几天米虫也没事,不过你要看好了,不能让她带着我儿子出去装神弄鬼。”
小福道:“是,老爷。”
吃饱喝足的宁昭,什么也不干,就在书房里烤火,顺便还烤了两个红薯进去。
颜海聚精会神的在写东西,写一张丢一张。
宁昭奇怪道:“你写的什么?”
颜海头也不抬,道:“情书。”
宁昭拿起一张,看了一眼:“我的女神,我为你疯狂......”
她立刻把这张纸扔到了火里。
这么肉麻的东西,能是人写出来的?
颜海还在绞尽脑汁的写,他觉得不管怎么写,能表达的爱意都只是皮毛上的一点尘埃。
他叹了口气,道:“宁昭,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宁昭道:“我挺喜欢你爹的。”
很想认他做爹,也住这样有地龙的大屋子。
颜海愣了片刻,僵硬的转了过来,道:“那个、宁昭啊,虽然你做我的继父我也不是很反对,但是我爹这么大年纪了,而且也不是断袖......”
宁昭道:“什么是断袖?”
颜海道:“就是两个男人......”
宁昭道:“哦,你说的是龙阳之好是吧。”
颜海道:“是啊,我以前看......”
蹲在窗户下面偷听的小福,不知道这两位是怎么把话题扯的这么远的,而且他们知道的还挺多。
他听的津津有味,一时间连手都没那么冷了。
宁昭和颜海说的口干舌燥,宁昭剥了个橘子吃,忽然道:“后天是腊八,普陀寺施粥,你去吗?”
颜海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我缺这口粥?”
宁昭道:“那天会有很多人去上香,你不去就算了。”
颜海想了想,忽然一把将宁昭扑倒在地,道:“你找到了是不是,快说是不是。”
宁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做了好事还要挨上两拳,十分艰难的点了点头。
颜海大笑一声,又在宁昭身上捶了一拳。
宁昭心道算了,过完这个冬天就绝交吧。
到了腊八那一天,颜海大清早就把宁昭叫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天色,刚蒙蒙亮。
“王八蛋,你不睡我也不睡嘛!”
回答她的是颜海的铁拳。
不仅天没亮,还下了雪,屋外已经是雪白一片。
宁昭缩着身子,心道自己堂堂一个执笔人,威风凛凛一个判官,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颜海急道:“你愣着干嘛,快上马啊,我们快马过去,晚了就很多人了,我们要是去的早,还能赶上头柱香。”
宁昭道:“上香就算了,家里来客人了,你先跟我回去一趟。”
颜海对宁昭的客人十分好奇,可是心又飞到了普陀寺,一时间恨不得分成两个,道:“不要耽误我的大事。”
宁昭点头应了,两人一起快马去了荒芜的时家。
白猫跟他们同时落下,尖声一叫,飞快奔向了山上破败的祠堂。
颜海这才想起自己曾看到过的血海,似乎就是从这山上流下来的,这时家真是古怪。
宁昭不紧不慢地上了山。
祠堂门是开着的,上次扔掉的灯笼已经被枯草埋没不见,枯草比梅花还要傲雪凌寒,一点被脚步踩踏的痕迹也没有。
牌位旁边,又是一份焦黄的信。
“时兄:
距离上次写信给你,已经三个月,我可以确定他就在我身边,随时准备杀死我。
我的妻子,不是原来那个,是我在这里重新娶的一个农家女子,她身体健康,可是前天早上忽然死在了床上,我看过了,是五脏六腑被烧成了灰烬。
我希望你能来,不是我怕死,而是我有一个儿子,我想让你带他离开,让他免于死亡。
请你回信。
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