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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动了,载着三个人往小牛山而去。
“哎,天冷的很,你们年轻人还是身体好,我不行了,哎,没有多少时间活了。”
车夫在外面感叹,颜海要接话,却被宁昭捂住了嘴。
她靠着马车,冷冷道:“老人家,闲话少说,快点带我们去小牛山要紧。”
车夫立刻住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颜海和胡大痣大气不敢出,窝在马车里。
这马车也奇怪,一个窗都没有,又没有亮光,黑漆漆的,像个棺材。
这想法一出现在颜海的脑子里,他更加沉默,悄悄靠近了宁昭。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下了。
颜海松了口气,去推门没有推动,宁昭笑道:“你晚上没吃饱吗?”
她说着,上前轻轻松松的把车厢门打开了。
外面大风呼啸,他们在里面竟然一点也没听到。
车夫躲开宁昭,道:“到了到了,不知道是谁付银子?”
颜海道:“我来付。”
他取出一块碎银子就要给老车夫,车夫却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我不是要这个。”
颜海道:“你不是要银子吗?”
宁昭道:“我来付。”
她从身上取出一张空白符纸,问胡大痣要了火星点了,在大风中把符纸点了。
风如此大,火星却稳稳的,连一点摇晃也没有,烧的干干净净。
车夫面露欣喜,连声道谢,转身走了。
胡大痣道:“这、这是什么?”
宁昭道:“这是车资,我们坐的是搭死人的车。”
胡大痣结结巴巴道:“那我们是活人......”
宁昭道:“所以要多付一点,上去吧,看看王近埋在哪里了。”
颜海镇定心神,认为自己是个睡过棺材的活人,区区一辆载死人的马车算什么。
对于宁昭的信口开河,满嘴胡说,更是已经习惯了。
他得意的看一眼吓的不轻的胡大痣,道:“有大师在,你怕什么。”
胡大痣差点魂飞魄散,肩膀上的两把火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只有头上的火还在。
他紧紧跟在宁昭身边,恨不能变成宁昭身上的一个挂件。
三个人神情各异的上了山,没走多远胡大痣就道:“就是这里,我看着他们挖的。”
颜海道:“这么黑你不会认错吧。”
黑暗之中,都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了。
胡大痣道:“绝对不会看错。”
这颗树,他白天围着尿了三回,光是这股味他就不能认错了。
宁昭闭着眼睛,往里面走了十步,道:“嗯,是这里。”
颜海和胡大痣都不敢离她太远,急忙跟了进去。
地上一座新坟,埋的十分潦草,连块墓碑也没有。
她将自己折的那根桑树枝插了下去。
“借阳而育,借阴之华,风、水、雷、电,生!”
她话音落下,地上的桑枝开始摇晃,在黑夜中见风生长,不出片刻,绿叶发新枝,开花结果,亭亭而立。
胡大痣已经震惊到麻木,觉得自己三十岁了,今天才知道这世道是什么样子。
颜海道:“然后呢?”
宁昭眉头一皱,道:“没埋这里?”
胡大痣道:“不可能啊,我看着埋进去的。”
宁昭双手按地,喝道:“八卦迷踪,乾坤借法,起!”
黑色薄棺凭空从地下起了出来。
棺钉脱落,宁昭伸手将棺材推开,就在此时,棺木里忽然火光大作,火龙一般朝着宁昭冲去。
宁昭后退一步,袖子一挥,已经将这道火龙挥散了。
颜海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昭摸了摸自己被火撩了一半的眉毛,差点气死。
要不是她不是一般人,就死在这里了。
竟然暗算她!
她咬牙切齿,气的两个眼睛发出了亮光,在这荒野山林中,比乌沉沉的还要吓人。
“下山!”
颜海两人连忙跟着她下山,一路不敢说话,到了城里才松了口气,胡大痣看着熟悉的灯光,几乎要软倒在地上。
老母亲保佑,他活着回来了。
三人分开,颜海和宁昭回去,屋子已经收拾妥当,可是颜海坚持要在宁昭屋里打地铺。
一个在床上烦躁的保持呼吸,一个在地上辗转难眠。
颜海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昭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哼了一声。
颜海道:“这点石成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昭道:“不是点石成金,是偷命蚕,你点出去多少金子,你的命就要短多少寸,点的越多,死的越早。”
颜海大惊失色,道:“那我!”
宁昭道:“我握着你的手点的,借的是我的寿。”
她无寿可借,算起来是偷命蚕亏了。
“那也不行,你的命也是命啊!哪个缺德王八蛋干的事情这是!你少了多少年的寿命,实行不行我匀一点给你吧。”
颜海翻身坐起来,点了灯,着急的看着宁昭。
宁昭道:“放心,能送走你。”
颜海瞬间吹灯躺了回去。
他是脑子被死人马车带走了才会愧疚。
“老子再跟你说话我就是你孙子,睡觉。”
宁昭道:“嗯,孙子睡吧,”
颜海气的火没处撒,翻来覆去的滚,安静了一刻,又忍不住道:“爷爷,那蚕哪里来的?”
......
宁昭笑了一声,道:“总之是人放进去的,今天本来就是想把这偷命蚕弄出来,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
颜海道:“原来你用桑树就是想把蚕弄出来,那一定王家把你给卖了,说不定偷命蚕还在他们手上,这一家人,看着就让人害怕,自己儿子都能看着死,搞不好王近的尸体都融成金子了。”
宁昭道:“在不在,明天就知道了。”
颜海道:“等等,你不是不喜欢管闲事的吗?”
宁昭道:“大孙子,爷爷这是为你出头啊,动了我的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是不是。”
颜海感动的眼泪都来了,道:“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兄弟了,改天我问问我爹能不能过继你。”
宁昭:“兄弟?你别乱了辈分,回头你问问你爹认不认我这个爹。”
颜海彻底把嘴巴闭上了。
接近黎明,拖枪挂印的白猫咬着一根桑树枝,轻巧无声的进了王家。
新鲜的桑树枝翠绿,挂着露珠,在它口中晃动。
王家没有办丧事,也没有灯,小白一个一个房间的找过去,终于在一间柴房停住了。
它跳进去,放下桑树枝,喵的叫了一声。
柴房里蜷缩着一个小女孩,眼睛都哭肿了,依旧在呜呜的哭,连猫进来了也没注意。
她的额头有东西微微蠕动,似乎想要透骨而出,已经接近拇指大小。
“呜呜呜,好痛。”
小女孩不敢去碰自己的额头,吓的几乎失了神志。
小白咬住桑树枝,安抚的在她身上蹭了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