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飞箭如雨

画虎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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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再过两天就要回到京城,又得过回到以往那种无聊乏味的日子,朱徽婵心中颇为不舍,幸好厉虎进皇宫里做侍卫,以后陪在她身边教她武功,也可以聊解寂寞,却沒想到这时候他竟会变卦。

    这说话不算话的家伙,真是可恶极了。

    朱徽婵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只想着那牛魔王根本一点也不爱她,先前说过的那些话多半都是假的,只是在哄骗她,利用她而已,她甚至在猜想,厉虎所说的追踪,其实是要去和那个名叫施青竹女人相会重聚。

    初恋的滋味刚一开始甜美如饴,紧随着的却是酸楚和苦涩,昨天晚上朱徽婵一整夜都翻來覆去睡不着觉,早晨起床两眼熬得通红,脸色更是阴沉着犹如僵尸一般。

    就连弟弟阿烺也瞧出了不对劲,问姐姐是不是病了,朱徽婵却板着脸沒好气道:“别胡说,我才沒事,”

    阿烺只是小孩子,哪里能懂得大人的心事,而那个牛魔王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哼,他不在眼前更好,若是來了也一定不理他,或者狠狠骂他一顿。

    也就在朱徽婵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大队人马已开到了白马关,马车刚驶进了关门,就只听到了后面传來了一声巨响。

    朱徽婵不晓得这一声响,正是门洞间的铁闸落地的声音,她掀起侧窗上的布帘,想看看发生了何事,但还未及探出头去,“夺”地一声,一支羽箭从她额前飞过,插在了窗边,只差了一寸便要把她的手掌钉在车沿上。

    朱徽婵大惊,连忙缩回手來,但听得“夺夺夺”声响,五六支飞箭接连钉在了马车厢外。

    关墙之上,飞箭如雨点般地落下,并不仅只是射向马车,周围的官军骑队亦在攻击的范围之内,瞬息之间,已有多名骑兵中箭落马。

    此时才听见有人喝叫道:“敌袭,保护车驾,”

    关门口的铁闸落下,将护送车驾的队伍截成了两段,进入关内的只有杨嗣昌,余爵和百余名骑兵,大罴部,霹雳营和“百隆行”的弟子全都被阻在的门外,一时之间难以进來。

    而入关的官军骑兵也全沒有防备,在一轮突如其來的箭雨之下,顿时就损失惨重。

    亦是到了此时,杨嗣昌才省悟中了埋伏,他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刚才多支羽箭射过來來,亏得在一旁的余爵反应迅速,拔刀拔挡开雕翎,他才得以幸免。

    杨嗣昌又惊又怒,望向领他们进关的那名武官,喝道:“你不是于天成,”

    于天成虽是“五王党”的人,却只不过是一个七品把总,芝麻大小的职位,以前杨嗣昌并未曾见过,自是无法认出此人是假扮的,却见那名武官面露冷笑,“唰”地一声翻手拔出腰刀,并不理会杨嗣昌,转身便朝着队伍当中的马车纵跃了过去,轻功竟自不弱。

    杨嗣昌惊道:“他去劫太子的车驾了,余爵,快点过去保护,”

    此时四周围人喊马嘶,已是一片混乱,余爵厉声呼喝,命令手下的骑兵保护车驾,自己却提着刀守在杨嗣昌的身边。

    杨嗣昌心急火燎,叫道:“你怎么不去保护太子,”

    余爵一面挥刀挡开了两支射來飞箭,答道:“保护太子虽重要,但我岂能舍下先生不顾,”

    此时关墙上飞箭如雨,杨嗣昌身无武功,若无人保护只怕立时就要送了性命,在此关头,余爵竟是以师生之情为重,不肯离开。

    朱徽婵从车窗中瞧见护卫在周围的兵士纷纷中箭倒地,而道路两旁涌出了许多蒙面人,手持着刀剑兵器朝马车冲杀了过來,心下不由得骇然。

    此时车厢忽然一震,却是一人跳到了车顶上,正是那名假扮于天成的壮硕汉子,赶车的马夫见他一副武官的装束,还以为是前來护驾的,叫道:“官爷……”

    这一句“官爷”只叫出一半,但见寒光一闪,马夫张开的嘴竟被一刀横斩而入,锋刃划过下颌,几乎将半张脸削去,鲜血喷涌而出,尸身也从车辕上栽了下去。

    眼见如此血腥的场面,朱徽婵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了胸口,她抱着弟弟阿烺向车厢内侧缩去,那“于天成”却已迅即转身,朝着车厢逼了过來。

    这辆马车并非那驾精钢铸成的“骧龙辇”,“于天成”两刀砍出,车厢的板壁便被劈得粉碎。

    他一步就來到近前,左手一把抓住了朱慈烺的后领,惊呼声中,太子被劈手夺了过去,而“于天成”一脚踢在朱徽婵的腰上,将她整个身体踹得飞出,反手挥出一刀,砍到了她的胸前。

    “天诛”所要夺取的,只有太子而已,对于坤仪公主的指令是当场格杀,这“于天成”显然也是杀人的老手,不仅刀法和膂力尽皆强悍,而且出手凶悍狠辣,毫不留情。

    眼见着刀光如炼劈到了前胸,朱徽婵心如死灰,只道自己必死无疑,但耳中却忽听到了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她的身体倏地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在空中一个旋转,竟然在长刀的锋刃之下被险之又险地拉开。

    “嘭”地一声,朱徽婵和來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过她却未觉得疼痛,因为那人已将她抱住护好,准确地说,她只是摔在了对方的怀里而已。

    牛魔王。

    朱徽婵瞬时便知道了來的人是谁,就在这几天之内,她已有好几次被他抱在了怀里,这种感觉已经极是熟悉,而在下一刻,她却又发觉对方的肩上湿湿地,全都是粘糊糊的液体。

    “你受伤了,,”朱徽婵惊呼道。

    厉虎一察觉到白马关上的情形有异,就立刻打马疾蹿而出,终于抢在铁闸坠落之前冲入到关隘之内,他心中所想的,只是保护公主朱徽婵。

    进门以后,厉虎瞧见那扮成了于天成的杀手跳上了马车,此时他距离马车尚有十余丈远,关墙上射下的飞箭虽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胁,可是已经乱成了一团的官军骑兵却阻住了道路,厉虎立时弃马,施展轻功从一众骑兵头顶飞纵而过。

    “于天成”出手迅捷,一刀杀死了马夫,再要杀朱徽婵时,厉虎刚好疾纵赶至,却已不及格档,只得将公主拉开抱住,而劈來的一刀正砍在了他的左肩上。

    这一刀虽然不轻,但对于挨刀拼命已是家常便饭的厉虎來说,却算不了甚么,他抱着朱徽婵在地上一滚,已站了起來,口中说道:“我沒事,”

    朱徽婵伏在厉虎的肩上,对血淋淋的刀伤瞧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伤若是在她自己身上,只怕早已痛死了,而厉虎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说沒事。

    “那坏蛋……抓走了阿烺……”朱徽婵颤声道。

    “我知道,我会救他,”厉虎道,抬步向马车逼了过去。

    见厉虎突然出现,“于天成”转身跳下马上,埋头便跑,此时四下里皆是一片混乱,数十名杀手冲了出來,与官军的骑兵战成了一团,“于天成”只要钻入到乱军之中,在那些杀手的掩护之下便可脱身。

    然而厉虎哪会容他就这般走掉,足尖一点掠起了七八尺高,从马车上方飞纵而过,凌空扑向“于天成”。

    朱徽婵在厉虎的怀中,这一掠就如同是腾云驾雾一般,她双手不由得把这牛魔王抱得更紧。

    “于天成”已蹿出丈许,却忽然脚下一顿停住了身形,反手一刀朝着厉虎当头直劈了下來,此人实是一名极老到的杀人者,他抓着朱慈烺退走,原來只是一个幌子,早算定厉虎会纵掠追來,他的真正目的是突袭厉虎,再击杀朱徽婵。

    然而“于天成”却不知道,厉虎在“天诛”的巽离组潜伏一年有余,对于杀手的想法了若指掌,若以杀人杀而论,实是比他更加老到,“于天成”一刀斩出,才发现对方抬脚飞起,正踢在他右肋上。

    兔起鹘落之间,“于天成”收势不及,几乎是自行撞到了对方的脚上,被踹得身体倒飞而出,劈出的一刀也远远偏了开去,他张口惊叫出声,厉虎右臂挥起,“蛇翼剑”的剑锋正横斩在他的嘴上。

    “于天成”的惊叫只喊出一半,一张脸孔便已从中断折,鲜血喷溅而出,人也跌扑了下去,先前他亦是如此一刀斩杀了马夫,却沒有想到报应來得如此之快,厉虎竟用同样的方式还了他一剑。

    朱慈烺本被“于天成”抓在左手,此时被抛了出去,厉虎却已抢上一步抓住了他的腰带,随即提纵身形,倒飞而起,又跃回到马车上。

    马车的半截车厢已被砍碎,顶盖也不见了半边,厉虎把朱徽婵姐弟塞进残存的车厢之内,道:“你们待在这里不可乱动,我去应敌,”

    他说完便要转身而去,朱徽婵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牛魔王,你受了伤,我……我……”

    一句话沒有说完,朱徽婵眼睛一红,泪水已流了下來,厉虎全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而她先前却还在怀疑厉虎爱不爱她,对他乱发脾气,在这一时刻,朱徽婵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感激,只觉得眼前的牛魔王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