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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宏宇在车上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也抬脚疯狂踢门,但他力气和石羡玉没法比,半天都没踢开,只好转换思路从另一边下来,接着就要往楼里跑。
“停下!”石羡玉大声嚷嚷:“你一个法医干什么去!别把你也给搭进去了!回来救人!”
顿足,齐宏宇立刻转身,跟着跑到车前。
蒋红潮在车顶上弹了一下,落到了车前,脸朝上,双目紧闭,胸膛有节奏的上下起伏,还有着明显的呼吸。不过胸腔轮廓变形严重,左腿严重扭曲,显然受伤不轻。
幸亏住的楼层不高,又落到车顶上缓冲了一下,这才留下一条命来。
但令人头疼的是,他肋骨明显断了好几根,胸膛轮廓都不成形了,若是肋骨刺破胸膜,很可能引发气胸甚至血气胸,以现在的条件,齐宏宇也只能仔细盯着他,不得已的时候“放个气”。
其它的也做不了什么。
扭过头,齐宏宇又对同样有些懵的凃欣欣喊道:“小凃,打急救电话!仇教……呃没事了。”
仇教导这会儿脑子并不笨,已经拿起警务通打电话走流程了。
再凝眸看,蒋红潮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又小心翼翼的触了触脉搏,也算平稳,瞳孔反射如常,颈部和头颅也未见明显损伤,应该不至于出现生命危险,算是大幸。
不一会,石羡玉抱着孩子,带池海媛走出大楼,来到仇教导的车旁。
齐宏宇侧目瞧,见池海媛脸色发白,表情惊恐。石羡玉怀里的孩子明显也受了惊,正嚎啕大哭着,石羡玉抬手轻轻拍孩子的背。
看到地上的蒋红潮后,池海媛双眼瞬间就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焦急的问:“红潮!红潮!你……”
齐宏宇收回目光,也看上蒋红潮,并宽慰她:“放心,暂时看,他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应该没有大碍,手术矫正并固定骨头就好。”
她果然松了口气,但身子还有些颤抖。
齐宏宇这次没回头,只问:“怎么回事?”
“没来得及问。”石羡玉轻声说:“不过我上去的时候未见可疑人员,室内也没有搏斗的痕迹,看起来一切正常。但阳台的护栏断了一截,推测蒋红潮就是从那个位置摔下来的。我瞧了眼,正好对着仇教导的车。”
他声音被孩子哭声遮掩的七七八八,不过在场都是听力不赖的人,能勉强分辨出来。
不过他仍旧觉得烦,便将孩子给凃欣欣,让她带一边安慰去。
本来想递给仇教导的,因为凃欣欣脑子还可以,有点用。但转念一想,安慰孩童,女性具有天生优势,就还是给她了。
凃欣欣没说什么,抱着娃儿到一边。
石羡玉这才又看向池海媛,问:“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池海媛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啜泣起来,哽咽着说道:“你们才刚走,我俩好半天都没说话,然后红潮就去阳台抽烟了。
他这个人很重感情的,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齐叔照顾过我们,他肯定承这份情,听说齐叔出事,他心里烦闷的很。
我也理解他,就走到阳台,想跟他说说话,这时他长叹声,身子往后靠,刚想开口,护栏就塌了,他……”
齐宏宇立刻左右看看,果然在附近发现一截烟头。他戴好手套捏起来瞧了瞧,烟蒂平直,未有被掐、碾过的痕迹,且还有约莫一半长度,推测是平躺在地上几分钟,因空气不流通而自行停止了燃烧,且时间不长,刚熄灭一会儿。
初步断定,池海媛没撒谎,她的反应也不似作伪。
所以蒋红潮坠楼真的只是意外?不该啊,这也太巧合了,他们才取得重要进展,前脚刚走,车都还没启动,蒋红潮后脚就坠了楼……
不过再转念想,真要行凶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在他们还没走远的时候就动手,这同样不合逻辑。
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齐宏宇回过神,余光瞥向石羡玉,问:“石队,会痕检么?”
“不熟。”
“啧。”齐宏宇皱眉:“那只能等救护车到了。”
石羡玉反问:“你觉得那栏杆有问题?”
“不排除这种可能,等会儿我去检查检查吧。”
“也好。”
随后齐宏宇又问了池海媛几个问题,回答前后自洽,没有疑点。
又两分钟,救护车警笛声传入众人耳朵,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停在了现场。
与之一并来的,还有三名派出所民警,六名辅警。
仇教导自觉上前,与民警辅警沟通,而齐宏宇则走到自救护车上跳下来的医务人员身边。
很快,医务人员完成初步检查,为首的中年医生长呼口气:“还好,伤的不算重,主要肋骨骨折导致的胸廓变形有些棘手……先赶紧带回去急救吧,时间久了也容易出事。”
于是齐宏宇帮忙给蒋红潮的胸廓做了简易固定,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转移到担架床板上,又将床板抬起放上床架锁闭,上好约束带,将床送上车。
此时一民警一辅警跟上车,但车厢还没关上。
齐宏宇微微侧目,看向仇教导。仇教导反应过来,喊了池海媛一块上车。
这下车厢坐的满满当当了,车厢这才关好,起车离开。
紧接着,众人又都看向齐宏宇。
事发瞬间,依旧保持镇定的石羡玉是主心骨,而此刻,早已冷静下来的齐宏宇就成了众人的核心。
其实仇教导全程也很镇定,且领导能力早已成了他的本能,一点不差,比他俩都合适,但他全程没有吭声,都在安排其他方面的事儿,于是他俩就站出来了。
“走,上楼。”齐宏宇说道,接着补充:“派出所来的兄弟,你们就先在这待会儿吧,警戒现场,保护好女同事和孩子的安全。”
“晓得,放心吧。”一老民警回道。
齐宏宇点点头,敬个礼,说声拜托了,便立刻和石羡玉跑步离开。
大半夜的电梯并没有人使用,还停在一楼,两人直接搭乘电梯上去。
然而此刻门却关了。
“啧,”齐宏宇不满的看向石羡玉:“你干的?”
“顺手……”石羡玉有些尴尬,接着捋起袖子,深吸口气。
齐宏宇以为他要暴力撞门,刚想开口提醒他别白费力气了,这防盗门是向外开的,就见石羡玉从口袋里摸出张奶茶积分卡,上前折腾了起来。
这防盗门带了个约半厘米的裙板,能有效防卡纸一类的工具撬锁。好在此刻门锁的不死,裙板和门框间留有一点缝隙,还有希望。
即使这样石羡玉也折腾了好半天,整的满头大汗,才终于拨动锁舌,将门打开,然后长呼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纸,可惜道:“哎,还差两杯奶茶就攒满了……真可惜。”
“又不是不能用了。”齐宏宇翻白眼,并吐槽:“不过这年头竟然还有卡纸积分?不都微信自动积了吗?”
“卡纸更有情怀嘛,总有种爷青回的感觉。”石羡玉说道。
“挺好,店开在哪儿?”
石羡玉点头:“嗯,味道挺便宜的,实惠。”
两人先聊着舒缓略紧张的心情,但因为心里都想这事儿,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案子上,说着说着就变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甚至自己说的话都有毛病,于干脆不哔哔了。
走进屋内,齐宏宇目光一扫,果然未见异常,家里家具摆设与他们离开时大差不差,完全看不出搏斗痕迹什么的。
再走到阳台,就见断了一截的铝栅栏。但栅栏竟未掉下去,挂在了空调架上。
齐宏宇立刻摸出手机,接着顿了半秒又问:“派出所的那几个兄弟带了相机没有?”
“我还以为你要直接从口袋里掏个单反出来。”石羡玉调侃他,接着道:“仇教的车里就有相机。我让个辅警兄弟送上来吧?”
“好。”
于是石羡玉给凃欣欣打电话。而齐宏宇则为防万一,先摸出手机对现场和挂在空调架上的栅栏接连拍了几张照片。
很快相机送上来,齐宏宇重复遍动作,这才小心翼翼的往边上走,打算伸手把栅栏拿起来。
但石羡玉动作比他快,已三下五除二的走到阳台边缘,抓起了栅栏,这才回头看向齐宏宇:“你恐高?”
“有点。”齐宏宇老实承认,又觉丢面子,补充解释说:“关键是安全第一。”
石羡玉没和他杠,因为说起来他说的真没错,所以只默默将栅栏递给齐宏宇。
“还挺沉,得有十来斤,咋石羡玉抓着像纸片似的,这家伙力气真大。”
齐宏宇在心里嘀咕,但没说出口,免得被吐槽鶸。
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段栅栏,齐宏宇微微皱眉。
栅栏断处不算平整,且有比较明显的弯曲变形,还有焊接痕迹,估计是一处焊接点。
一时半会,齐宏宇也没法判断这是焊工偷工减料导致焊接处没焊实,还是被人刻意处理过。但不管怎么说,这起坠楼事件都得归因到“人为”上边。
再看看阳台上剩下的两截栅栏,发现这边断面平整锋利,表面发白,显然是焊料剥脱留下的痕迹。
很明显,栅栏果然没焊实。但依旧无法判断是有预谋的故意作案,还是因偷工造成的过失行为。
齐宏宇是倾向于过失的,谁会去针对个小小的摊贩呢?除非和人结了仇,那人还恰巧是焊工,又刚好被他们请去了。
不过……
这栅栏逻辑上也不太可能是蒋红潮夫妇找人焊的吧。
但齐宏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太凑巧了,让他不受控制的多心。
而,如果本案真是有人主观故意造成的,那蒋红潮和池海媛夫妇就值得深入调查一番了。
包括他们的身份,行为,交际圈。而且先前说的话,也将一句都不可信。
没法拿主意,齐宏宇便将这想法给石羡玉说了说,找他参谋。
石羡玉皱眉半天,才斟酌着道:“未免想太多了些,这种可能性极小,应该不至于。但同时这种可能也客观存在,还是……”
“嘿你这人,”齐宏宇打断他,不爽道:“这才多久,也跟着染上这做派了?这两方面都让你说光了,一点风险都不承担啊。”
石羡玉一脸懵:“不是你先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吗?咋个怪我哦?”
“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找你参谋噻。”
“那我也拿不定主意噻。”
“得。”齐宏宇无奈道:“我俩都不懂焊工,找专业人士来看看吧。”
“我看行。”
……
又在现场逛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石羡玉觉得再继续看下去也无济于事,便道:“差不多就这样了,咱们也收队吧?还得把娃儿送到医院,还给池海媛。”
“你这话说的那娃儿像是个东西。”齐宏宇撇撇嘴,跟着忽然挑眉:“哎对了。”
“咋?”
“趁着没人,咱俩仔细搜搜家里,看看齐平路还留没留线索给我们?”
石羡玉明明很心动,却心口不一:“不合规矩吧?”
“我给池海媛打电话要授权。”齐宏宇说道,且说做就做,当即摸出手机准备打过去。
跟着又挑眉:“等等!差点被你带偏。哪里不合规矩了?这里是案发现场啊!我们有权第一时间对现场展开侦查,事后报告说明就是了。”
他不讲规矩惯了,一听这话还真以为自己又跳过了某些原则上不能跳过的程序。
石羡玉对这些细节方面了解确实不深,听着话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见齐宏宇已经动起手来,也只好跟着干。
又过了个把小时,凃欣欣也上来了。
齐宏宇听见动静从小房间里出来,皱眉问道:“娃儿呢?”
“你们队的哥儿送医院去了,我左右没事,上来看看。”凃欣欣解释,又补充说:“我趁机问了娃儿一些情况,不过娃儿当时在睡觉,什么都不晓得。我又问了娃儿他爸妈的感情,他回答说好得很,挺恩爱,很少看他们吵架。”
“干得漂亮。”齐宏宇竖大拇指:“不过这些事儿咱们晓得就行了,监护人不在不能对未成年儿童展开询问和讯问工作的。”
“你还教训别人?”石羡玉斜他一眼。
有些尴尬的咳两声,齐宏宇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你俩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噢?”石羡玉振奋起来:“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