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特殊干员

咬一口山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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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谢幕,话剧终结。

    “你的回档结局:同归于尽。”

    又是熟悉的观众席,又是霍尔墨斯熟悉的声音。那种古怪的语言听得多了,倒也不再觉得排斥。

    “同归于尽……”

    夏子器啧了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问霍尔墨斯:“你当初宰掉那个泥泞触须,伤受了多重?”

    “没受伤。”

    夏子器一愣,“你请了帮手么?”

    “没有。”

    霍尔墨斯平静回答。

    怎么可能,开玩笑的吧……就算有符咒和知识傍身,这家伙当时也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没有回档的机会……夏子器瞪大眼睛,

    感受到了浓浓的挫败,

    憋了一会儿,

    闷闷憋出一句话:“再回一次档。”

    “今晚不行了,舞台难搭,演员也累。”霍尔墨斯顿了顿,补上一句,“搭台材料是我的记忆,而回忆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夏子器眼前一花,

    再看,

    已经回到了寝室,自己正仰面躺在床铺上,两腿之间紧紧夹着被子。

    在“话剧”里我明明重复了两遍剧情,现实中却连一夜都没过去……这种手段绝非低阶升华者能理解的……夏子器拍了拍脑门,

    毕竟在小镇待了三天左右,乍一下跳回到大学寝室,他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像是昼夜不分打了三天游戏的人摘下耳机。

    轻纱般柔和的月色洒落,深夜静谧而安详,街道两侧的路灯明亮,和小镇完全是两种气氛两个世界。

    然而,阿辉有节奏的打鼾破坏了这份和谐。

    靠,听到这货的鼾声,怎么就忽然适应了……夏子器哭笑不得,翻身下床铺,

    打开台灯,

    点上一支烟,

    趁着记忆还算新鲜,开始制作梦里学习的两种符咒。

    枷咒和饵咒是一次性符咒,最佳原材料其实是贵金属,金银之类的,纯铜也算凑合,但夏子器暂时没那个财力去搞,只能用木头先将就。

    天色逐渐明朗,变得蒙蒙亮,

    夏子器熬了三个小时,只制作出四枚符咒。

    灵性接近枯竭了……夏子器收拾好桌面,倒掉烟灰缸里的好几颗烟头,爬上床盘腿冥想十分钟,又回笼睡了三个小时。

    冥想和睡眠都可以补充灵性,

    但冥想同时还起着调控畸变性、稳定精神的作用,恢复得较为缓慢;相比之下,睡眠只是单纯的补充,效果要更加明显。

    ……

    第二天八点钟,夏子器在闹铃声中准时醒来,简单对付一口早餐,

    约了一辆车前往镇守局。

    还没到他参与巡逻的时间,夏子器知会一声何远,就跑去了行动组的射击训练室。

    作为临时人员,还是收容组的临时人员,

    地位类似文职辅警,是不被允许携带热武器的,

    但和训练室的管理员说上两句好话,看在收容组组长的面子上,练习一下射击倒是不成问题。

    夏子器举着格洛克,

    端正动作,

    屏息瞄准,

    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脱靶!脱靶!脱靶!脱靶!

    “噗。”

    在一旁看热闹的管理员用拳头抵住嘴巴,试图把笑声憋回去,可惜失败了。

    果然,和“舞台剧”不一样……夏子器微微摇头。

    且先不论由于时代背景差距,武器性能相差太大,射击其实培养的是一个肌肉记忆,除了极少数天才,真正的好枪手都是靠一枚枚子弹喂饱的,

    在“舞台剧”里,

    夏子器继承的是霍尔墨斯的肌肉记忆,66%的火器专精,但这种记忆可没法投影到现实中。

    “动作很标准,就是欠练习。”

    一道嗓音响起。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我在镇守局还有别的熟人么?夏子器回头望去。

    训练室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混血青年,倚在门框上,胳膊、脖子、额头都缠着绷带,脸色略显苍白,

    他手里捧着一个透明塑料水壶,

    不止是手里,

    腰上还挂了两个灌满水的,

    几颗泡发的枸杞浮在水面上,红彤彤很显眼。

    “你是……那个店员!”

    夏子器认出了对方是谁。

    “徐青。”

    青年点点头,两人就算是认识了。

    其实,要不是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混血属性,夏子器未必认得出对方来,因为气质上实在是天壤之别。

    在便利店里,他怎么看都只是个做事认真的打工仔,

    而现在,

    不知是由于伤势还是本性如此,徐青浑身透着一股浓浓的懒散,配上手里的水壶,歪歪扭扭的倚门姿势,嘴巴里嚼的枸杞,让夏子器无端有种瞧见了门卫大爷的错觉。

    当然,不是姓董姓秦的那两位。

    “徐哥,你这个伤……”

    夏子器指了指厚厚的绷带。

    这个情况,怎么看都该在病床上躺着才对。

    “小伤而已,不碍事。我待不住楼上的诊所,那个护士太凶了。”

    伤口似乎有些痒,

    徐青将小指头伸入绷带下,挠啊挠。

    诊所?镇守局为什么要在楼上设置诊所……夏子器刚准备不懂就问,就看到对方从绷带下挠出一片沾血的鳞,

    靠近嘴唇,

    对着小指甲轻轻一吹。

    夏子器:“……”

    鳞片,是个畸变者……他默默握紧枪柄。

    “别握得太紧,出手汗容易打滑。”徐青笑了笑,“我忘了你是临时干员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徐青,行动组特殊干员。”

    特殊干员?这对夏子器来说是个新鲜词。

    “镇守局连畸变者也收么?”

    “没有谁会放着强大的力量不去用,畸变力量虽然极难控制,又不是完全没办法控制。当然,前提是得把握好体量和方法。”

    徐青灌了口水,

    咕咚咕咚,

    放下水壶,

    用手背抹了抹嘴,继续说:

    “局里的反畸变体系主要由三部分组成:收容物,干员和拥有畸变力量的特殊干员。只是第三部分实在摆不上台面,虽然不算什么机密,但很少向预备役讲,得真正入职了才了解。”

    我也是畸变者,哦不,升华者……夏子器有些心动了。

    一个官面上的身份,总比继续当野生的更舒坦。

    “而且,特殊干员还有好几项补助政策呢。”徐青又说。

    “什么补助?多发奖金么?”

    夏子器更加心动。

    “奖金?你想得倒是美。这些补助跟钱没关系,都是生活中的各种便利。”

    徐青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

    “比如,免费提供食宿,吃住都在镇守局里,想拒绝都不行;

    再比如,怕特殊干员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外出必须由搭档陪同,向组长级别的申报,而且没有任务的情况下几乎不予批准。

    哈,还有别的呢,

    怕特殊干员在外面迷路,往他们的后槽牙植定位器;

    怕特殊干员伤害到自己,未经允许不能使用任何重型武器。

    除此之外,局里关心特殊干员的健康状况,特意准备了内部医疗系统,除了那种大医院才能救的重伤,都得在局里治。

    你说,是不是很贴心呢?”

    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么……夏子器嘴巴里发干。

    其实,

    霍尔墨斯的常用称呼是升华者,镇守局则是用“畸变者”这种一听就不太友好、甚至带有歧视意味的词,态度已经很明朗。

    夏子器刚刚的心动瞬间变成了心冷,且先不说他受不受得了这种近乎监禁的人身控制,光是霍尔墨斯这个寄生在体内的定时炸弹,就断绝了他去“自首”的想法。

    “特殊干员的退休生活,过得也可滋润了。”

    徐青继续阴阳怪气,

    与其说是在给新人做介绍,不如说找机会发牢骚。

    “依山傍水的退休公寓,远离尘世纷扰,静看日升日落,尽情拥抱自然,就是附近没什么人气儿,不是在孤岛上就是在山谷里,由武装部队看管,以防哪个老人家一不小心走丢。”

    懂了,依然是软禁……要都是这种待遇,估计没几个人是自愿的……夏子器试探着开口问:

    “徐哥,琴海分局不止你一个特殊干员吧?”

    “不止。”

    徐青又开始大口吞水,

    他似乎很缺水,

    半壶水两口就空了。

    喝完,徐青冲夏子器眨巴两下眼睛,“至于具体数量嘛,我敢说,你敢听么?”

    夏子器摇摇头,

    “是我冒失了。”

    特殊干员之于镇守局,好比核弹储备之于五流氓,世界上哪个国家会公开自己的核弹头数量呢?

    自己只是个临时干员,要是没意外的话,任务完成了就得回去继续当一个二本大学的普通学生,要是忍不住好奇贸然听了,估计今晚就得被拉去疗养院洗脑。

    徐青瞄了眼他手里的格洛克,

    说:

    “看样子,你是想走破格晋升的路子?嘿,又一个想不开的。”

    夏子器:“……”

    “我说笑的。”徐青拍了拍夏子器的肩头,

    “特殊干员是不好混,但正式干员待遇不错,工资高,福利多,要是任务里丢了性命,局里还有免费的丧葬一条龙。

    咱们这个部门啊,吃人贼快,你好好表现,不难。”

    说着,

    用另一只手去抠绷带下面,

    又抠出两三片碎鳞。

    “我没想好,这个就是随便玩玩。”

    夏子器拆下弹匣,推出子弹,一颗又一颗在射击台上摆好,铜壳子弹在白炽灯光下,淬出如星的寒芒。

    梦蛹是一个天生善于隐匿的畸变种,在一般情况下,中高阶畸变者都瞧不出端倪。

    所以,只要夏子器胆子够大,大可以去争一争破格晋升的机会,趁机获取更多畸变知识,

    而唯一的后顾之忧,

    是怕闹出那种“常在河边走,迟早洗个澡”的惨剧。

    徐青对人手不足的状况,似乎习以为常……夏子器眼眉一耷,

    问:

    “徐哥,镇守局这么缺人,没人主张扩编么?

    训练营一直秘密招生,要是扩大招生面,也挑得出更多好苗子……”

    “你问题倒是不少。”徐青似笑非笑说。

    “好奇罢了,”

    夏子器低着头整理子弹,看不清楚表情,

    “我只是好奇,镇守局明明为人类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和牺牲,何必偏要全部保密,承受误解。”

    这其实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

    疑问了很多年。

    “别胡乱打听,”

    徐青说,“我不想背处分,你也不想进疗养院吧?假如你真的做好了思想准备,就争取晋升,那时候自然有人告诉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