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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泉见他毫无反应,不禁有点奇怪,甚至有点惊恐和鄙夷,他心想银尘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可就算是宫里的公公,在自己面前也未必能表现得比正常男人好多少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泉想着,正准备伸手偷袭银尘身上的某个部位时,被银尘一把推开了。
“既然你和魔界门在这里,那么拜狱他们也会在这里吧。我想,我大概能确定他们的方位了,走吧。”银尘冷冰冰地说道,也不管明泉同意不同意,就自顾自地迈步炒一个方向走去。明泉被他猛然推到一边,踉跄了几下,站稳了,正准备在扑上去好好调戏他一番,猛然觉得小腿和脚丫一阵近乎麻木的冰冷,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双腿上结满了冰霜。
“银尘!”明泉气得叫出了银尘的名字:“我们可是皇上下旨成亲……”
“这里是秘境啊,明泉师姑。”银尘头也不回地继续走,黑色的修长身影在暮色之中渐行渐远:“秘境凶险难测,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啊。”
“你!你还真敢动手不成!你知不知道就算奴家死了,兰波斯菊的人也可以查出蛛丝马迹来!”明泉口无遮拦地嘶叫着,言语中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她是明泉,但她已经不是长公主明泉了,不再是曾经那个皇家宠儿,圣水派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了!她如今的身份,和罪囚,和奴隶也差不了多少,她嫁给银尘,那其实真的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明泉纵然有多少心机多少谋算多少演技多少绝情,她都没法掌握自己的命了,银尘冷落她,嫌弃她,甚至虐待她,她都只能受着呀,她不可能主动离开银尘,无论受多少苦多少委屈都不行,因为她一旦离开银尘,就意味着皇家声誉扫地,当然监视腐蚀拉拢银尘的计划也就失败了,让皇家蒙羞的罪责,明泉就是有一万条命也承担不起。
因此她才会口不择言,说出如此威胁恐吓的话来,她早在知道圣旨内容的时候就绝望了,圣水派被迫解散的时候,她加入了兰波斯菊,心想不过是玩弄男人么?解语宗的贱婢子都能做得很好,她明泉自然手到妻来,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这么倒霉地遇上了银尘。
在心底里,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是银尘的对手,五年前斗不过,五年后也许更加斗不过吧?她基于这种认识,才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圣旨的存在。
“呵呵。”明泉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到了银尘的冷笑。明泉的印象里,银尘似乎从来没有放声大笑过,总是压抑又冷漠,只不过此刻的那几声冷笑,让明泉感到一股深黑色的恐惧。
“让一群武夫来找暗黑传奇大师的蛛丝马迹?这得是多蠢的人才能想到的主意?”银尘冷笑着,突然停下来,慢慢转过身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是真的想干掉你,还能将你尸身留下来吗?我甚至连火焰都不用,只要一点点名为暗黑的魔法,就可以将你在这人间存在过的证据抹去,何况我还可以嫁祸给别人,甚至修改那个人的记忆让他自己承认。明泉你是知道的,我和魔威阁已经决裂了。冯烈山我都惹得起,随便逮住一个魔威阁的小弟子来做这件事也是很容易的吧?你说呢?”银尘轻轻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浅,也浸透着名为魔法师的冷酷。
“银尘!”明泉的嗓音突然变得又高又尖,几乎将声带都撕裂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行呀!你知不知道奴家现在根本没有退路了好吗!奴家也想好好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奴家也想就这么跟定你就算了!你好歹也有点同情心好吗!”明泉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她这次可是真情流露了,甚至提前封闭了自己的神功,免得坏了《大道无情》的境界,她不仅仅是为了银尘哭泣,也是为了自己那未卜的未来和命运哭泣啊。
“好吧。”面对哭泣的明泉,银尘挑了挑眉毛,语气也软下来,或许美女的眼泪天生都是一种武器吧,总之,银尘哪怕是出于某种大男子主义的面子,也不能让明泉就这么哭下去:“你既然无处可去,那就暂时跟着我吧,先说好,你现在的表现可不能让我满意,至于所谓的夫妻名分,那也仅仅是名义而已,我不可能将你当成妻子的,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银尘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难听了,可是明泉并没有任何激烈的表示,她甚至可能自动忽略了那最后一句。
“你是说,如果我表现好,还有机会……”明泉一边抽泣着一边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说道。
“你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的。”银尘冷哼一声,转身继续前进:“最多就是我认可的人而已。”他最后用很小的声音补上了一句,可是说实在的,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但很显然,明泉相信他说得每一句话,因为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不去相信了。
下嫁银尘,表明她早已成为弃子。
……
“明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突然间被传送到不同地方?而且看起来似乎过了很久了?”银尘和明泉并肩走着,小红怯生生地跟在后面,三个人的周围,只有走不完的树林和笼罩一切的寂静,光线越来越暗了,明泉伸手朝火折子摸去,而这个时候银尘刚好开口问道。
“奴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是东海秘境提前开放了一样。”明泉拿出火折子,点燃照明用的火把,一束并不如何明亮的橙黄色光亮将他们周围五丈距离照得差不多清楚了——明泉用的火把中似乎加入了某些丹药的成分,火焰之中带着些许罡风,将火把的照明范围扩大了许多。
“你是说这里就是东海秘境?”银尘微微锁紧眉头:“不像啊……”
“少爷觉得哪里不像?”明泉诧异道:“少爷难道连是不是在秘境之中都能感觉出来?”
“大概是吧,这里的感觉和刚刚登上玄罗岛的感觉一样……”银尘说得语焉不详,似乎不愿意多谈,实际上,他凭着直觉,就能知道这里肯定不是东海秘境。
危险的感觉太淡了。
“啊,那奴家还真不知道究竟怎样了,奴家和金刀门的人只看到一道蓝光从少爷脚下升起,然后少爷就不见了,奴家正要发动周围的人去找,结果一道洪水从帐篷外面涌了起来,将我们所有人都冲开了,那洪水之中似乎带着各种各样混乱的罡风,虽然说水里面是不可能含有罡风的,可是那股洪潮一样的东西中就死带着各种罡风,将奴家左推右搡弄到了这里,奴家花了将近一下午时间,才勉强找到了魔界门的人呢。”
“也就是说,那些魔界门的家伙在袭击我的时候,你是知道的?”银尘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可能啊!少爷!”明泉极度委屈地叫道:“我也是因为撞见了几个穿银色长袍的人,被他们骂了一顿才开始命令魔界门的人追杀的,就在小半个时辰前,我们还拼着两个魔界门的弟子阵亡才将他们的一个入体九重的家伙留下来了呢!别说那些倒了霉的魔界门弟子,就是小红自己看见一个入体一重的银袍人走过来,都会以为是那些银袍人的同伙寻来了吧?少爷?”
银尘看着明泉那完美无瑕的姣好容颜,看着她有点撒娇的委屈表情,几乎就差一点要相信她的话了,可是最终,他也没有表示出相信或者不相信。
他只是垂下头,继续朝前走去,没有再说一个字了。
“少爷,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次东海秘境,因为朝廷的参与,因为亲王世子们的参与,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门派敢独自吞下宝藏了,所有的门派都纷纷找了各自的王爷或者公侯当靠山,就连你的那个金刀门,也找了真王了。魔界门之类的,当然要投靠尊王了,如今尊王和真王联合起来,又有娘娘的势力支撑,已经成为最强大的一伙人了,少爷,这次其实你不必事事亲为,秘境之行,权当游玩好了……”明泉师姑赶紧追上去,十分讨好地给他讲述着从秘境突然开启到天黑这么一下午时间可能发生的事情。银尘没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给明泉任何不愉的脸色,仿佛一个沉默的贵公子和一个嘴巧的女仆结伴出游一样。
他们在几乎走不忘的工整笔直的“森林”里面走着,从天色刚黑到了几乎半夜的时分,明泉说了好长一阵,也口干舌燥了,终于停下了来,可又似乎不太甘心,过了一会儿,明泉突然幽幽问道:“少爷,你就不打算告诉奴家,你那一下午都在干什么吗?遇险也好,得到机缘也罢,总该稍微透漏一点点给奴家吧?好歹奴家也为少爷担忧了一个下午呢!”
她的言语里满是幽怨和哀伤,仿佛某种侵染意志的巫术一样,银尘不知道她这样直接的魅力或者说魅惑异能到底俘虏过多少男人的心灵,至少雷千尺和方天航都着了道,一想到那两个男人可能捷足先登,和这个女人有着某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于……银尘就感到一阵阵晕眩般的恶心,可是同样的,他的心里也生出一股黑暗邪恶的欲望,这种欲望不是将明泉纳入房中的欲望,不是一窥她美好胴体的欲望,而是想看到这个一生都在做作演戏,几乎没有什么真实情感的女孩,面对死亡或者超越死亡的恐怖时,那绝望惊恐的表情的欲望。
银尘对这样的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知道为何起了杀心。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精神洁癖,他就和他的林绚尘一样,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始终抱着一种纯粹的态度,绝不允许那份感情因为任何人,沾上任何污点。
明泉就是他的污点,那一份圣旨已经明确了银尘和明泉的关系,除非明泉死,否则他的妻子就不可能只是林绚尘。
银尘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开后宫的主角基因,他始终是个向往正常爱情和正常家庭生活的正常男人而已。
因此当他听到了明泉那带着无限魅惑力量的话时,他并没有被迷惑,只是心中生出了一股怜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你听说过蚩尤么?”银尘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至少他的话语变得十分温柔。明泉听到他的声音变了,心中登时暗暗升起一股胜利的喜悦。明泉知道自己的容貌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漂亮说成闭月羞花一点儿也不为过,她的魅力几乎被半个解语宗加起来都要强,只是稍微使用一点点小伎俩,就能将任何男人俘虏至裙下,方天航如此,银尘也如此,至于雷千尺,那种蠢货怎么能算是战绩呢?
“没有。奴家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蚩尤。”明泉强压下心中的喜悦,装出一脸迷惑的表情来说道:“少爷可不会是随便杜撰出来的吧?”
“我获得了蚩尤的传承,传承给我的人自称蚩尤,至于他是不是杜撰我不知道,横竖不是我先杜撰的就是。”银尘耐着性子和她开玩笑道,殊不知这样温柔又开着玩笑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将明泉的心灵防线戳出一个洞来。
“少爷!”明泉身子一颤,连带着手中的火把都一阵摇晃。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嚓声,似乎是《大道无情》构筑起来的坚实墙壁,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的心,动了。
她的本性,移了。
银尘听着明泉的那一声呼唤没有回应。他早就知道那一道圣旨,实际上是强迫两个人一起玩火。男女之间,哪怕是表面上的善意,都有可能被对方会错了意,想歪了,当成是某种不可描述的甜蜜的暗示,而夫妻的名义,哪怕仅仅是名义,也会熔化了年轻男女之间的心灵防御,将那虚幻的不存在的善意,当成了日后誓约一生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