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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他们自身的命运没有人知道,早已湮灭在大灭绝之中,成为十万年前的小小悬案,然而他们的技术,他们的试验品,他们的实验室甚至整个基地,都最终会被这里的原始人类发现,当成神灵的祭坛,他们的转基因和人体改造技术,可能被傀儡宗之类的势力学去一鳞半爪,经过了十万年的发展,在混沌与蒙昧之中,慢慢摸索出一种名为血脉秘术的邪恶技术。
古代加布洛伊尔人在这个星球上做了反人类的邪恶实验,事情白鹿,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十万年来没有回来过,他们留下的实验基地也好,实验体也罢,都绝不可能完全彻底地封闭十万年,总会在某一天被土著人发现,被攻破,被偷窃甚至干脆被占领,这个世界的这些人哪里见过什么生物技术,自然会当成神迹,因此那些邪恶的转基因技术,只要土著人能搞成功的,都会被当成上天赐予的巫术流传下来。
这就可能是整个事情的缘由。血脉秘术,自然依靠血脉。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认识到基因的存在,一切遗传甚至非遗传的性状都被归于血脉特性。建州奴儿背后的势力,说不定就是最早掌握这种血脉秘术的组织,至于他们和傀儡宗有什么关联,那才是细枝末节。
银尘听到林彩衣说出“傀儡宗”三个字,首先联想到的就是那些被称为傀儡的全自动战斗兵器,接着联想到在赤血秘境中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基地,最后联想到从那个基地中拿出来的电脑,以及电脑之中语焉不详的某些记录,那些记录当时看来完全不明其义,如今结合假烽火连城和雷九炫的死看来,多半指的就是这种违背伦理的可怕实验。
这些,都不是银尘可以说给林彩衣听的。血阳城的事情,建州奴儿的事情,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凌驾十大门派之上的隐秘门派,南北皇权,甚至不仅仅是几代王朝,千年更迭,而是一场跨越十万年的两个文明之间的宏大阴谋。
这听起来十分令人恐惧,似乎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魔法师,或者一群渺小的文人侠客可以插手的,但是有一点最为幸运,那就是银尘他们直接面对的,并不是一个跨越了十万年的阴谋本身,而是一场惊天阴谋败露之后,沉寂十万以后的微弱影响而已。如果银尘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真正的古代加布罗依尔文明本身,那么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呆在血阳城片刻。他如今可能面对的,其实就是一群根本不懂什么是基因技术,拿着古代文明的一鳞半爪胡乱施为炫耀的土著,对他而言,不过是更多的“傀儡宗”而已。
银尘分析出了敌人的背景,也就对即将遇到的种种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他知道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遇到的对手,都不会是完全不可抵抗的家伙。心里有了底的他,脚步也就渐渐轻快起来。
他和林彩衣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在漆黑又寂静的走道里走了许多个时辰,直累得浑身够快散了架,才终于第二次看到的前方的光明。那光明是橘红色的,温暖可人,却也被分割成许多个小方格。林彩衣看清了那方格一样的光明,身心一起松懈下来,便靠在一侧墙壁上稍事休息,银尘慢慢走过去,看清了那橘红色的光明,实际上是向东方开启的一个洞口。
洞口的外面,就是正在升起的朝阳。
“我能喊一声‘自由了!’吗?”银尘开玩笑道,他走近洞口,看到了将朝阳分割成许多方格的木门。
那不过是用普通的木条钉起来的木栅栏门而已,除了阻挡野兽,便再也没有任何用处。
那门左边的墙上,安装着一个十分简单的机关,只要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银尘不管不顾地打开门,从洞口出来,转过身看时,才发现那是一间凿进山壁里的窑洞一样的房子,房子旁边,还有几间更小一点的房子,银尘走过去一看,发现那不过是几间空空如也的马厩和养马人的居所。
马厩里放着几乎已经发了霉的草料,杨骂人的房间里,也就是几件粗陋的家具,上面一层厚重的灰尘,仿佛好几个月没有人住过,这些房间里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只有空洞的死寂,银尘明白过来,这里,早在血阳城陷落之时,就已经被放弃。
他也终于明白,纳兰建州奴儿们很可能还不知道都护府里有这么一条逃命用的通道。他也明白了,晚上他见到的北辰星,实际上正准备从雅舍里出来,从都护府的大门溜出去逃走,毕竟北辰星大概已经预感到自己身份败露,即将迎来黑山庄的全面追杀。
对于一个逃跑的人来说,如果有地道可钻,那么他绝对不会选择大门的。
“北辰星很可能不知道哪里有条地道,那么从他和纳兰叠罗的关系上来看,纳兰叠罗知道地道的可能性也非常低,如今看来纳兰叠罗很可能根本不在都护府中,整座都护府,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而已。”银尘思考着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身后传来了林彩衣轻快的脚步声。
“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想必血阳城陷落之时,这里的人也都逃命去了吧?”这时林彩衣出现在银尘身后,轻轻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喜悦。
“是啊,看来纳兰叠罗把我们都骗了,他很可能根本不在都护府里。”银尘转过身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随手释放了一个显示时间的魔法,然后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林彩衣看到他的手指间闪过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光,然后变了神色,便关切地问道,她还以为银尘受了什么内伤呢。
“没事,我只想告诉你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银尘苦笑道:“那地道一天一夜都没有走完。”
“第三天?”林彩衣稍微惊讶了一下,马上就平静下来:“第三天就第三天吧,能出来就好。”她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很明显,无论是想营救龙傲田的黑楼客还是想先干掉了纳兰叠罗赚得名声的黑楼客,只要进了都护府,如今都已经变成尸身不全的黑楼客了,黑气楼这次发布的任务,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没有任何别的的效果。
两个人默哀的一个呼吸的时间,算是对那些逝去的勇敢者的缅怀。着可能是这片天地间对那些人仅有的纪念了吧?那些苦命又不认命的黑楼客,都是别人眼里提升无望的弱者,建州奴儿不会在乎他们,血阳城的百姓不会认识他们,就连名义上领导他们的黑气楼,也不会在意他们,没有人会为了他们的死悲伤,他们是一群无足轻重的人。
两人又继续上路了,银尘坚定地朝着血阳城方向前进,他要一个说法,要一个结果,他不能看着血阳城就这样沉沦下去,沦为建州奴儿的屠宰场。他要让这天底下的强者都知道,无论多强大多么有势力,违背了人间正义,就必须受到处罚。
林彩衣坚定地跟着他,无论出于帮派道义,还是个人心理朦胧的好感,她都要亲眼见证这个银发男孩的一举一动。她有预感,眼前这个人,真的可以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的。她想见证奇迹的诞生。
两个人就沿着暗红色的山路向下走着,这里肯定是血阳城西边的阿修罗山脉,到处都是暗血红色的特种岩石和郁郁葱葱的软叶针叶林。山路蜿蜒,两人又空着肚子,少不得要进山打猎捕食,这样一来,天晓得回到血阳城之时,是不是已经七八天过去了。
【昭和八年二月七日】
银尘和林彩衣一路走来,打猎,露营,欣赏风景,感觉和春游踏青没有什么分别,完全不像是要赶回血阳城拯救万民于水火,实际上,银尘已经大概了解到了敌人势力可能的最大规模,也有了相应的策略,硬打硬冲他虽然不怕,但是在纳兰兄弟双双行踪不明的情况下,蛮干只能引发更大的祸患。
他知道就算自己有能耐撑起一个血阳城那么大的防护结界,也不能保护到每一个血阳城的百姓。现在阻碍他出手的最大因素,不是自身的实力,而是血阳城百姓会不会因为他的胡乱破坏遭到更多血腥报复的问题。他要行动,就必须一击致命。
因此他反而不着急了,他要等,等建州奴儿露出破绽的那一刻,那一刻就是纳兰叠罗在公众场合露面的瞬间。
他们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矿洞和更多的旷工,银尘甚至和几个小矿主交换了一些刚刚打来的野兽毛皮,得到许多他急需的稀有金属。阿修罗山脉矿产丰富,,野兽,甚至是风系魔兽都成群结队,因此一年四季都有些旷工和猎人活动,这些人都是没有经济条件住进血阳城的下层民众,肮脏愚钝,但胜在朴实,和他们打交道成了银尘比较喜欢干的事情。
现在,他们二人刚刚填报肚子,用一条份毛狐狸的皮换来了三块铜精。两个人刚刚从一个矿洞主的小砖头房子里出来,银尘就猛然刹住脚步。
他们的面前,站着三十多个人,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暗绿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显得有点紧,他们的胸口都绣着一枚骷髅吃蒿草的纹章。
为首的那人身材匀称得堪称崔完美的雕塑,一张脸俊美如同妖姬,可是脸上的表情就像突遭飞来横祸一样,惊恐万状,他身后的人个个横眉冷对,目露凶光,有几个人看到林彩衣的美貌容颜,眼睛深处闪动着淫邪的吴光。
林彩衣将著身子,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躲到银尘背后。“毒龙教?”她感到嗓子发干,几乎不能发声。她知道毒龙教在江湖上是个什么样可怕的存在,天榜十大门派之一,论战力绝对比同等数量下的黑羽军还要高出十倍。
毒龙所过,片草不留。
林彩衣正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让自己在淡定得有点反常的银尘身边不显得那么胆小怕事,却发现对面那个毒龙教的领头人也在猛烈地调节着脸上的肌肉,强装镇定,拼命掩饰着内心的恐怖,可是他那一双微微震颤的手,早就出卖了他的内心。
林彩衣完全理解不了,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诡异到可怕:“天榜十大门派之一的毒龙教,三十人的强大军势,面对两个人,不,应该说面对一个连最起码的培元一重的修为都没有的银发男孩,领头人就能害怕成这个样子,这这这,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银尘……”领头的毒龙教弟子从声带中费劲地挤出这两个字,谁都能听出他的声音里,灌满了永世不可解脱的恐惧:“你来这里干甚?”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甚至身上都发出了一丝带着剧烈腐蚀性的罡风,才强迫自己说出这样半句略带些骄横气势的话。他也是没有办法,如今的他虽然还是首席弟子,但是已经不是毒龙教主哈罗的衣钵传人了,他被隐形地降级了,成为了一种叫做“才子”的特殊人物,就如同当年梁云广扮演的吸引目光和火力的傀儡角色一样。如今他身后的那些人,并不能被他随意驱使,反而是来监视他的。他这五年来虽然做了不少事情,可是因为银尘的暗中破坏和黑山庄的屡次奇袭,搞砸了太多的关键战役,已经备受质疑。他如今的地位,完全就是靠五年前赤血秘境里捞出来的老本撑着啊。
没错,这个人就是杜传昌。
“路过。”银尘很满意地看到杜传昌那如见阎罗的恐惧表情,很随意地掏了掏耳朵:“我们刚刚出去游玩了一圈,准备回血阳城了,如今的血阳城里可是很热闹的,你们……也是来凑这场热闹的?”
“不是……”“小子,我们毒龙教的事情你也敢问,活腻了吧你!”杜传昌和他左边的一位看起来很像副手的人同时回答,前者的声音唯唯诺诺,后者的声音保持着毒龙教一贯的嚣张。
“龙胆紫!”杜传昌听到“手下”的声音,不禁勃然变色,神情中交织着恼怒与恐慌。他可知道眼前的这位爷要是发起脾气来,毒龙教弟子来多少也是白搭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