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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大量耗损身体的灵气, 当时没有得到及时补充, 晚上又惊出冷汗扫了凉风,再加上云姨这突然的一走,徐长清心下惊惧焦虑, 体内一时阴阳失衡虚火上升,不久便大病了一场。
身体烧得有些神智不清, 朦胧中感觉到嘴里一直有苦汁流进来,然后眼前似乎有很多人影在晃, 但却是模糊一片, 看不清楚,然后又睡了过去,偶而有意识感觉到有人在给他仔细的擦着脸和手, 当时徐长清心下有些欣喜, 以为是云姨回来了,想用力的睁开眼看看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云姨, 却觉得眼皮似有千金重, 昏沉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云姨亲手绣的幔帐,他似乎躺在自己屋内的的床上,随即微微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四肢乏力的厉害, 看来确实病得不轻,自从有了小山后,因为经常喝绿液, 所以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他也似乎早就忘记生病的感觉。
接着侧了下头看了看屋子,此时无人,而屋内角落摆着好几盆火炭,连床边也摆了一盆,怪不得感觉这么热哄哄的,随后觉得的脑后的枕头有点不对劲,不是平时睡的麦皮枕,不由的伸手摸了摸,入手凉而坚硬,难道是……玉枕?
在摸了又摸后,终于确定是块玉枕。
虽然枕着有些不习惯,但上面的灵气流动却是极为舒服的,且不说玉质本身,光是这灵气之充裕,一夜间也会好眠,而且玉本身就有镇静安神、经络舒通、气通流畅、脏腑安和之效,但是这么一大块带灵气的玉可是价值不菲。
在大宛,像玉枕这么大块料用来睡觉是有些奢侈了,只有身份尊崇的才会以玉为枕,虽然徐长清有座玉山,但长这么大还真的从来没有枕过这么一大块玉,随即忍着身体的不适,半撑起身,侧头看了眼,一看之下,顿时怔了。
这,这是一块……大红袍?
大红袍在大苑俗称鸡血玉,而颜色红至透灵的则被奉为极品血玉,自古黄为帝,赤为后,光是在颜色上,这两种颜色的玉便是珍贵至极。
眼前这块玉枕,乍眼一见红色如同活血一般遍布,玉质色、细、润、凝全都具备了,枕面一片耀眼霞红,即使是红色,其中也均匀的密布着浓淡深浅不一的色彩,在石中相互融合,天然浑成,而且红中还有掺几块田黄冻,虽然田黄冻比鸡血玉较少些,却是难得黄得纯正,与红色相溶相合,显得极为醒目鲜亮,血红里带着明黄,这绝对是块大红袍中的极品,极品的极品。
整只玉枕几乎不用经过人工雕凿,已经形成了自然漂亮的轮廓。
只是表面被打磨的光滑些而已,中间几处磨出适合的弧度,用以枕靠。
徐长清看得惊艳之余,不由的有些疑惑,这么一大块珍贵的玉,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正皱眉间,外面的小厮端着药推门进来,一见徐长清坐在床边,立即惊喜的快步走过来道:“徐少爷,你醒了?”
这小厮徐长清认识,是战无野身边的人,还送他去过书塾,算是有些熟悉,不过战无野的人怎么会在他的屋里,徐长清不由的有些疑惑,拿不准现在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把药放到桌边,然后不等他询问,便开口解释起来,“徐少爷,你前日突染风寒,病情汹猛,若不是少将军最早发现症状,及时找了郎中来给你抓了药,恐怕性命难保呢。”
“什么?”徐长清略有些怪异及不信的问,他自然知道小厮嘴里的少将军是战无野,可是他明明是睡觉时感觉到全身不适,后来的事便不记得了,若是战无野最早发现,那就是说他是最先进入房间的人,可是自从自己随云姨到战府以来,战无野可从来没有来过他的院子,更不要说他的房间,又怎么会突然在他生病时恰好的最早发现,这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是少将军最先发现的,徐少爷,这是厨娘给煎的药,趁热吃了吧。”说完端起药。
徐长清却是想问其它的事,并没理会:“我睡了几天。”
“已经昏睡了三天两夜了,还不时的说梦话。”小厮回道。
“这些天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他记得有人一直给他擦脸洗手,有时是冷水,有时是温水,手掌很温暖,感觉很舒服,像云姨,却又不像云姨。
“是少将军一直照顾着徐少爷,小的只负责守在门外端送茶水,刚才少将军突然有事出去了,所以才要我事先把药给端来。”
徐长清面露惊讶,心里极不平静,忍不住问:“尤夫人有没有回府?”
小厮回:“没有,尤夫人和尤爷出门已三日还未回来。”
徐长清心下一空,有些失望,不过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想到谁也没想到会是战无野,他一个大将军怎么会来照顾病人?实在是猜不透他如此举动背后的意图,按说云姨离开了将军府,自己算是无了依靠,被府里人冷落也是正常的,但是对方反而更热情了,这到底是什么缘由?
小厮见他默然无语,忍不住又提醒了下,“徐少爷,你该喝药了。”
但是对此时的徐长清来说,弄清楚战无野怪异的行为才是最要紧的,直接无视了那碗药,指着玉枕问:“它是从何处拿来的?”
小厮见了回说:“这只枕头本来是少将军一直用的,因为见徐少爷烧热不退,便让小人将玉枕拿了过来,给徐少爷用上,小人听少将军说过,此玉枕能够平浊静气,降低头温,平日睡觉枕着十分有益处。”
这玉中灵气极为浓厚,枕着当然会有益处,只是太过贵重了,恐怕这世上也只此一只,别无他处了,那战无野竟把这等奇珍借与他枕,实在有些不敢想象,恐怕自己的这一条命都抵不过这玉枕小小的一个角。
虽说用受宠若惊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有些不恰当,但确实是受了些惊吓,也有些错愕。
正脸色变换不定时,门被一只手推开,战无野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衬着银色镂空镶边迈步走了进来。
目光与徐长清一对视,徐长清立即谨慎的后挪了下,目光露出些防备之色来,不知他过来又打着什么主意。
战无野见状倒也没作声,只是向小厮挥了挥手,小厮见状立即放下了药碗快步走出去,还回身轻轻的关好了门。
随后战无野扫了眼徐长清的衣着,白色的里衣,即使折腾了三天也仍然无太多的褶皱,穿在身上干干净净,脖子上的雪白衣领紧贴着皮肤,无一丝凌乱,显然睡前将衣襟系的很紧,睡相也极为老实,才能一直保持这样完好的形状。
随即目光又回到了徐长清脸上,见他下巴此时正紧张的微微抬起,月牙白的皮肤即使大病了一场,仍然闪着温润的光泽,五官早已隐隐显出日后的俊美,眉眼温雅,唇色淡红,光此时看着就已是惊人,可以想象出他日会如何让人惊艳。
徐长清被他“放肆”的目光看得有丝恼怒,不由的口气不好的斥道:“你在看什么?”
问话成功的让战无野“醒”了过来,随即笑着看了他一眼道:“长着脸不就是让人看的吗?难不成你怕人看?”
这算什么话?若是正常看人,会像他那么直勾勾的让人喘不上来气吗?但徐长清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思及刚才小厮说过的话,只好将火气强压了下去,自己这病来势汹汹,要不是眼前这家伙,恐怕还得到鬼门关再闯一闯,虽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但也不好跟他恶言相向,这么一想,倒是沉默下来,只是觉得胸口突然一堵,急忙伏到床边剧烈咳了起来。
战无野脸色一变,立即快步走到床沿,双手轻拢他肩膀,怕他不小心掉下床去,入手觉得徐长清的身子骨比之前又单薄了一些。
咳了一阵后,喝了两口战无野递来的水,这才缓了过来,此时战无野边给他抚着后背,边有些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有什么不妥。
徐长清喝完水,随手取过战无野送到他手边的手巾,拿来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水渍,擦完后把手巾又递回给他,无意与他的目光对了一眼,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近,近到能看得到战无野看着他时,眼底透着那道幽幽的光亮,顿时感觉脑门发麻。
他到底在看什么?难道是自己的衣衫不整?还是脸上脏了?但是就算有不妥的地方,也不至于这么盯着人看吧?即使对男人而言,这也是极为无理的行为。
“战无野,你到底在看什么?”徐长清这次不由的提高声量,口气不善的问道。
谁知战无野竟是眼睛微微一动,目光在他身上似乎又不舍的转了一圈,半响,口里才略有些调侃的回道:“你几天没洗澡了?”
徐长清听了此话脸色顿时白了,之前的底气也所剩无几。
因为做乞丐那时,常年不洗澡,身上整日酸臭,遍身生着虱子,那几乎是他日日夜夜最难以忍受,最痛苦的事,那时没有条件,也没有地方可以清洗自己,而且他与别人不同,身上全是丑陋的坑疤,别说□□,就是扒开脸前的头发示人都不能,即使难得洗上一次,也不敢与别人一起,所以一身的酸臭比别人尤甚,时常因此受到别人鄙夷和叫骂。
所以这一世他才会频繁的清洁洗澡,夏天一日有时要洗上两到三次,每次出去或回来都要先洗净脸和手,里衣换得也极勤,几乎不等到脏就换掉,穿在衣上的衣服永远是整洁雪白,因为他怕从别人嘴里再听到他不干净脏之类的话。
如今被战无野这么一说,不由的又记起了以前的事,连带当年那种慌恐,无措,迷茫,自卑的心情也一齐凑热闹似的涌了上来。
“该有三天了吧?身子怎么一点酸味都没有?还挺香的……”说完便凑到徐长清衣领处嗅了嗅,伸手想翻翻他的衣襟。
这原本也没什么,但徐长清却是立即捂住领口,慌张的撑起身子向后坐去,一时忘记身后有块不小的玉枕,这么一用力,半面腰冷不丁的一下子嗑在了玉石上,不由痛得他倒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