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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繁星陪伴着闪烁不已的冷月。
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村中篝火发出的灯光,映照着书生憔悴的脸颊。伸手抚摸那灯光,却是幻影无法挽留,犹如那一段逝去的记忆无法挽回。
儿子醒了,吵着要出去玩,书生无奈,拉着儿子沿着寂静的村道行走。
月亮渐渐地升高了,村里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家里哄着女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
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池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爹,你看天上!有流星!”
只见两颗流星一前一后划过夜空,正朝这个方向飞来。
书生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慈祥地说:“那不是流星,是仙人在你追我赶。”
书生到底了解得比较多,一看两“流星”并不往地上掉,而且一前一后地往一个方向飞,立马就能断定那不是流星,而是修真者。不过儿子还小,不动何为修真,为了方便他理解,说两人是仙人。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看着天上追逐的修真者,对于他们的能力,书生很是羡慕,随即叹了一口气,“所谓’只身世外,飘然出尘’不过是虚幻的空想而已,看两人的样子,估计仍逃脱不了尘世间共有的贪婪和倾轧。”
天上的“流星”,自然就是裴擒龙和那神秘莫测的青年。
眼看煮熟的鸭子跑了,青年岂肯轻易放弃,紧追不舍。
裴擒龙为逃得性命,自然用尽全力,速度之快连修为高于他的青年都没能追上。
裴擒龙感受得到青年的追赶,回头一看双方的差距还在拉大,但是还不明显,若自己停下很容易被其追上。无奈之下狠心将体内的真元继续加速燃烧,又拉开一段距离。
飞了好一阵子,裴擒龙已有头晕目眩的感觉,知道是真元燃烧的后遗症发作了,若不及时停下恢复,境界掉落和道基受损是必然的事情。可他回头一看,发现那青年还在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上当了!那小子不是追不上自己,是怕自己自爆而故意放自己走,再在后面慢慢跟着,等自己真元损失过半,自爆威力变小或无法自爆后再收拾自己!
裴擒龙一时悲从中来,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聪明之人,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辈玩弄于鼓掌之中。若当初就自爆,起码能让对手重伤,现在自爆,恐怕顶多就是轻伤而已。
于是他强忍体内的不适,停了下来,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青年追上后,倒也不紧逼,而是离开有一里距离——这等距离,就算裴擒龙自爆,他也能跑出一段距离,减少伤害。
“你就不怕我自爆?”裴擒龙冷笑道。
青年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调侃道:“有种你就爆呗。”
只要有万一的机会,这种人就不会舍得自爆。一旦自爆,死是必然,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一个向来以自己为中心的人,很难下这种决心。他早已知道,裴擒龙只是装作无事的样子,他的真实情况,绝对不好受。
裴擒龙被青年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以他的身份和实力,即便身份和实力比他高的人都对他有三分尊重,何曾被人如此调侃?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于是放下身段求饶:“就不能饶了我?乌敬鹏只是我童年的玩伴,我不会再为他报仇和找你的麻烦,另外还可以给你一大堆灵石。”
见青年不说话,他接着循循诱导:“你我本无冤无仇,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何况你杀了我,不会得到什么;放了我,你会得到一大堆灵石和我的感激,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你的忙。”
“你一个不爱出名的散修,总有些事不方便自己出手,如果能让我帮你,不是很好吗?”
“如此看来,你我成为朋友,你得到的将远远胜过你杀了我。”
青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味道,反问:“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一定要杀你的吗?”
不等裴擒龙回复,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你该死,所以我才要杀你!为无辜的人报仇!”
裴擒龙笑了,既然如此,我就有办法逼你就范了。他用手指指了指下方燃烧着点点灯火村落,带着极其邪意的笑容说道:“你就不怕这些人无辜而死?”
青年一听,原本胜券在握的神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很清楚裴擒龙这句话的意思。
“哈哈,原本我挺讨厌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满嘴仁义道德,还不断以各种理由来追杀我。现在想想,还好你是正道人士,不然我这次就死定了。”裴擒龙得意地大笑,“你们就是太在于这些蝼蚁的生死,太在乎自己的名声。裴爷我就在这里自爆,除非你立下心魔和神鬼誓言保证不再杀我。不然,你就等着愧疚一辈子、道心受损而寸步难进吧。”
看着犹豫不决的青年,裴擒龙指着村落里围着篝火仰望他们的人群,笑嘻嘻地说:“有他们陪葬,我也不能算是亏了。”
杀不杀裴擒龙,这是一个无需考虑的问题。可如何保证下方村落人员的安全,却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若真让这些无辜群众遭受池鱼之殃,真可能
青年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庄严地说:“你不该那么多废话,让我有了思考的时间。”
“今天,你必死无疑!”
裴擒龙不相信青年会如此冷血,疑惑地问:“你不在于他们的生死了吗?”
等待他的不是青年的回答,而是长达五六丈的巨大、蓝色剑光。
裴擒龙倒也硬气,自知已无力抵抗,当即用尽所有气力促进真元燃烧,任由剑光穿过自己的身体。
一股可怕的威压让周围的一切生灵都感应到。
猫头鹰从树上掉落,鱼儿浮上水面翻肚皮,马儿忍不住嘶鸣乱跑,就连在梦中睡醒的人都忍不住打冷颤,觉得脊梁寒彻入骨。
一个竭斯底里的声音在天空响起,传遍了方圆数里。
“我看你这正道人士拿什么去拯救这些蝼蚁!要怪就怪这正道人士要杀我吧!”
金色的光华冲天而出,一颗看上去只有拳头大小的金丹陡然升起一股无比恐怖的威压,威压骤临,凝聚着无比压抑的气息,可怕的威压让附近清醒的人都忍不住变了颜色。
“不好,有人打算自爆!”
附近的修真者很灵敏地感觉到了这股威压的不寻常之处。可面对这种无妄之灾,他们能做的,只能跑,有多远跑多远。
漆黑的夜空中,陡然亮起了一团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接着光芒猛然扩大,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以这光芒的威力,所过之处,万物皆尽湮灭。
青年手中的剑早已收起,并且双手作出了复杂的法决,一张符篆以极快的速度燃烧。
一股无形的力量围绕在那金丹周围,像波纹一样荡漾。
金丹终于还是爆炸了!
异常耀眼的白色闪光,接着是巨雷一般的爆炸声,同时出现高温高压的红色火球,火球不断变大,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人们在地上观看,就像天空的太阳突然爆炸一般,光球迅速蔓延。人们尖叫、逃跑。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那火球扩大到一定范围后,虽然仍在不断扩大,但就是没有蔓延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火球离他们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