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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独步急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眼见再不给她止住,只怕赵玲珑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裘千恶生平大风大浪经历无数,再大的事也是镇定如常,这时说道:“你在这娃娃身上搜一搜,看她有没有金疮药。”
这一句话刹时提醒了西门独步,记得遭她毒打之时,她曾帮自己上过金疮药,心道:“不错,我怎么就给忘了。唉,为什么我一见到赵姑娘受了伤,便慌成这样?是因为她帮我挡了一刀么,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念头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便不再去想。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右手伸进她怀里一阵掏摸。
他将掏出来的物事放在地上一一细看,除了银票、令牌外,还有就是一只青底白点的小瓷瓶,外观精致,拿起来一看,瓶身上印着“金疮药”三个字,登时大叫道:“找到啦,找到啦。”
跟着就要撕赵玲珑的衣服,裘千恶大声道:“慢着,你们两个小娃娃去里面,我在这里替你们守着,有什么事就叫我。”
西门独步知道他是为了避嫌,应道:“是。”抱起赵玲珑就朝内洞而去。洞外火光熊熊,映照在里洞石壁上,也能感觉到十分的暖意。
西门独步将赵玲珑身子安放好,喘了口气,说道:“得罪莫怪。”便动手去撕她肩头衣服。孰不知衣服早就已与血块凝结在一起,他这一用力撕扯,牵动伤处。
赵玲珑“嘤咛”一声,痛得醒转过来。西门独步忙道:“玲儿姑娘,你忍着点,我正在给你上药。”
赵玲珑神智不是很清醒,点了点头,旋即又晕了过去。
她后肩这处刀伤实是不轻,伤口裂开,已能见到里面秀骨,若是再砍重一点,便是齐肩而断,终生残废之虞。
西门独步见了,一颗心不禁怦怦乱跳,想到她是为自己挡了一刀,才身受此苦,心中不禁感激莫名。
见她伤口血流还在继续,立刻抜出瓶塞,将药粉撒了上去。他初时还在担心,不知道能不能止得住,哪知药粉一沾上去,遇血即凝,竟具神效,不禁又惊又喜。当下在自己身上撕下一片衣服,替她包扎好了伤口。
西门独步做好这一切,不禁吁了口气,心想:“但愿赵姑娘敷了药后,能早点好起来,否则我……唉。”
见赵玲珑仍在昏迷中,便退到外洞。裘千恶正坐在那里运功疗伤,见到他出来,旋即道:“血止住了没有,那女娃娃没事吧?”
西门独步道:“血是止住了,有没有事现在还不知道。前辈你伤的重不重,我这里有金疮药,你敷上去会好的快一点。”
裘千恶摇头道:“这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又哪用得着用金疮药。等老夫休养好了,再出去搅他个天翻地覆,他奶奶的,‘虎啸山庄’这口恶气不出,裘千恶誓不为人。”
西门独步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一寒,劝道:“裘前辈,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在‘虎啸山庄’已杀了不少人,这口气也应该出了。这杀人太多,毕竟……毕竟……。”
他本来是想说“这杀人太多,毕竟有伤天和”,见裘千恶面色越来越不善,登即忍住,不敢再说。
裘千恶瞪了他一眼,哼道:“你怎么不说下去了,怕我杀了你吗?”西门独步摇头道:“不是,前辈说过不会杀‘手无寸铁,不会武功之人’,因此晚辈并不担心。”
裘千恶先是一怔,旋即大笑道:“是么?你惹恼了老夫,我一样会杀了你。”
西门独步也笑道:“前辈你不会的,你若是真想杀我,也就不会连着救我两次了。”
裘千恶瞪大眼睛,奇道:“你说什么救你两次,这句话从何说起。”
西门独步在火堆前坐下,笑道:“前辈你忘了吗,你在鬼屋中救了我出来,这是第一次。在虎啸山庄又救了我,这是第二次。”
裘千恶一脸惊异之色,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去过鬼屋救你了?”
那日裘千恶被魔教三大高手惊走,旋即去往了别处,至于西门独步是生是死,他全然没放在心上,也压根没想过要去救他。此时听他道及,他要是趁机承认,这顺水人情做便做了,但他为人光明磊落,不愿居这飞来之功。
西门独步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奇道:“那黑衣蒙面人不是前辈你么,那……那会是谁?”心中刹时一片迷茫。
裘千恶摆手道:“错啦,错啦,我裘千恶就算要救人,也是光明正大的去救,还用得着蒙着脸怕被人知道吗?再说在虎啸山庄也不知是谁救了谁,那少年武功好生了得,他是谁?”
西门独步正在思索那蒙面人的身份,听他问起,忙道:“你是说马大哥么,他是我的结义兄长,叫马笑群。”
裘千恶道:“他怎会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你知不知道?”西门独步道:“前辈,你也知道他使得是降龙十八掌吗,他是陈帮主的亲传弟子。”
裘千恶道:“怪不得,陈老叫化有徒如此,虽死犹荣。这少年不但掌法精奇,而且内力惊人,一身武功已不在当世任何高手之下,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唉,我们这一辈人是老啦。”说着连连摇头,语气中大有萧索之意。
西门独步笑道:“前辈你人虽然老了,可是雄心还在,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将武林中搅个天翻地覆么。”
裘千恶听到这句话,胸中豪气又生,大声道:“不错,武林中要是没有我裘千恶来搅上一番,岂不是太也寂寞了么?”说着哈哈大笑。
西门独步也是微笑不已,他与裘千恶一番闲谈,只觉他个性坦荡率直,敢作敢为,虽然背负恶人之名,但却光明磊落,比起名门正派中那些沽名钓誉,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来实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长夜漫漫,这一老一少边说边谈,竟是越聊越投机,相互大起知己之意,直叙到夜深,方始各自睡去。
次日清晨,裘千恶醒转后,便去山中采摘野果,猎杀禽兽来用以果腹。西门独步则寸步不离地守在赵玲珑身边,观察她的伤势。
赵玲珑自敷了药后,连续昏迷了一天一夜,一直没有醒来过,到第三日晚间,西门独步睡到中夜,忽然听她断断续续说起话来,登即便醒了。
只听她说道:“阿木哥,你别走,我……我好怕,别丢下我。”西门独步将身子移过去,柔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赵玲珑又道:“殷叔叔,我在这里又气闷又无聊,你们带我一起去中原好不好?”
西门独步听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暗暗奇怪。火光下凑近仔细一瞧,见她靠在那里,嘴巴虽然在动,眼睛却是闭着的,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在说梦话。
只听她又说道:“阿木大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不会用鞭子抽打你了,你伤得重不重,可痛吗?”
隔了一会,又道:“其实我是很喜欢你的,可是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就只好拿刀子割你了,你怪不怪我?”
西门独步听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心想:“原来她毒打我,用刀子割我,只不过是因为喜欢我,说出来当真叫人难以相信,有这么喜欢人的吗?”但想到她对自己的一片柔情,心中也不禁感动。
突然听她惊叫道:“不,不要,别……别杀我,我……我好痛。”这声惊叫过后,跟着又断断续续道:“妈妈……妈妈……绣儿好想你……我……我想回家。”
西门独步见她说话之时,脸颊潮红,额头汗出如浆,似是十分辛苦,右手伸过去在她额头一摸,触手滚烫,心道:“糟糕,原来是在发烧,这可怎么办?”
裘千恶在外面听到动静,这时也走了进来,见他一脸慌张焦虑之色,问道:“她怎么啦。”
西门独步急道:“好像是在发烧,前辈你快看一下她要不要紧。”裘千恶伸出两根手指在她手腕脉搏上一搭,只觉跳动甚是奇特,不禁咦了一声。
西门独步听他语含诧异,不自禁问道:“怎么啦,前辈?”裘千恶摇头道:“没什么,她体内修习的内力护住了心脉,不会有事。只不过这娃娃的内功底子好生古怪,我居然不知她修习的是何种内功,这可奇了。”
西门独步道:“很厉害吗?”裘千恶惊叹道:“何止厉害,我还没见过中原武林中有哪一门哪一派的内功可以比得上,不过她修习的时日显然不久,因此异象不是很明显,这女娃娃是什么人?”
西门独步不敢跟他说赵玲珑就是魔教中人,只是道:“是吗,没事就好,前辈,打扰你睡觉了。”
裘千恶道:“没关系,明日我去采些草药回来给她服下,退了烧就没事啦,放心吧。”说完退了出去。
西门独步守在赵玲珑身旁,见她说完这阵梦话后,已趋平静,仔细端详了她一阵,不久也即睡去。
翌日,裘千恶采了一些草药熬好,让西门独步喂赵玲珑服下。喂完后,西门独步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瞧着她的脸色,观察病情。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只见赵玲珑眼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西门独步陪侍在侧,这时见她终于清醒过来,不禁喜出望外,欢然道:“你醒啦,觉着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