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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从从容容地继续往前走了起来,步伐和步幅仍旧均匀一致,几乎要让人觉得方才的停顿只不过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任重眉头一皱,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偏偏在那里,为什么她刚刚好在他们设置好的机关前面停了下来?
任重意识里的警铃大作,他拍一拍工作人员的肩膀:“把进度条往前拖动一点,画面放到最大。”
工作人员被许春秋的那一笑搞得有些神经衰弱,冷不丁地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反应激烈得恨不得要当场一蹦三尺高。
任重:“……不至于吧。”
工作人员赶紧连声道歉着加快了手底下的动作。
紧接着,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许春秋从第四个角出发以后的影像,画面是特别放大过的,她脸上的表情与细微的动作全部清晰可见。
她的瞳孔没有焦点,的的确确是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眼神却一点也不见慌乱。
她表情如常,步调均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至少工作人员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任重拧着眉头看了一阵子,心里“咯噔”一下,他沉声说道:“她在数步子。”
工作人员迷茫地“啊”了一声,心中满腔的怀疑挥之不去。
数步子?他怎么看不出来?
只听任重继续说道:“再重新播放一遍,从杜子规拍她的肩膀开始。”
工作人员任劳任怨地“哦”了一声,监控画面回到了许春秋从第四个角朝向第一个角出发之前。
“从这里开始数……”任重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的黑白影像,默默地数着,“没错了,许春秋一定是之前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把自己安排在了这个位置。”
“她在镜头前停下来的时候,正好走了整整一百步。”
工作人员一脸愕然,他好像知道许春秋驻足停在监控摄像头前,意味深长的那一笑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前面就是你们设计的机关,可是我还是如你们所愿地继续往前走。
任重一脸复杂地让工作人员继续播放实时监控,聊以慰藉的是,许春秋的一番骚操作之后,傻眼的不光是后台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工作人员,还有被困在四角游戏中的玩家们。
陆修站在第一个角左等右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可是许春秋却依然没有出现。
他试探地问道:“许春秋?”
漆黑的空间里寂静一片,他甚至能听得到自己声音的回音,可是却没有许春秋的回应。
他的心头“咯噔”一下,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许春秋?”
还是没有声音。
陆修开始慌了。
其余几个角落的人也开始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异样。
“小许老师过来了吗?”
“秋秋你到位了吗?”
“小许老师?”
“……”
一片静寂。
陆修滑动了一下喉结,艰涩地说:“许春秋不见了。”
监控屏幕后的任重松了一口气,虽然站在最后一个角的许春秋的行为有些失控,但是总体而言这个机关的设计还是达到了他们预期的效果。
谢朗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好不容易鼓起的满腔勇气全都漏了出去。
“你、你们还记得秋秋讲的那个故事吗,”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孩子们偷偷跑进废弃的戏楼里玩游戏,结果一个一个都不见了。”
傅南寻也跟着慌了:“不可能啊,这戏楼的廊道是环形的结构啊,她怎么会走着走着就丢了呢。”
“她应该是被密室里的什么机关给带到一个独立的房间里去了。”杜子规合情合理地推测。
“那陆总呢?”
杜子规迅速地冷静下来:“陆总还在,我们四个人都在。”
“只有小许老师不见了。”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杜子规沉吟片刻,得到一个结论:“我们可以试试再走一次,再来一次或许就能找到她。”
“你们可以吗?”
谢朗上一刻还扶着墙吓得两股战战,听到杜子规提出还要再走一次,她心中的天平轰然倾倒,声音仍旧哆嗦着,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豪气干云:“来就来,不就是再来一次吗,没在怕的。”
几个人很快达成合意,决定按照之前的步骤重新再走一遍。
黑漆漆的廊道里余下四个人,刚刚好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只是位置和上一遍游戏的时候大不相同了。
陆修仍旧在一号位没有动,谢朗经过移动顺延到了二号位,傅南寻替代杜子规站在了三号位,而杜子规则是站在许春秋走失之前的位置,最后的四号位。
“准备好了吗?”
最初的起点传来一声低低的答复,陆修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一样,似乎是因为许春秋的神秘消失,他整个人的神经高度紧张着。
他提起步子,朝着二号位的谢朗走了过去。
他的步调很乱,呼吸是急促的,向来沉稳的陆总仿佛一下子乱了方寸,什么理智什么逻辑全都弃之不顾了,只剩下满腔的心绪牵挂在许春秋一个人的身上。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又仿佛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看到封徒生调给他看的那段景区的监控录像,卢沟桥上的许春秋被威亚绳牵引着,像是脱离枝头的一片枯叶一样坠进了湍急的永定河水里。
他看到许春秋躺在医院病床上,了无生气的一张苍白的脸。
他看到许春秋穿着细条纹的病号服,迷茫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用陌生的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自己。
许许多多的画面如同蒙太奇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交错着、盘旋着,总是挥之不去。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似是在他的心尖尖剜去一块肉似的。
眼前的阴翳算什么,他度过了多少个夜不能寐的夜晚,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曾经无数次看到第一缕晨光撕破黑夜,可是他的世界却总是杳杳长夜。
呼,吸,呼,吸——
他呼吸急促,在黑暗中近乎目眦欲裂。
他已经失去过许春秋一次了,他怎么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