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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图子肃喊出那一声“咔”的同时,舞台上的许春秋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脱力地跌坐了下来。
她太累了。
为了这短短几十秒,她没白天没黑夜地在谭楚音的工作室里熬了整整一个星期,身体与精神都已经被压迫到了极限,简直就像是一根下一秒就要崩断的弦。
可是斯坦尼康老师的镜头正对着她,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右脚的鞋子有点潮乎乎的,她猜测应该是脚趾上的伤口崩裂了,很疼。
终于尘埃落定了,那根绷得紧紧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许春秋的眼前一白,几乎要直接昏厥过去,四肢也都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前一刻她还穿着足尖鞋一次又一次地连续挥鞭,浑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然而当幕布落下的一瞬间,所有的工作人员欢呼雀跃地收工杀青的时候,她却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都觉得困难不已,踉踉跄跄得像个不倒翁。
“小白,小白?”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扭头在工作人员中寻找助理的身影。
谁知小白没有找到,紧接着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她窝在他的怀里,鼻息之间是须后水的柑橘香:“……陆修修?”
几乎是在这场戏落幕的一瞬间,陆修就从工作人员中挤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跨步到台前,拦腰将舞台上的那个纤细单薄的影子抱了下来。
“怎么又瘦了。”
陆修抱着许春秋,手臂支撑起来的重量轻得近乎不真实,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正在抱起一只孱弱的小奶猫。
“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吃饭啊?”
许春秋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处,用小气音说道:“吃了,你给我塞的小零食,我全都吃了。”
陆修一听,装傻充愣道:“什么小零食?”
许春秋不希望他知道,于是他即便是发现了,甚至还偷偷摸摸地找上门去看了一次又一次,也仍旧是假装不知道。
许春秋饶有兴致地在他胸口的衬衫上画圈圈,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巧克力啊,果汁软糖啊,还有黄油饼干……唐总会给我送这些东西?”
“还有胃药,唐总怎么知道我吃的是胃舒平还是奥美拉唑?”
陆修:“……”
……暴露了。
当时真是着急得昏了头,连编瞎话都编不圆,倒是把这茬儿忘了。
偏偏许春秋还伸着小小软软的手在他的胸口画圈圈,画得陆修心都乱了。
“陆修修?”
陆修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要动,痒。”
工作人员过了刚刚杀青的兴奋劲儿,纷纷向许春秋的方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如果不是他们签了保密协议,此时此刻周遭想必都是拍照的“咔嚓”声。
许春秋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小心翼翼地往陆修怀抱里钻,不好意思地道:“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陆修手臂用力,把怀中的人揽得紧了些,大有一副一步都不肯让她再走的架势。
“陆修修你……”许春秋有些无奈,“我是走在刀尖上的美人鱼吗?”
陆修不容置疑地说:“美人鱼都没有你遭罪。”
他大步流星地抱着许春秋进了休息室,“咣当”一声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一众八卦兮兮的视线。
陆修轻轻柔柔地把她安置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那动作轻得让许春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又或者是什么价值千金的稀世珍宝。
“药在哪里?”陆修半跪在她的面前,与她平视。
金融界上睥睨群雄的陆总什么时候像这样跪过人,许春秋的心头微微一动,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刚刚到了嗓子眼,竟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低音提琴一样,轻轻地诱哄道:“许春秋,药在哪里?”
“我替你上药。”
许春秋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着化妆镜前的那个纸袋子:“应急包扎用的药都在那个袋子里。”
陆修顺着她的指示,打开了镜子前的纸袋,他托谭楚音拿给许春秋的那几样常备药整整齐齐地收纳在一个亚克力的医药箱里。
再掀开医药箱,陆修拿起应急用的喷雾在手里掂了掂,心头猛地震颤了一番。
三瓶里有两瓶都空得差不多了,她这是受了多少伤……
他简直不敢去想。
许春秋听到他半天都没有动静,她以为陆修没有找到药,于是探头看过来:“陆修修?跌打损伤的药都装在一个小盒子里……”
话音未落,她就见陆修转过了身来,面色似乎有点凝重。
而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自己的一双绑着足尖鞋的脚上……
许春秋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自觉地把脚往后收了收:“我还是自己上药吧,陆修修你把药箱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紧接着她就看到陆修近乎强硬地抓住了她的脚腕,那气势来势汹汹的,实际落在她脚腕上的力道却非常轻,轻得像是一片鸿毛,不经意地搔刮过她柔软的心。
他仍旧是单膝半跪着,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脚腕,把它搭在了自己立起的一只膝盖上。
“我解开了?”
句子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却不容置疑。
许春秋:……我能说不吗?
再接着,便只见陆修一圈一圈地解开了缠绕在她脚踝上的缎面绑带,她的关节处很细,好像连骨头都是薄的,足尖鞋的缎带绑在小腿上,勒得上面全都是红印子。
陆修替她脱掉了足尖鞋,呼吸不知不觉地一滞。
脚尖套已经浸湿了,右脚脚趾的伤口崩裂开来,把脚尖套都给洇成了红色,脱下来的时候几乎被干涸的血粘连在了伤口上。
陆修喉结微微滑动,替她上药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知道许春秋受了伤,可是却是第一次直面她足尖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跳舞的时候得多疼啊?
陆修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头的情绪,也稳住手下的动作,这才珍而重之地握住她的脚腕,替她上起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