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戏中戏囿于昼夜二十

万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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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饼和眼影盘摔在地上碎了个一塌糊涂,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捧着手机破口大骂。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让我把孩子打掉?”

    “宝宝都八个月大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不逼着你娶我,可是孩子也有你的一半,说不管就不管了?”

    “我非得要跑到美国来生孩子?你以为我愿意大老远地跑过来吗?”

    “是,你结婚了,你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我呢?孩子呢?”

    “我怎么给她办出生证,怎么给她上户口?”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呢,那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啊!”

    “……喂?喂!”

    电话另一头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白女士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往地上一砸,弓下身子捂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身怀六甲地只身前往美国,在这座月子中心里住了足足六个月,可是孩子的爸爸现在却突然变了卦。

    他不要孩子了。

    没有人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除了她。

    “白女士,我们准备出发去做产检了。”

    她用手背在眼角上抹了两把,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马上就来。”

    ……

    一个月后,一个哭声响亮的女婴呱呱坠地,她是早产儿,只在妈妈的肚子里待了九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

    除了前男友送给她的那些名牌衣服和包包以外,身处异国他乡的白女士近乎身无分文,她的英语说得一塌糊涂,皱巴巴的小婴儿还在等着她去养活。

    走投无路的白女士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遇见的纪山海。

    “白小姐,你好。”

    他穿着昂贵的西装,戴几十万的表,面无表情地叩开了她的病房门。

    “你供养不起这个孩子。”

    白女士闻言,心中的警铃大作:“你想抢走我的孩子?”

    这大概是每一个母亲下意识的反应。

    纪山海摇一摇头:“我不抢你的孩子。”

    “接下来的十八年里,我会定期往你的卡上打钱。”

    “好好爱她。”

    他的目光落在襁褓里小小的婴儿身上,新生儿的脑袋尖尖的,很丑,可是他的神色却不知道为什么,陡然柔和了下来。

    这位白女士似乎没有林小年那样敏感,她心很大地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接盘侠,心安理得地接了纪山海给她的钱:“你说的十万块,是指人民币还是美金啊?”

    纪山海没有做过多的犹豫:“如果你需要,美金也可以。”

    他微微地倾身下去,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孩子,迟疑了一下,又重新直起身来。

    “孩子叫什么名字?”

    白女士躺在病床上,大咧咧地说:“你取吧,你出钱养她,孩子要不要跟你姓?”

    却见纪山海坚定地摇一摇头。

    “好吧,”白女士眉头微皱地思索了起来,“那还是跟我姓吧,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呢……”

    “我生这个小兔崽子的时候疼了整整一天一夜,要不就叫昼夜吧。”

    “白昼夜。”

    小小的婴儿响亮地哭着,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纪山海深邃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光点。

    游历遍山川湖海的人再一次遇到了他的昼夜、厨房与爱。

    ……

    十六年后,旧金山歌剧院。

    “今晚上演的剧目是什么,《天鹅湖》吗?”

    “又是《天鹅湖》啊!”

    “毕竟是经典剧目嘛,而且今天的可不一样,今天是芭蕾舞团新首席的第一场《天鹅湖》。”

    “听说新的首席今年才十六岁,特别年轻。”

    “不仅年轻,还是个华裔,华裔演员想要在旧金山的芭蕾舞团混到首席可不容易,更何况她还这么小……”

    “嘘!开始了开始了!”

    “……”

    聒噪的交谈声安静下来,灯光昏暗,朦朦胧胧的一点光把舞台照亮了。

    旧金山歌剧院内座无虚席,台上轻纱短裙的芭蕾演员迈着轻盈的舞步,正中心的女孩子身材纤细,像天鹅一样挺直脊背和脖颈,腿部的肌肉线条紧绷着,一个漂亮的三十二圈挥鞭转。

    旧金山芭蕾舞团的首席竟然是个罕见的华裔面孔,她是这支舞团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演员,也是世界顶级芭蕾舞团中唯一的华人首席演员(虚构)。

    这个女孩子今年只有十六岁。

    趁着舞段之间的空当,在台上的芭蕾演员垂首行礼的时候,台下的观众掌声雷动。

    纪山海坐在观众席间,趁着演员谢幕的功夫,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机“咔嚓”地拍了一张。

    他刚刚拍完,旁边就有工作人员上前来制止他说:“不好意思先生,演出过程中禁止拍照。”

    他自知理亏,态度良好地说了句抱歉。

    ……

    纪山海的手机相册里就这样多了一张照片,穿着足尖鞋像天鹅一样立在台上垂首鞠躬的女孩被镜头定格了下来,往右滑动一下,上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吊带裙、背着画板,眯起眼睛笑得甜甜的小姑娘。

    再往前倒过去,还有穿着猫爪鞋的现代舞演员、涂白了一张脸的日本歌舞伎、扳住鞋子正在做贝尔曼旋转的花样滑冰运动员,还有卸下脸上残妆的京剧演员……

    这些女孩子们各不相同,拥有着不同的职业和不同脸。

    她们被不同的人生经历打磨成了不同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好像带着如出一辙的光。

    他锁上屏幕,把手机塞回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接着起身从剧院的座位上离开。

    纪山海捧着一大束花等在后台,方才还在舞台正中心高高地扬起下巴的女孩子飞一样地跑出来,像是一只考拉一样地挂在他的身上,埋头在他手中的花束间猛地吸了一大口。

    馥郁的芬芳萦绕在她的鼻端,漂亮的女孩子脸上还带着没有卸干净的残妆,脸上的闪粉亮亮的。

    她鲜活地、眉飞色舞地叫他:“纪先生!”

    纪山海轻轻地摸一摸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

    他牵住女孩细伶伶的手腕,就好像这个动作他曾经重复过无数遍一样。

    “昼夜,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