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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古怪。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程子姗,雍容华贵的妇人拧着眉,色厉内荏,“程程,软软说,她被绑架那天,你跟她在一起,有没有这回事?”
程程的脸刷的一下苍白。
预料中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她抬眸看向虞软软,嗫嚅着唇瓣,“软软,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我会走的,我会离开这个家的。”
顾左右而言他,转移矛盾。
是虞程程的惯用伎俩。
看着她慌张局促,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虞软软抬手揉了下眉心,脑壳疼。
对虞程程的无语,已经让她连骂人都觉得费劲了。
虞清脸色古怪,幽幽看了虞软软一眼。
他虽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但盛德纳酒店安保严格,一个成年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人贩子给绑架?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虞软软果然露出马脚来了。
这一切,怕都是她的诡计。
不把程程赶走,她是不会罢休了。
“妈,先别急着兴师问罪。”
虞清面色冷淡,心平气和道,“既然人贩已被逮捕,是不是应该查清楚人贩的来历?确认他们的账户上是否和什么人有过大额交易往来?找到幕后真凶?”
如果绑匪是和虞软软串通起来演的一场戏,那程程岂不是很被动?
他绝不会看着程程被冤枉。
虞清平日性格低调,说话做事保持中立。
他自认为自己的这番引导,高明而不着痕迹。
可话音刚落,病房里,所有人都朝他投来了古怪的目光。
虞清一怔,“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虞非凡吃惊地说,“不是吧二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绑匪的来历?”
他记得回家那天,明明在电话里和二哥提到过。
就算当时说得不清楚,事情都过去三天了,二哥当真一点都没去了解情况?
虞清神色一僵,敏锐地察觉到,家人们投来的眼神都带着谴责。
虞易生讽刺道,“二弟重视程程可以理解,但软软这次差点丢了性命,你作为她嫡亲的二哥,就算不出力,起码也该关心一下,你回来这么久,案子问都不问,那叫你回来何用?”
虞清脸颊顿时涨红,完全状况之外。
他瞠了瞠眸子,不可思议。
怎么连大哥都开始替虞软软说话了?
抿唇,虞清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抱歉,我以为事情没那么严重,况且,她现在不也好端端的么?”
虞易生:“……”
虞非凡:“……”
众人缄默。
忽然,一个黑色物体朝虞清砸了过来。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马克杯正中他的脑门。
“畜生!你……你给我滚!”程子姗已经气得浑身颤抖。
冷不丁被砸了头,一道湿热从剧痛的额角滑下来。
虞清摸到满手的血,抬眸一脸惊愕,“妈,我说错什么了?您要拿杯子砸我?”
程子姗一点都不心疼儿子,看到儿子破相了,甚至还觉得不解气。
她指着虞清鼻子,大骂,“你回家来,是做样子给我看的吗?你妹妹被绑架!差点死了!你问都不问一下?”
他以为他心里的小九九,她这个当妈的看不出来?
刚才他话里有话的内涵软软。
甚至还怀疑软软和人贩勾结?
但凡他关心软软一点点,主动去了解案子的情况,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无非就是为了偏袒程程,所以下意识就去怀疑软软罢了。
程子姗理解三个儿子和程程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感情重要,血缘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妈,我看您是鬼迷心窍了。”
虞清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性格一向孤僻古怪,对人冷淡,剧组里脾气很大,几乎没有哪个艺人敢得罪他。
可在家,他是儿子,朝他动手的,是他老妈。
即使心里再窝火,他也只能憋着。
只是他不理解,妈妈究竟为何要独宠虞软软那个草包。
她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
即使这次的绑架不是她一手策划,那也必然是她在外招惹了什么仇家。
咎由自取罢了。
他不关心,也要挨骂挨打?
真是可笑至极。
古人尚且手足相残,一个自小都不曾一起生活过的妹妹,也值得被他放在心上?
虞清越想越气,母亲偏激的举动,并未让他生出丝毫愧疚心,只激发了他的逆反,“在您心里,只有女儿最重要,其他人都是充话费送的。”
丢下这句话,虞清就黑着脸伸手去拉虞程程,“程程,我们走,看样子,这里不欢迎我们。”
“走什么走?事情还没理清楚!我看今天你俩谁敢踏出这个门半步!”
程子姗坐在椅子上,用力拍了拍桌子。
虞清拉着程程,脚步却还是听话地停住了,他虽然不服气,虽然厌恶忌惮虞软软,但他对父母还是孝顺的。
他们兄弟三个虽然性格迥异,骨子里却都有相似之处,就是对待家庭的忠孝和温顺。
虞清扭头对程程道,“别害怕,你实话实说,二哥会替你撑腰的。”
虞程程的脸色白得像纸片一样,瑟瑟发抖。
她其实很怕程子姗。
小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人,是她的歌唱家妈咪。
只要妈咪一回来,爸爸和哥哥们就都围着妈咪转。
她觉得妈咪抢走了爸爸和哥哥们,所以总是闹脾气。
那时的妈咪也会纵容她,抱抱亲亲哄哄她,可自从有一次,她为了争宠,偷偷用剪刀把爸爸送给妈咪的礼服剪碎之后。
妈咪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直到虞软软回归,身世之谜被揭晓,她才彻底成了妈咪的眼中钉。
虞程程真的很害怕,面对程子姗那双犀利睿智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一眼看穿。
就像那时,她偷偷剪碎礼服,因为胆小不敢承认,导致一个照顾了她三年的保姆被冤枉开除时,程子姗看她的眼神。
保姆被开除的那晚,虞程程躲在被窝里哭。
程子姗拉开她房间的灯,隔着被子,抚摸她的头发,“程程,你是妈咪唯一的女儿,妈咪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但善良的人更应该诚实。”
她知道剪碎礼服的人,是年幼的程程。
可那时,因为她把程程当亲生女儿,所以没有揭穿她,让她难堪。
可现在,她不是程子姗的女儿了。
程子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扫地出门的。
虞程程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眼泪一直流,“我……我没有……你们……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走,我走就是了……这个家只有我不应该姓虞……”
程子姗脸一黑,“所以,你意思是,软软污蔑你?是不是?行,既然你这么说,这件事,就一定要查清楚,我今天就派人去警局调案件卷宗,还有找当时所有目击证人录口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虞程程哭得更凶了,她一脸祈求地看着程子姗,希望程子姗还能像当初原谅她剪碎礼服时一样,替她把这件事圆过去。
“妈……妈,你不要程程了么?程程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以前也抱过我,亲过我,和我睡过一个被窝,喊过我宝贝。”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
妈妈以前明明也疼爱过她的。
难道只是因为她剪坏了妈妈的一件衣服?
可是那样的礼服,在妈妈的衣帽间里有上百件,根本不值一提。
程子姗却丝毫不为所动。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如果知道纵容,会让程程变得自私软弱、逃避责任、不懂感恩,铸成今日大错,当年她就不该包庇程程。
“那你告诉我,软软被绑架的时候,你在不在场?你究竟有没有推软软?”
“够了!妈!你是想逼死程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