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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朔被那名大叔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他很快发现,不止是那名大叔,贫民窟的其他人也都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呃,是的,我这两天就会走。”许朔有些磕磕巴巴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您能不能留下?”那个给许朔端早餐的大婶说道:“您这么强大,如果您愿意保护我们,黑巾贼那帮家伙肯定就不敢赶我们走了。”
“对啊,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另一人说道。
“啊?我……”许朔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必须拒绝,一来黑巾贼的报复势必汹涌,现在的他恐怕难以招架,二来照安吉娜说的,来接他去和另外五人会和的车队已经在路上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继续留在车瓦城,可看着面前一张张急切的脸,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才好。
这些人即将失去自己的家园。
“求求您,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执法队的人根本不管我们,只有您才能对付黑巾贼!”
“对啊,您连罗刹和拉祖都能摆平,那些黑巾贼在您面前肯定不敢生事!”
这时,隆忽然用力锤了一下桌子。
“都别说了!”隆怒视着这些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们,说道:“你们都忘了布雷诺老先生了吗,已经有一位英雄为我们保护而死,你们还期盼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吗?”
缪真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抚摸着象征她故乡的项链。
众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一个中年男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我,我觉得隆老板说得对,但是,如果许朔先生愿意……”中年男人看向许朔,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如果您愿意,能不能帮我们向莉莉恩小姐讨个情,请她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啊当然,我不会白吃白住的,我可以为此做任何事情,打扫卫生、做饭,什么都行!”
许朔望着眼前的餐盘,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对不起,我知道这次是把事情闹大的人是我,但是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对不起……”许朔低声说道,“而且,我也不能替你们向莉莉恩求情,真的非常抱歉,如果你们想留在这里,还请你们自己去和莉莉恩说清楚。不好意思,我吃饱了。”
说完,许朔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许朔对于不能帮助这些人感到愧疚,尽管如此,他也还是不能答应这些人的请求,因为他知道,如果是他开口请莉莉恩帮忙,莉莉恩很大概率会答应。可眼前的这些人,虽然可以说是贫民窟中最善良的人——他们愿意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缪真去闯黑街就足以说明这点——但不能因此就利用自己的人情把他们留在庄园里,因为没有人是彻底善良的。
这些人在贫民窟中生活,难保会有一些坏习惯,也许是小偷小摸,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他们或许会为了喜爱的姑娘去冒险,但不代表这些人日常生活中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陋习。许朔不了解他们,因此不能利用莉莉恩对自己的信任,将一群他不了解的人留在莉莉恩的家里。
其实以莉莉恩的性格,就算许朔不替这些人说情,她也很可能会留下他们。只是区别在于,如果是这些人自己去请求留下,那么日后如果他们做了错事,莉莉恩就可以不用顾忌许朔的人情,直接选择把有问题的人赶出去,而不是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人们见许朔要走,也都纷纷起身,许朔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请不要跟来,我想自己待一会。”
于是人们呆愣在原地,看着许朔独自离开餐厅。
许朔出了餐厅后,想去找莉莉恩,但是他不知道莉莉恩在哪。索性在主屋里乱逛起来。
今天的主屋格外的冷清,平时那些走来走去打扫卫生的佣人们不知去了哪里,屋子里也透着一股冷意。
许朔走出主屋,想晒晒太阳,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有几个人正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摆着一架棺材,车边跟着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妇人哭得撕心裂肺,在另一个男人的搀扶勉强跟着板车走着。
许朔站在原地,目送棺材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庄园的大门外,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挫败感。
该走了,许朔心想,是时候跟莉莉恩告别了,他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留念的了。
他转身走进主屋中,开始一层一层地寻找莉莉恩。
当许朔来到在二楼书房前时,他看到书房的房门开着,里面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有女仆和管家,也有穿着富贵的商人,还有几个穿着随意的糙汉,人们闹闹哄哄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朔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正看到莉莉恩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一脸为难地正和一名女仆说着什么,她的身后站着莫格管家,莫格一脸严肃,像个一丝不苟的保镖。
(看起来还真挺忙的……)
许朔悄悄地来到众人身后,想听听他们在讲些什么。
“……我明白大小姐您的难处,但是我也没办法,家里人说一定要我回去,我也不好推脱,请您理解。”女仆说。
“我不是不同意,只是,能请你们在等一段时间吗?等找到新的佣人再走,不然庄园的日常维护……”
莉莉恩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商人打断了。
“还日常维护呢,小姑娘,请你快点回答我,赫歇尔老爷曾经偷偷把家里的储金付给黑巾贼的事是真的吗?温克家是不是连名下产业的基本运营都维持不了了?不然的话,请你现在先把之前进货布料的钱交了如何?五十金币可不是小数目。”
“那,那个……”莉莉恩拿起桌上的一个大本子快速翻阅起来,“等到我们把衣库里的存货转给下家,很快就会有资金转入的,请您耐心一些好吗?”
“那我们伐木队的这个季度的工钱什么时候结?家里面已经没有存粮了!请你快点结清!”一个糙汉气势汹汹地说道,“已经拖欠了一周了,温克家族到底是不是没钱了?”
“不,不是的,只是……”
莉莉恩应付完这个又要应付另一个,完全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