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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奖赏了山庄的工匠,减免了滁州三年的赋税,百姓安居乐业。
由于现在是冬季,淮河水位下降,李超带领五万战俘和一切无业闲散人员开凿水渠、建造水库,为来年的春耕和开荒做准备。
李善长这个提议很有些罗斯福新政的味道,大量安置了下岗失业人员,用剩余粮食换取大量劳动力,这样即稳定了滁州的社会局面,又没有造成粮食的浪费,更重要的是,李超,这个不久之前还是侵略者的人,在滁州心目中的印象开始有些转变。
虽然李超在政府的宣传下,已经被有意歪曲成了一个残暴的屠夫,但恰恰是这个屠夫,给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口粮。
李超找回来的那些炼丹术士,多数是江湖骗子。李超也很清楚这些人的料子,不过必须找到一两个化学方面的人才,这样才有可能发展近代工业,否则,火枪和优质火炮的投入使用只能是个笑话。
骗子也有骗子的用处,这些人走南闯北靠的就是一张嘴,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妖言惑众那是他们看家的本事。要是利用得当,那会是相当得力的宣传工具。
李善长通过李超的授意,给这些专门跑江湖的、专吃开口饭的人规定了他们所能讲的宣传内容:着重神化李超的个人能力,把李超渲染成百战百胜的战神,向百姓暗示李超才是拯救万民的真命天子。
李善长只给他们规定了大的原则,其余的具体故事就要他们自由发挥了。李善长还派了专门的人去盯着这些人,如果他们讲得好,自然好酒好肉的招待;讲得不好,或者故意散布不利于李超言论的话,那就是一顿好打。
这些人本就没什么骨气,都是混饭吃,自然是很听话。于是,各种各样关于李超的新奇故事,以滁州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播开来。其中最能编的两个人,叫铁冠道人和疯和尚周颠。这两个人口才出众,心思敏捷,编出来的东西不但新奇而且合情合理,这一点很得李超的赏识。
有一次李超和李善长特意乔装跟随周颠这个疯和尚到一处市集,只见他在一处粥铺买了碗白粥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摊主聊天。
这和尚口才甚佳,三两句话便把忙于做生意的摊主吸引过来,竟然放下手中的活计专心听他胡说。
“老哥,你知道吗,我刚来滁州的时候,还没进城就被城内的一股紫气吸引……”
“大和尚,什么紫气啊,我们能看见吗?”
周颠不耐烦地斥道:“紫气就是王者之气,紫气东来没听过吗,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能看得到!”
被斥被周颠说得满脸通红,其他围观者纷纷鼓噪怪他打断故事,这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贫僧甚是好奇,这小小滁州怎会出现王者之气?于是便顺这着紫气的源头找了过去,找来找去,只见一青年公子在操场上训话,我仔细一瞧,这公子头顶竟就是那紫气的源头!”
“那公子是谁,大和尚可否识得?”众人问道。
“你们真想知道?”周颠眯缝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众人。
“大和尚,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就是!”
周颠拿出身上酒壶,摇了摇,道:“贫僧的酒虫又上来了,哪位施主施舍好酒与我?”
李超在旁边看着暗笑,这个疯和尚,一点也不疯,反到精得很,三五句话便想骗酒喝。
周围的百姓纷纷笑骂,说这个和尚不老实,不守戒律到处骗酒吃。周颠倒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参的是现世禅你们这些俗人懂什么!”
当时江淮地区粮食匮乏,酒水早就成了奢侈品的代名词,普通百姓哪里买得起?周颠见无人买帐,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要走。
李超见状,从身上掏出点散碎银子,扔给周颠道:“和尚直管讲就是,好酒好肉少不了你的。”
周颠也不认识李超,见真有冤大头肯花钱听他胡说八道,便来了兴致,口沫横飞地开讲道:“这公子正是新的滁州之主,刚刚打败了脱脱的李超李公子!”
众人一片哗然。
周颠继续说道:“贫僧起初还不相信,心想,一个如此年轻的公子怎么会是真命天子呢,于是,又走上前去仔细一瞧,只见李公子脚下匍匐着五条金蛇,对公子三拜九叩……”
李超强忍住笑挤出了人群,这周颠造谣生事绝对是把好手,他这套说辞,在这个尚未启蒙的时代相当有市场。白莲教能在短时间内聚集那么多人参加革命,除了政治宣言对头之外,那就要归功于李超前期给韩山童做的整体策划了。
蒙古王朝相当重视宗教,元朝统治者在接受汉化的同时,对各种带有民族特色的宗教采取宽容和支持的态度。那也就意味着,宗教思想占社会主导地位的时代,科技人文思想必定受到压制,所以,现在这个局势李超绝对需要周颠这样的人,只要善加利用的话,威力绝对比得上一支精锐部队。
滁州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李超马上收拾东西北上颖州,去见刘福通。
局势已趋于明朗,朝廷主力被击溃,徐寿辉刚刚缓过一口气,现在摆明了是刘福通一人独大的格局,只要他的行动够迅速,一年之内就可以横扫北方一统天下。
对于现在最有资格问鼎大宝的刘福通,李超一直心存畏惧,刘福通一直和李超有隔阂,这次是迫于脱脱的压力才暂时合作,现在没了外敌,恐怕刘福通就要对李超下手了。到不是怕刘福通真的会打败自己,只是担心朝廷会利用这个机会,重整旗鼓坐收渔人之利。
所以,为了避免刘福通做出什么蠢事,非常有必要和他谈一谈。
交代清楚工作之后,李超不顾众人的劝阻,只带了黄懿去颖州。
两人很顺利地就见到了现任教主、大宋天子韩林儿和白莲教的实际控制者刘福通。
韩林儿并没有对这个久别重逢的师兄表现出太多的友善,相反,那对被酒色蚕食得近乎浑浊的眼睛,不时往娇媚艳丽的黄懿身上瞟。
“李超,总是听说你用兵如神,为什么这次保卫濠州你却表现得如此差劲?是不是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韩林儿说话很不客气,看来这段时间他被灌输了很多不利于李超的东西。“听说石姐姐就在你的封剑山庄,我和她许久未见了,你把她送过来吧!”
李超听李善长说过,李超守濠州的时候,总坛几次派人来请石姬,但都被李善长挡了驾,看来,韩林儿对石姬的感情绝非一般。
韩林儿的话让李超非常的不爽,这个少不更事的小白痴竟然开口要自己的女人!虽然李超对石姬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挚爱,但石姬在山庄中的重要地位,却不是任何人所能代替的,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己的女人!
“回禀教主,石小姐已在小人出征前嫁给了小人,如果教主想找贱内一叙姐弟之情的话,小人到是可以给这个方便。”李超冷冷地扔出这句话来。
“你胡说!石姐姐不会嫁给你的!”韩林儿早就风闻李超和石姬的事,再加上有心人在一旁的诱导,韩林儿对李超的印象越来越差。
李超看着韩林儿的丑态,心中说不出的厌恶,本来还有些因用他换取自己利益而产生的愧疚,现在也烟消云散了,转头对刘福通施了一礼,道:“师叔,小侄有紧急军情和您老人家商议,还请给个方便。”
刘福通知道李超有话要说,便对韩林儿身后的太监宫女示意,这些人强行簇拥着怒气未消的韩林儿离开了大厅。
“现在没人打搅我们了,你可以说了。”
“师叔对我在濠州的表现还满意吗?”刘福通不比韩林儿,李超那些障眼法能骗得了韩林儿,却绝对瞒不过刘福通。所以,李超也就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刘福通鼻子一哼,低沉地说道:“你是来领功的?”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这时的刘福通早不是当初软语相求的刘福通,言语中满是自信和傲慢,对李超的态度也回复到当初那种高高在上的状态。
李超心里很清楚,随着脱脱的败退自己在刘福通心中的价值已经大不如前,如果不能想办法牵制住他,自己和黄懿很可能出不了颖州。
“领功?师叔把我李超想象成什么人!”李超故做气愤的样子。
“哦?”李超的回答让刘福通有些意外,“那你到颖州有何贵干,不会是想见见老朽这么简单吧!”
这次李超突然拜访总坛,让刘福通很是不安。李超的障眼法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他。谁守住的濠州,谁击垮的脱脱,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
当初让李超协防濠州的时候,刘福通根本就没安好心。他从没想过李武、崔德的败兵和郭子兴、李超那点微末士卒能抵挡住脱脱的二十万虎狼之师,之所以把这些人安排在江淮战场的第一战,只是想让他们消耗脱脱的兵力,为最后的颖州决战增加胜算;更重要的是,李武、崔德、郭子兴和李超都不是刘福通的嫡系,正好趁这个机会剪除异己,所以,他们不当炮灰实在是浪费材料。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果真有奇迹发生!
传奇宰相脱脱竟然真的被一群杂鱼击败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离奇、太突然,以至于刘福通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由于他的迟疑,错失了集中优势兵力围歼王保保和潘东钦的大好机会。
明眼人很清楚,白莲教能有今天,完全是濠州大捷所至。而取得这场关键性战役胜利的人,就是白莲教的救星!
而这个人除了李超,根本不做第二人想。
刘福通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李超得势,自脱脱南征以来刘福通屡战屡败,在教中满是非议,如果李超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击败脱脱的话,很可能在声望上盖过自己这个副教主,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刘福通对于李超故意隐瞒功绩的行为也不说破。
“要想领功的话,刚才在皇帝陛下面前就不必说
那些话了!我来颖州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师叔帮忙。”
“说吧。”刘福通吃不准李超的心思,想先听听他想干什么。
“小侄并无争霸天下之心,只想守着三亩薄田过太平日子。所以,刻意隐瞒了大破脱脱的经过,还请师叔见谅。”李超一边说,一边观察刘福通的脸色。
李超拉起黄懿的手,说道:“小侄如今有一州之地,又有如此娇妻,再不敢有任何奢望,只盼师叔能高抬贵手,让我们一家老小团圆,小侄自是感激不禁。”
刘福通听糊涂了,听李超话里的意思,好象李超有至亲骨肉在白莲教手中被扣为人质,可从未听说李超有子女亲人在总坛啊。
“恩”刘福通举起茶杯,通过袍袖遮住脸的机会,偷偷观察李超的表情,希望能从中发现点端倪。
“师叔意下如何?”
“当然,天伦之乐是人之常情,只是……他在这里很好,不用担心。”刘福通不知道李超的亲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之后的谎话到是有些编不出来。
李超眼眉通透,怎能放过刘福通这一点儿纰漏,马上就猜出个大概,于是故意问道:“没有我在身边侍奉,她的老毛病好一点了吗?”
刘福通打蛇随棍上,回答道:“贤侄放心,他老人家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自不需要贤侄劳心。”
李超心中暗笑,知道刘福通并不清楚夕雾的存在,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萌生!
“师叔可能误会了,小侄有个同胞妹妹叫夕雾,自幼与小侄相依为命,且又有病在身,留在总坛恐怕多有不便,请师叔高抬贵手,让我们一家团圆。”
黄懿不知道李超还有这门亲戚,但作为李超名义上的妻子,自然要帮李超说话。“刘教主,我家相公也是一片诚意,还请教主看在家父的薄面上玉成此事。”
黄懿和李超这些人相处日久,江湖经验增长不少,自不是李超当初认识的那个黄毛丫头了,知道在把老爸抬出来增加自己的分量。
很可惜,她的谈话对象是志得意满的刘福通,大权在握的他,怎么会给郭子兴面子,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要是你师傅飘渺仙子的话,老夫还会赏你几分薄面。郭子兴他还不配!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到这来戏耍老夫!”
“你!”黄懿被刘福通的一通抢白气得粉面通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是不是想看看老夫有没有胆量留下你们俩!”
李超见刘福通有恼羞成怒的苗头,心叫不好,万一今天不能和白莲教达成协议,将对以后的发展相当的不利。
“师叔息怒!切末和贱内一般见识,晚辈并非空口说白话,师叔如能帮晚辈这个忙,小侄自当投桃报李,对师叔有所回报。”李超适时地打破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哈哈哈!”刘福通仰面一阵狂笑,“今时不比往日!放眼天下谁还是我的对手?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又怎么认为你手中一定有我想要的东西呢!”语气中满是嚣张和狂傲。
“老夫看你是个人才,识相的,就拜在老夫门下,为老夫效力!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福通这一年多来,处处受脱脱制肘、打压,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这个时期正好赶上刘福通接手白莲教,正需要重振声威、笼络人心,可却只能被动挨打,这种压抑的局面,着实让刘福通难受了好一阵。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突然从一个长期受压抑的环境里解脱出来的人,行为都是不能依常理判断的。虽说李超对此早有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刘福通会膨胀到如此地步。
李超缓缓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道:“师叔,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吃得下我吗?”
“什么?”李超的回答让刘福通一鄂。
“滁州不比濠州,师叔的部队也比不了脱脱的二十万部队。如果师叔有兴趣的话,小侄愿意陪师叔玩上一场!”
“哈哈哈”刘福通“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子!你以为我像脱脱那个老糊涂一样好骗吗?我告诉你,无论是江湖上,还是在战场上,凭的都是实力!你小子要是想试试的话,我绝对有把握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李超听刘福通如此一说,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刘福通终究只是一个江湖人,而还不是统帅三军的将领,也许几十年的江湖生涯让他习惯了这种江湖人的思维方式,还不能适应这种以诡计为主的战场思维。
突然之间,李超明白了为什么刘福通的红巾军,起兵以来,不但争取不到民心,而且还屡屡败给兵力少于自己的脱脱。
或许,刘福通更适合做大侠吧。
这样的统帅能给朝廷造成多大的麻烦?李超真的有大段的发展时间吗?自己做这么多事情真的能改变历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