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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赐阴沉着脸,说出了这番话,语气中带着一股恨意。
“你......家乡成了废墟?那......那又关三宗四门什么事?”阮青妮显得有些害怕。
张溪云朝尹天赐望去,从他脸上表情看出,他所说的应不是假话。
“哼,若不是当年三宗四门某位神境大修士,因私仇迁怒一方百姓,一人一剑将一座城池屠戮干净,老子如今便不会孤身一人,纵使再不济,也该如你这般,父母家人在侧,说不得老子的娃娃都该比你年岁大些!”
坐在一旁的张溪云心头一动,一人一剑,一剑屠城?怎么听着这般耳熟?
邋遢老道,周玄在!
敢情这是碰到了苦主,想来周玄在当年乃是玄一观中人,亦是屠城之事后方被逐出了玄一观,怪不得此人如此痛恨三宗四门,周玄在当年究竟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
“你......你胡说!如果真有这等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虽然仍在与尹天赐争辩,但阮青妮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
尹天赐转回身去,冷笑道:“你才多大,当年屠城惨事发生之事,便是连你父母都怕还没出生,况且这等丑事,你以为那三宗四门当真会让世间百姓尽数知晓?”
“你......!”阮青妮心头微恼,却被阮夫人拉住,坐回凳子上,不准她再说,阮青妮只得独自生着闷气。
角落旁所坐那人抿了一口杯中之酒,轻声道:“果然是乾乌城遗民,想来也是灵乌派中倾向左道的弟子。”
身旁那名护卫弯下腰来,轻声询问道:“大人,既然在船上碰见此人,可需我带他来见您,也好让他知晓些分寸......”
那人却是一笑,道:“不急,容我考虑下,此人是否有用......”
说书先生被他拆台,气得背起行囊便要离开,周围凑热闹的众人又见阮青妮也不再回嘴,亦不敢再与此人争辩,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是不要自找晦气为好。
尹天赐瞧见众人神情,嗤笑一声,转身欲走,却听得一道声音响起。
“以一人之过,便断定数万万人之错,又是否太过武断?”
阮孟河方才就见张溪云想要开口,便想要拦住他,莫让他招惹此人,刚伸手欲拉住他,张溪云却话已出口。
尹天赐听得此话,转回身来,望见是个毛头小子,冷声道:“近墨者黑,三宗四门便是如此!”
张溪云无奈摇头,此人恨意深重,想来是说服不了,也怪那周玄在,竟然做出屠城之事,但他与周玄在同行甚久,却又觉得周玄在非是那等毒辣之人,反而一路上对自己不错,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尹天赐冷哼一声便要离开,临走却瞥见了张溪云腰间玉佩,顿时愣在原地。
张溪云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腰间,暗道一声糟糕,他本想船上多是凡人百姓,不会识得这天琼弟子玉佩,未料想却又一次被这玉佩出卖了身份。
角落所坐那人见尹天赐愣住,还有些疑惑,随即也看了过来,顿时便明白了原委,道:“那少年竟是天琼弟子,观他不过十七、八岁,难道是刚下山的宗门行走?”
阴恻恻的笑声响起,尹天赐抬头望向张溪云,随即朝他走来,抬手轻轻拍在张溪云肩膀上,道:“小子,算你不走运了,遇到了我。”
张溪云眉头一皱,尹天赐的手紧紧捏住他的肩膀,暗中运转气劲想冲入张溪云体内,他竟敢在此处动手?在船上闹事,便等若得罪四大船行,他就不怕惹来坐镇船上的仙路修士?
张溪云冷哼一声,识海内劲气轰然冲出,他破开的天地大门,让他的劲气远比常人充沛与强劲,尹天赐虽修为高过他一些,却论起劲气,依旧不及张溪云,促不及防间,被张溪云释放的劲气反冲入体内,将他自身运转的劲气冲开。
尹天赐连忙松开手,脸色难看,竟在这毛头小子手上吃了个暗亏,正欲再出手掂量张溪云斤两,却见到此处船舱大堂楼上,有人从房中走了出来,冷冷望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便让尹天赐断绝了在此处找张溪云麻烦的心思,楼上那人定是一名仙路修士!眼神中的压迫所带来的感觉极为可怕,若是他在此处动手,或许便会被此人抬手间斩杀!
角落所坐之人亦是笑道:“看来无戏可看了,坐镇这楼船之人,已然出面。”
尹天赐再不打算停留,走前经过张溪云身旁,伸手往脖子上比划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天琼弟子?等下了船,老子再与你做一番计较。”
对他所言,张溪云并未放在心上,但他又岂知尹天赐是真正对他动了杀心,他乃是灵乌派中倾向于加入左道阵营之人,如今三宗四门封山,在山下的弟子连消息都传不回去,更是令他肆无忌惮,杀一名三宗四门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着实简单。
“我猜这名天琼弟子,下了船便要倒大霉了。”角落所坐之人同身旁护卫轻声说道,随即也起身离去。
阮孟河见尹天赐离去,连忙拉住张溪云道:“你怎么也如此冲动?像他这等人,你同他争辩又有何用?他在船上是不敢找事,但我看他临走之时好似在威胁你,你这不是自找麻烦?”
阮夫人亦是道:“是啊,张小弟,像这等泼皮,你敢与他驳辩,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啊......等下了船还是小心为好,不然便与我们一道走,我们夫妻二人下船后会有家仆带着护卫前来相接。”
阮青妮却是朝自己父母嗔怪道:“爹娘,你们怎么如此说张家哥哥,那人明显便是说得不对,肆意毁谤三宗四门清誉,张家哥哥亦只是同他讲道理而已,要不是娘亲你拉住了我,我也要同他争辩一番,现在瞧你们说得,倒像是张家哥哥做的不对了。”
“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那等蛮横无理之人,哪里有道理可讲,只会凭白害了自己!”阮夫人责怪女儿道。
张溪云却是朝阮家三口笑道:“无妨的,倒是谢过阮大哥与阿嫂的一番好意,不过我这人就是听不得这些,他既要诋毁三宗四门,我自要与他争辩这番道理。”
“哎......你们这些学子,就是一个个都固执得有些迂腐!”阮孟河叹息一声,“这等事情,自然要能避则避,莫管闲事,方能安稳。”
张溪云一笑,并未回话。
心中却在想着,这世间啊,果然大不相同,人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