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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索从蒋小鱼的身体脱落,他一下子没了安全保障,只剩下手紧紧抓住岩石缝隙,惊恐地叫起来。
两个老兵看到这一幕也慌了,但蒋小鱼在半空中,下面的人束手无策,只能叫他往上爬,千万别看脚下。
蒋小鱼腿都软了,哪还能往上爬呢?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身体不停地发抖。
“蒋小鱼,我告诉你,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了。要是往下看,摔下来就是一张馅饼;要是往上爬,你就还是大活人一个。自己选择吧!”柳小山吼了一嗓子。
蒋小鱼抹抹眼泪,又看看崖壁,牙一咬,开始手脚并用往上爬。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劲儿,蒋小鱼不但爬得很稳,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不知不觉超越了乌云和鲁炎。到最后,连张冲也被落在他身后。
蒋小鱼第一个登上悬崖,他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刚才爬上来的线路,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了。
“蔫儿人出豹子啊,流动红旗又是我们的喽!”柳小山得意地笑起来。
邓久光一时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难道这小子是属壁虎的?刚才咋爬那么快呢?
旗开得胜的蒋小鱼终于捞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他在饭桌上兴奋地讲述自己在悬崖的历险,眉飞色舞。
“老天爷在关键的时候,托着我屁股往上抬,他不想让我死,还留着我干大事呢。不然就说咱这南斗六星罩着,就是非凡之命!”蒋小鱼吹嘘着,又脱鞋让大家看自己脚板上的几颗痣。
张冲一把把他的腿撂了下去,正吃饭呢,这小子的脚都赶上咸鱼了。
这厢蒋小鱼还不做罢,由今天的胜利又展望到了未来,自己将来要当上中将什么的,哥儿几个谁都忘不了。尤其是师傅,他还要把侦察大赛冠军奖杯捧回来给师傅呢……
“今儿有台风,训练场上队旗你收了没?”柳小山打断他的憧憬。
哎呀,想不到这茬儿给忘了,蒋小鱼一拍脑门,飞速朝训练场跑去。
已经晚了,旗杆上光秃秃的,旗子不知去向,只有狂风夹杂着雨点在天空肆虐。
一帮人刚才的兴奋一扫而光,因为这队旗只有一面,明天早上新上任的陈政委要来海训场视察,现做都来不及。
唯一的办法,就是冒雨出去寻找被风刮走的队旗。
张冲负责在山林里搜索,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找旗子上。一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野兔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循着野兔的行踪,用木刺和绳索做了一个简易的捕兽器。
不一会儿,躲在暗处的张冲便听到了猎物挣扎的声音,走出来一看,被捕兽器伤到的却是乌云。
“海训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乌云捧着疼痛的腿,怒容满面。
“我做的。”张冲瓮声瓮气的回答,他嫌海训场的伙食清汤寡水,想改善一下。
乌云气得扭头就走,张冲忙跟在一瘸一拐的乌云后面。
乌云越走觉得腿越重,扭头看张冲还是默默地跟在后面,没好气地问:“你跟着我干吗?”
“等着抬你。”
“你……”要不是腿上无力,乌云恨不得立刻上前把此人撂倒在地。
“敞亮告你啊,那木刺上,喂了点儿自制的麻药,拿野荔枝做的,一会儿你腿就动不了了。”张冲在后面又扔出一句。
乌云又气又急,往四下看看无人,招手让张冲过来。张冲不知所以,磨磨蹭蹭走近,乌云一拳打在张冲的身上。挨了一拳的张冲赶忙躲到了一边。
又走了几步,乌云的腿彻底抬不起来了,她再度招手,张冲不敢上前了。
看这个平日豹子一样刚猛的男人此时躲躲闪闪的样子,乌云笑了。“过来,我不打你了。”
待张冲挨过来身子,乌云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站了起来。
“走吧。”
张冲颤巍巍地扶着乌云往前走,受宠若惊之余,心花怒放。
蒋小鱼和鲁炎在沙滩上寻找。鲁炎对于不能训练却必须满地找这面破旗子一肚子火,看到蒋小鱼,就把火撒在了他身上。
“蒋小鱼你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兽营到海训场,到哪儿都是一堆垃圾!”鲁炎讥讽地说。
蒋小鱼反唇相讥:“我说鲁炎,你不带两根刺儿就不会说话是怎么的?你好,你是冠军,你威风!可你现在呢?不是整天也窝在这个鬼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枕头底下那本日记本里贴满了从小拿冠军上报纸的各种剪报,每天不看上一遍就跟少吃一顿饭一样!我再是垃圾也比你天天枕着这个破玩意做梦强,起码我每天三个饱两个倒活得踏踏实实,不用靠回忆活着!”
积压在蒋小鱼心中很久的怒火与委屈也爆发了,他索性说了个痛快,鲁炎被戳到了痛处,眼睛一红,向蒋小鱼扑过来,两个人滚倒在泥水之中。
正在海防堤上找旗子的柳小山和邓久光远远看到蒋小鱼和鲁炎扭打在一起,还以为两人在训练格斗,越看越不对劲儿,跑过来将两个人拉开。柳小山朝蒋小鱼骂道:“一到训练你就跑,一打架闯祸就少不了你!”
蒋小鱼把嘴角的血一抹,回击道:“训练训练,整天就他妈会训练!你知道你们整天训练是为了什么吗?告诉你们,你们训练不过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恐惧!你们不敢承认现实,所以你们不敢让自己停下来!醒醒吧!你们以为你们还真的能回到大部队吗?鲁炎你以为这个地方能把你送回到奥运会吗?别做梦了!这里是他妈的鸟不拉屎的海训场,不是兽营!也不是国际侦察兵大赛的比武场!”
鲁炎上前又要揍他,被柳小山拦住:“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都在做梦,做一个过去未完成的梦。”
说完,两个老兵默然转头走了,就在那一瞬间,他们的魂魄仿佛离了身体,步履显得那么沧桑与无助。
晚上,筋疲力尽的几个人集中在宿舍里,互相对望着。旗子看来是找不回来了,不是被海风撕碎,就是被浪花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仓库里剩下的那些过期油漆还有吗?”蒋小鱼忽然问。
邓久光点点头,蒋小鱼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