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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胆敢阻拦,视同逆贼同党,格杀勿论。”
曾毅坐在椅子上,面色镇定,一字一句,如若惊雷。
曾毅的这话,看似是右布政使萧然刚求情,这话是在打萧然的脸,可实际上,却没人这么想。
萧然为什么站出来,谁都看的明白,是因为闵珪在一旁开口了,不得不站出来说情。
是以,曾毅这话,却是冲着闵珪说的。
如此猖狂的话,而且,是冲着刑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员,怕是疯狂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曾毅了。
“是。”
司徒威也是果决的人,既然决定赌一把了,是以,此时,也是不去想那么多了。
“啊。”
“大胆。”
“曾毅,你想造反不成?”
“大人,逆贼已经伏诛。”
手起刀落,司徒威已经转身跪在了地上,双手握着仍旧滴血的弯刀,身后,胡幕仍旧双眼圆瞪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拖出去,头颅悬于左布政司衙门外三天,让人都瞧瞧,逆贼的下场。”
曾毅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挥了挥手,不过,却仍旧是没准备就此了结此事,既然已经做了,不妨,把事情给做绝了。
“曾毅。”
闵珪脸色惨白,不过,却并非是被吓的,他掌管刑部,平日里,如此场景,也是见过的,是以,并没有过激的反应,之所以脸色惨白,只不过,是被曾毅的行为给气的。
“闵珪,刚才,本官好像听你污蔑本官造反?”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扶在堂案上,同样直呼闵珪的姓名,没有丝毫的客气。
堂下的河南三司诸官,包括右布政使萧然,全都不自觉的退到了一旁,眼前的场景,让他们震惊。
曾毅敢毫不犹豫的砍了传口诏官员的脑袋,甚至,还要在左布政司衙门前悬挂三日。
先不论这官员所传口诏的真假,却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传诏官员,肯定和闵珪认识,该也是内阁的人。
既然是内阁的人,那这口诏,就算不是原意如此,怕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以皇帝对曾毅的态度,该是不会传下此口诏的。
是以,这口诏,该是内阁不知如何得来的。
可却有一点,这口诏,是从内阁传出的,曾毅如此行为,却是彻底的和内阁撕破了脸皮,甚至,是让内阁彻底的颜面扫地。
此时的曾毅,就算是疯狂之下,让人拿了闵珪,也是极有可能的。
“曾、、曾大人听错了。”
闵珪嘴角抽抽,牙龈发疼,却是不得不服软,此时的曾毅,分明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连胡幕这个名义上的传旨钦差都敢以逆贼的名义给砍了,甚至,还要悬挂头颅三日。
人,已经死了,闵珪,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在和曾毅起什么争执,不然,指不定这个已经暴怒的胆大包天的东西会不会让人把他给绑了。
至于砍了自己,闵珪是绝对不会相信曾毅会有这个胆量的,可是,就算是绑了他,这脸面,也是丢大了的。
“这次,就当是本官听错了。”
曾毅冷冷的盯着闵珪,道:“闵大人可要记得一件事,河南查案期间,本官为钦差之首,这是先帝遗诏,不管换了哪个钦差,只要还查的是这件案子,那就要归本官节制,若敢有哪个胆大妄为,本官绝不留情。”
“都散了吧,留在这看戏不成?”
曾毅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河南的官员,却是也顾不得是谁召来的他们了,戏已经演完了,只不过,结果,怕是出乎了某人的预料,他们若是还认不清现在的局势,继续留下来,惹了曾毅这尊杀神不乐意,怕他们也悬了。
曾毅想杀那传口诏的官员,或许还要找借口,污其为逆贼,可是,想要动他们河南的官员,却是根本不用借口的。
曾毅还没踏出公堂的门槛,河南三司的官员已经是一哄而散了,不是他们和曾毅抢路走,而是要让曾毅看着他们离开,省的曾毅误以为他们留下来和闵珪是一伙的。
“闵大人。”
曾毅走到仍旧僵着身子站在公堂门槛处的闵珪身旁的时候,脚下微微停顿了一下:“公道自在人心,若是有人想要颠覆公道,污蔑本官,便是一品大员,本官亦会奋起反击,你身为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名,可公否?”
说完这话,曾毅就不在停留,大步离开,只留下闵珪一人,脸色木然的站在公堂之上。
若说,之前,闵珪对曾毅,还只有满心的愤怒的时候,可刚才曾毅最后的几句话,却是让闵珪有些动容的。
不过,也只是稍微有些动容罢了,闵珪身为刑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已经很有,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曾毅。”
过了许久,闵珪的脸色才算逐渐好转,转身看着被血染红了的地面,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年轻啊。”
在闵珪看来,曾毅还是太过年轻冲动了,之前的事情,明明可以用别的方法解决,可是,曾毅却偏偏选择了最为激烈的方式来解决这事情。
闵珪相信,以曾毅的才智,绝对能猜的出来,这件事背后的主使是谁,也肯定能猜到,那口诏,绝对是有些猫腻。
是以,曾毅就算是想反抗,只要把人抓了,送去京城,这么一闹,也就成了,正好,他也能由此从河南这个是非圈里出去。
可是,曾毅最终所选择的这个办法,却是狠狠的还击了内阁,而且,还是用最为狠戾的方式还击内阁,没有给内阁留下一丝的脸面,甚至还等同于把内阁的脸面仍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踩上几下。
这种方法,固然能够换来一时的内心舒坦,固然能换来一时的高兴,一时的解气,可却有一点,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内阁的权势之重,怕是没人不知道的。
曾毅这么做,等同于是彻底的把内阁和他对立了,而且,是根本不可能缓和的那种。
这么一来,日后曾毅在朝中,怕是在也找不到一个盟友了,会完全的被孤立起来,没人敢扛着和内阁作对的后果而去和曾毅亲近的。
换言之,就算是曾毅心中有气,可是,为了以后,为了大局,他也必须忍着,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自身根基不够,还没资格和内阁叫板。
就算是曾毅有皇帝的信任,又能如何?
圣上的宠信,是会变的,而且,在百官的攻击下,皇帝又能保的了他曾毅多长时间?
且,时间久了,众口铄金,就算是皇帝,怕也会对曾毅有所芥蒂的吧?
是以,今天曾毅仗着皇帝对他的信任,做出了如此的事情,在闵珪看来,却是在自掘坟墓了。
“大人。”
司徒威处理好一切以后,就回了行辕,去见曾毅了。
“都办好了?”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
“胡幕的脑袋已经悬在了左布政司门前,且,卑职也已经张贴了告示,言明其是假扮传旨钦差的逆贼…………兵部侍郎吴文忠,也被卑职给放行了。”
司徒威拱手,却是把事情都又给讲了一遍。
至于兵部的吴文忠,那日,却是被司徒威给出城拦住以后,秘密请回来的,这几天,在曾毅的钦差行辕当中,却是也没受什么罪的。
只不过是行动受到了限制,可是其他的待遇,却是没少的。
现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曾毅也就没必要在留他在钦差行辕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今日之事,,是本官冲动了。”
曾毅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看着司徒威,道:“怕是日后真出了事情,连累了司徒大哥啊。”
“逆贼嚣张,竟然敢假扮钦差传皇帝口诏,卑职岂能不听从大人命令?”
司徒威却是猛的挺直了身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算是大人不吩咐,卑职也要砍了这逆贼的头颅。”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司徒威。
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曾毅说说罢了,他早就从司徒威那得到了锦衣卫的消息,是以,今日的这些,也是早就有所想法的。
只不过,是提前没有说出来罢了。
而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看看司徒威的反应而言。
不过,就目前而言,司徒威的反应,还是让曾毅暗自点头的。
这个时候,曾毅需要一个盟友,这个盟友不需要在朝堂中有多大的权势,可是,却要有一点,那就是能保证他的安全,而且,不会有异心。
是以,曾毅才会有刚才的那一问的,主要是想看看司徒威心里,明不明白现如今的处境。
要知道,在之前,司徒威听了曾毅的命令,杀了那传口诏的钦差胡幕以后,其实,司徒威的性命就已经绑在了曾毅的身上。
曾毅若是出了事情,司徒威也是绝对跑不了的。
可是,曾毅不能确定的是,司徒威明不明白这些,若是他能明白这点,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若是他不明白这点,认为他只不过是听命行事,那,曾毅可就要找一个足矣制衡司徒威的,来保护他的安全了。
不过,司徒威的回答,却是让曾毅很满意的,显然,司徒威也明白他自己现在的处境。
就算是有人暗中承诺了他什么,要对曾毅不利,他也是不能答应的,因为,一旦曾毅出了事情,那些个承诺,可就没人会给他兑现的。
“放心吧,天塌了,有本官顶着呢。”
曾毅嘴角咧起了一丝笑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下说话吧,也别站着了,挺累的。”
“谢大人。”
司徒威也不客气,知道他算是成了曾毅可以信赖的手下。
当然,现如今,也只能说是可以信赖的手下,至于心腹,那可并非是一件事,就能看出来的。
不过,司徒威却是在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去的,不为别的,他看中了曾毅的潜力,且,他不甘于现如今的位置,是以,想要拼搏一番。
“呆会,本官写个折子,你让人帮本官呈上去。”
曾毅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点着,并没有发出声音,说这话,却并非是把司徒威当成是跑腿的,而是在向司徒威传递一个意向,一个本官已经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了的意向。
“是。”
司徒威拱手,自然明白曾毅所要表达的这个意思。
“河南的事情啊,算是就这么完了。”
曾毅不轻不重的道:“出了今天这档子事情,不管那胡幕是真钦差也好,是假钦差也罢了,河南的案子,是彻底的被人遗忘了,不会再追究了。”
司徒威点头,却是赞同曾毅这个意思的,河南的案子,本来,就已经成为悬案了,且,也牵扯了内阁的人,是以,就算是追究,也只是稍加问责罢了。
更何况,现如今,出了更大的事情,接下来一段时间,朝堂上的争端,怕是该围绕着今天曾毅斩杀胡幕的这件事请了。
其实,曾毅和司徒威都心知肚明,若是真的算起来,这胡幕自然是钦差,可是,曾毅却拿准了一点,这胡幕没有圣旨。
且,其传的口诏,是内阁取巧得来的,是以,才会如此果断的斩杀了他。
当然,这口诏之事,虽有曾毅自己的猜测,可却更少不了锦衣卫的情报。
接下来,怕就是该就胡幕到底是否为钦差,还是由于其他原因,私自假传皇帝口诏,这一系列事情而纠缠了。
其实,司徒威也明白,这事情,只要皇帝态度坚定,纠缠到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了,这件事,也不会有丝毫的定性。
这种朝堂上扯牛皮的事情,司徒威可是见的不少,尤其是锦衣卫是收集情报的,这种事情,在情报上,更是能看到不少的。
也正因为此,司徒威才会如此果决的站在曾毅这一边。
其实,看似曾毅这次所行凶险,可其实,所杀的胡幕,不过是六品官员,到最后,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的。
要防备的,只是内阁的的反击罢了。
可是,司徒威是锦衣卫的人,别说是内阁了,满朝文武,就没一个不痛恨锦衣卫的,是以,对于这个后果,司徒威是自然不会在意的。
“本官曾经答应过丁府的老管家,他若是开口,本官则保丁原妻女平安。”
曾毅看着司徒威,语气里充斥着一些无奈,道:“虽说那丁府老管家所说之线索,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可本官,却不能言而无信。”
“大人可是想把丁原的妻女趁现在给安排了去处?”
司徒威看着曾毅,却是猜出了曾毅的想法,若是在等些时日,胡幕被砍的事情传到了京城,到时候,一场扯皮下来,曾毅怕是在没机会也没权利来安置丁原的妻女了。
“正是如此。”
曾毅点了点头,道:“可眼下,匆忙间,却也难以寻那安全之处,倒是要在麻烦司徒大哥一次了。”
“大人但说无妨,只要卑职能做到的,定然竭尽全力。”
司徒威大概猜到曾毅的用意了,这怕是要借助他背后的锦衣卫的力量了,只不过,有些话,身为下属,就该知道,就算是猜出来了,也要装作不知道,让上官亲自讲出来,这样才行。
“锦衣卫的诏狱,天下为之皆惧,可却也是一安全的地方。”
曾毅呵呵笑着:“别的地方,就暂且不说了,这锦衣卫的诏狱,虽然是牢房,可若是有司徒大哥关照,怕也不会让她们受什么委屈的,只不过,暂时让她们呆一段时间,日后,风声过去了,寻个时间,给她们在找个安全去处也就是了。”
“这个不是问题。”
司徒威拍着胸脯给曾毅保证,道:“这些年,诏狱本来也就是空着的,那可都是单间雅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好一个单间雅座。”
曾毅也被司徒威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把诏狱称作单间雅座,怕这也是头一遭了,若是让朝廷的官员们知道了司徒威的这形容,怕是以后再去酒楼了,对单间雅座之类的,心里,都是要有忌讳的了。
“人,我可是交给你了。”
曾毅顿了顿,道:“可不能出错,让本官做了无信之人。”
“大人放心,锦衣卫内,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能知道是公是母。”
司徒威嘿嘿笑着,却是对锦衣卫的防御非常的有自信。
微微点了点头,锦衣卫,曾毅也去过一次,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了,比之大内皇宫的防御都要严。
且,锦衣卫的站岗,是没有死角的,都是双人职守,双人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种防守,是根本不可能有人偷偷溜进来的。
之所以如此的防护,不仅是锦衣卫是天字第一号情报头子,怕人闯进来了闹事,更主要的,是锦衣卫内存放的各种情报资料,这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被人偷走了一份,或者是偷偷改换一份,那都是要出大乱子的。
是以,无论是物还是人,只要进了锦衣卫,那就是绝对的安全,外人想要做坏,那是绝无一点希望的,除非是强行攻打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