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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立在街道上一领宽袖长袍破旧不堪肮脏之极。散着恶臭街上行人都远远的避开。那人却对旁人鄙夷的目光浑然不觉只是轻轻摇晃着手中那同样肮脏的布包对着酒楼外那包子铺吞着口水。
方拓最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经过仔细辨认那人正是裴冷无疑。虽然它同裴冷只是在晚上见过一面但当时她刻意的打量过裴冷所以对于那面庞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裴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这种样子?苗蕴仙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方拓站起身向裴冷走去。
“裴冷?”她小心的探身上前。
“嗯?”裴冷听到这声称呼却是反应惊人他连连摇:“不不我不是裴冷那淫贼!”一边说一边后退并且惊惧的看向方拓眼神中满是戒备和小心。
“苗蕴仙呢?”看到他这个样子方拓皱紧眉头而这时候她才现裴冷怀中布包中竟然露着一张婴儿的脸只是那婴儿不闹也不哭不知是死是活。
“我认得你!”裴冷指着她的鼻子眼神瞬间由惊恐化为狠厉他咬着牙道:“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惨!”
方拓愣了一下又关她什么事情?难道柳长风几人还在背着自己为难苗蕴仙不成?她撰紧了拳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刚要再问个清楚却听得路上行人的惊呼之声转头看去只见那裴冷竟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已经是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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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女装的方拓将必要的东西都收到包袱里转头看了看床上呆坐着的裴冷和襁褓中婴儿叹了口气。
“这是一种罕见的病症受不得刺激以后只能浑浑噩噩的时好时坏……”这是镇上大夫诊治的结果那日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裴冷确如大夫所言有时糊涂有时清醒。恐怕真的是不好根治。
又想起裴冷恢复神志时那怨毒的眼神和话语心中泛起苦涩的滋味。通过那些只言片语她已经了解到了很多的东西。当日苗蕴仙和裴冷确实得到了柳长风的帮助逃离出扬州。但也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一时疏忽参与围堵过苗蕴仙的江湖人都知道了裴冷的淫贼身份。就在苗蕴仙两人打算隐姓埋名的过完下半辈子的时候那些被包天德女儿雇佣的杀手也随之而来接下来的还是无止境的追杀。最终苗蕴仙受不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只留下受了刺激的裴冷和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撒手而去。
裴冷完全将他当作杀害苗蕴仙的凶手那种被冤枉却百口莫辨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干脆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他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方拓脑中如此想法。但仔细算来裴冷落到如此下场自己确实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
她看向床上那因吃饱了而熟睡的婴儿孩子是无辜的阿?
“你就心软!”怜香在她耳边气愤道:“你还打算一辈子照顾他么?人家可不会感恩啊!他如此恨你难保以后醒来不会加害于你!”
“孩子?孩子是无辜可他长大了怎么办?在裴冷的影响下就不会将你当做仇人了么?”
方拓死劲摇晃了头想将一干杂念甩出去:“我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妥可毕竟是两条人命啊!让我当作没看见不管不顾的就此离去良心上受不了将来更会后悔一辈子。”在她心目中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这样的包袱会让你一辈子喘不过气来!”怜香再次强调:“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面对那种悲惨的事情可这种仁慈不会得到回报不说还会留下无穷的后患你好好想一想?”
“算了!不想这些了!”方拓苦笑道:“这样吧!反正我功力恢复了!直接向柳长风他们借一些银子找到一户偏远的好心人家将裴冷安置到哪里接下来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按她的想法即便是现在不好心收留裴冷和孩子也未必会死与其让自己良心不安还不如趁现在帮一把手想来等孩子长大了她也离开古代回家了就算对方想找自己“报仇”那又有什么关系?
刚打定主意顾文宇便走了进来:“师兄车准备好了!”眼睛却一直瞪着裴冷他还记得这个男人对师兄的态度心中自然不会高兴。
“你把包袱拿到车里去吧!”方拓勉强笑了笑抱起了孩子。
“我们来帮忙了!”几个热心村民走进来看到方拓的打扮却呆住了惊艳迷茫的表情全都挂在脸上;“方方先生你怎么怎么”
方拓表情尴尬地站在那里倒是顾文宇走进来看到那些人的样子嘟囔道:“我师兄本来就是这样子她就是女的。是你们笨而已!”
在那些晕乎乎的村民的帮助下一辆载着两大两小四个人的马车总算行驶在向西的官道上。想起临走前那些村民们的表情坐在车夫旁边的顾文宇禁不住笑了起来那些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尊敬了半年的人是个女子那些追求过他师兄的那些少女的表情更是精彩有号啕大哭的有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更有要投水上吊自杀的真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车里的方拓却是如坐针毡她总是感觉裴冷那满是恨意的眼神在瞄着他不管怎么说苗蕴仙的死总和自己有关联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手里抱着他们的孩子心头涌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找到一块布刚打算披在裴冷的头上车子却挺了下来害得她险些跌到欲开口相问却见顾文宇拉开车帘用下巴指了指外面:“师兄外面有人要见你!”
方拓抱着孩子下了车看见一身狼狈的肖子颜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你今天没迷路?”方拓扯动嘴角强自笑道。
“我从早上就等在这里了!”肖子颜说道又上下仔细打量他一番:“你换回女装了?”
“这不明摆着嘛?”方拓皱起眉头这人还是那么迂。
“我想问你可以带我走吗?”肖子颜搔搔头半响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啊?”方拓被他吓了一跳接着飞快地答道:“不能!”
“为什么?”肖子颜失望地说:“我正好打算进京赶考咱们正好顺路!”
“你还真是路痴啊!”方拓嘲讽道:“我这是在向西而京城在北面什么叫顺路?”
“是吗?”肖子颜愕然半晌:“可村里人这么告诉我的阿!别是你敷衍我吧?”
方拓无言对待这种人她有什么办法?想了想突然举起孩子笑着说:“这是我的孩子怎么样可爱吧?”
“可爱可爱!”肖子颜回答说又立刻低下头
方拓看他尴尬的脸色心头开朗不少:“我同你走在一起真的很不方便啊!就这样了!你保重我要走了!”
马车又开始前进了顾文宇回头看了看孤单单站在身后的身影心里好笑:“师兄你为什么骗他?”
方拓也回头看了一眼“这苍蝇让我最近很不自在。这么对他已经是算相当宽容的了!”自己这段日子处处吃瘪实在活得窝囊前面就是余文杰的老家到哪里不如给他搞一搞谁让他们是朋友呢有难同当嘛!心中拟定了一个计划在面对未知的道路中在朋友那里找些乐子想来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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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很反感穿女装在她看来那种要命的装束就是代表古代那扭曲的道德规范的绳索会给人窒息的感觉很累很颓废男装就不同了能够完全放开自己依稀变回了真正的自己虽然仍然摆脱不了那命运的枷锁。
尽管千万个不愿意方拓这次从镇子离开之前就换上了女装因为一帮大男人带个婴儿太过显眼了。
严陵山下的一个小镇。
“又吃这些啊!”顾文宇看着桌上的东西抱怨道已经好多天了天天都吃这个怎么受得了?
“先对付着吧!”方拓叹口气就着咸菜咬了一口馒头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出目前的窘境钱没了!这一路下来车钱不算光是给裴冷买药的花销就非常大虽然已经再三节省但现在剩下的钱也只够买几个馒头吃要是再不想办法那明天就只有露宿街头了。早知道不管多少钱把房子卖掉好了!当日离开南新镇一来时间仓促卖不出满意的价钱。二来也想今后在苏杭一带有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只是拜托邻居帮忙照看现在想来有了那些钱的话起码能支持到去睦州城向余文杰求援。听说那有钱的小子现在就猫在家里借个千八百两应该不是问题。
“师兄!”顾文宇瞪了眼床上一声不吭的裴冷:“咱们不要管这家伙好不好!”他虽然刚刚十岁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而且就因为这家伙对方拓的态度这一路上气氛相当沉闷谁也开心不起来。
“怎么可以不管?”方拓摇摇头终究不忍心让裴冷自生自灭对于他们夫妇方拓多少有些愧疚:“既然遇到了谁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见死不久会遭报应的!”她并为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在潜意识里接受了因果报应这一说。
“可是”顾文宇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你一个小孩子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这种事情!”方拓打断他的话。裴冷现在浑身动弹不得一般时候就像痴呆一样躺着偶尔清醒过来还能说几句话方拓觉得他这种情况并不是患病而是中了毒更不能忍心撒手了。“这样一个病人你能看着不管?做人做事要心存善念!”说着小心地抱起婴儿用匙羹盛了粥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吹了吹放在那孩子的嘴边轻轻的微凉的粥送进去。真是可怜的孩子妈妈一死才几个月大就被迫断奶了。
“哇!”也不知道是不是粥太烫那孩子大哭起来弄得方拓手忙脚乱她是喜欢小孩子没错但这么小的孩子可从未接触过那哭闹声摧残着她的神经却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满头大汗的做着徒劳的安抚:“别哭别哭求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天啊在这么下去她才要哭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方拓舒了一口气将孩子交给满脸不情愿的顾文宇:“看好他我出去一下!”
“师兄!你可要快点回来啊!”顾文宇带着哭腔:“这会要我命的!”
“我去卖点不用的东西!”方拓苦涩地说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部。
当铺里。
“你要当什么?先说好不收衣服不当锅!”当铺掌柜低头打量了下面穿着粗布衣裳的方拓语气轻蔑。
方拓看到那张恶心的嘴脸心下叹口气这是她第二次进当铺这掌柜的态度和第一次如出一辙难道天下间的当铺掌柜都是亲兄弟不成?要不怎么有一模一样的嘴脸?
她犹豫一下终于抽出腰间软剑倒递过去:“我当这个!”
那掌柜接过软剑仔细检查一番又看了看方拓:“姑娘打算当多少钱?活当死当?”客气了不少他是识货的人这软剑可不是凡品。
方拓皱了皱眉头:“这是我的随身武器当然是活当了!至于多少钱……”她狠狠心报了一个价钱:“一千两!”在她心目中一千两银子就多得花不完了。
“不瞒姑娘说我们东家也是练武的再三交待我们这些下人对江湖同道要万分礼遇您这软剑虽不是凡品但按照规矩活当一千两根本不可能只能给你一百五十两银子不过今儿个小的做主加五十两二百两银子姑娘你看如何?”
方拓没想到这软剑只能当这么点钱:“你太黑心了吧?”她气愤道:“这是云瑶可是神兵利器你识不识货?二百两白送你得了!”
“我管它什么云瑶天瑶的一口价二百两不当请换别家!不顾我告诉你这就是行规你到哪里都一样。”那掌柜翻翻眼皮:“再者说你这是活当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好吧!”方拓咬牙谁让她急着用钱?只能挨宰了!收起当票也不愿再和那恶心的人谈论下去不舍的朝那软剑咽了口口水心情低落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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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州城外的余府是整个睦州最有名的地方不单因为它的占地广阔富丽堂皇。还因为余家人才辈出。当今家主余德隆白手起家如今挣得富可敌国的诺大家业。儿子余泓达一直跟在当今皇上身边现在已官拜参政知事而他唯一的孙子余文杰算然年轻却已经是武林四公子之一了在江湖和商场上都有一股不小的势力有睦州小孟尝之称虽文采有限武功也不算很高但行事的魄力丝毫不在他祖父之下。一家三代都是名人这已经成了睦州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了!
这天早上余府饭厅内。
余文杰低头扒饭不时用眼睛偷偷地向周围扫上几眼。他旁边坐的是他祖父母和母亲一家人都聚齐了余家家教甚严餐桌上一般是不说话的余文杰在外面疯惯了面对这样的生活颇不自在这时候他倒有些羡慕远在京城的父亲了。要不是祖父明令这几个月必须呆在家中而且家规中有早饭必须全家在一起这一条他早就撒丫子跑外面找兄弟胡混去哪还会呆在这里受罪?
“文杰你心不在焉啊!”余德隆悠闲地享受着早点孙子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精明的眼睛。
“没!”余文杰低下头一点头没有在外面那粗爽的样子。对于祖父他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哼!”余德隆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却见一个家丁走进来“老爷柳公子和冷公子来了在前厅等少爷!”
余文杰大喜刚要起身却猛地想起什么看了祖父一眼。
“看你那德性!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余德隆眯起眼睛:“坐下把饭吃完!”
“哦!”余文杰灰溜溜地坐了下去谁知他刚拿起筷子又有家丁进来了。
那家丁神色古怪地鞠躬说道:“老爷门外有一抱着孩子的女子来找少爷还说”瞟了瞟余文杰。
“还说什么?”余德隆瞪了一脸迷惑的孙子一眼向那家丁问道。
“她说是来要帐的!”
这一句话可把饭厅的气氛调起来了,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形
“余文杰!”余德隆拍桌而起。
“爷爷我不知道啊!”余文杰也是一头雾水他自问在外面没有风流帐阿要是冷幕白那小子还差不多。
“还说没什么人家姑娘都找到家里来了”余德隆还要大骂,却被妻子拽住衣袖.
余文杰的奶奶潘氏向他递了个眼色满脸笑意的说:“这不一定是坏事啊!”接着转头朝向宝贝孙子:“文杰啊还不赶快去瞧瞧?”
余文杰额头上青筋显现脸都绿了。急惶惶的跑了出去他得去看个究竟哪个混蛋敢派人来耍他!
等他出去潘氏才笑呵呵地说道:“那女子若真的是来要那种帐儿媳妇你等着抱孙子吧!老头子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重孙吗?文杰一直性格内向好不容易看上江家那丫头人家却不愿嫁她!儿媳妇你不是为这个天天急得吃不下饭么?现在可好了!”
“是啊婆婆!”余文杰的母亲笑道:“那木头总算是开窍了江家小姐有什么好眼高于顶的若真是进了余家的门咱家文杰将来难免不会受欺负能换一个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那女子长得如何?品行是否端庄?”转头看向那报信的家丁。
那家丁连忙上前:“小人敢对天誓那门外的可是天仙一般的女子!就是脸色差了点身上的衣服粗糙一些怕是出身寒微。”
余德隆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那到不要紧身体弱些调补就好只要身家清白一切都不打紧的只是这小子一下子就弄出这么大个动静不教训一下是在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