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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在防护装具上能更上一层楼,直径多大一丈左右能够完全利用水势的水轮一共沿着朝阳门以北东城墙较高的地方建造了十台,由近四五千名征募而来的工匠负责尝试新的操作。
其中六台接近二百马力输入功率数十马力持续输出功率的水轮带动着轮轴拨动近吨把重的重型锻锤和不少几十公斤到百公斤不等的小型锻锤不断的工作。当工匠们不需要这些锻锤暂时工作的时候以锻锤底下的轮子把锻锤同轮轴带动的拨杆搬离开来即可。
另外四部是用于鼓风的水轮机,高处如瀑布般的猛烈水流带动着水车让水力鼓风装置以平时不敢想象的速度拉动着风箱,吹出如同海面上风暴欲来一般的强风。加上在这东南核心之地能够找到的冶铁工匠以及用于炼钢的铁材燃料也远非北方时可比。一下就把原本并不算差的新军铁制兵装的质量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不过冶炼出来的这时代尚算优良的金属锻造起来也更为困难,如果不是有了强劲的水力锻机张海真不知道以手工锻造这些盾甲需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为了锻造出合身的整体式铠甲,张海让裁缝与泥匠们给包括自己在内的不少官兵都进行了比较精确的量身,并按照合理的弯曲限度制造了专门的凹面和锻锤锤面以增加效率减少成本。
经过抵达南京后一个多月的忙碌,水力工场乃至初步的运作终于走上了正轨。
张海的不少核心弟子以前见过以人力方法锻造出的整体式甲片,即便在当时那种条件下制造出的甲片大概只要半分厚、估算制成铠甲全重不过二十斤几上下如同轻甲一般的样子,就能抵御住这时代的敌人哪怕用弓矢直抵住后背射来的箭矢了。
但更重要意义却是敌人仿制的那种臼铳对己方的威胁将大大降低,软甲几乎难以防护这种有一定能量的钝杀伤而整体式防护的板甲就能让对钝杀伤的防护提高一个层次。
“如果我们在今后的作战中遇到穿着这种铠甲的敌人就麻烦了。哪怕他们同我们一样暂时还没有办法解决关节部分像西洋那样的完整连接。”在作战中积累了不少经验的刘洪涛不无忧虑的说道。
张海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威胁,思索片刻后直言不讳的像弟子们鼓舞道:“这种填装好弹药的臼铳连续发射,是我们少时在张宅在制造能力不是很强,连寻常的鸟枪都无法仿制情况下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种选择。如今的我们不仅拥有了力量不俗的炮兵,还拥有了热气球携带火箭的空中掩护。如果在国内遇到这种这样的敌人只要注意不要分散兵力也无需过于忧虑。”还有很多话张海并没有讲出来,因为他不想让弟子们形成过于轻视敌人的看法。其实按张海的看法:如果国内暂时的这些敌人也有一支队伍能够像自己一样注重对每一名最普通的士兵做大量的细致工作以做到生产合体量身的铠甲,注重品质的提升而不是把士兵视做廉价消耗品,那么不要说明朝不会灭亡,拥有这样一支队伍的清朝也会在对外的战争中留下闪亮的一笔。
万事开头难,在队伍扎根东南的最初一个半月的时间里,阴寒的冬季中不论是火炬学校里的学员还是各战兵营的官兵乃至张海及其弟子们都投入到繁忙的工作或训练之中。此外还有数以万计被征募起来的工匠也在为着队伍的全面武装而开始尝试着新的劳动。
而驻扎在东南各县负责地盘控制的各治安军步兵营连在阴冷的冬季也没有闲着,而是对各县的旧官吏及其家属乃至各路残余的敌人展开了频繁的扫荡。这种清乡扫荡也是张海早就有所安排的。很显然:在冬季,哪怕是治安军也拥有防护装具优势,并且可以让这种优势发挥到最大。到了春夏时接到来虫蛇肆虐闷热潮湿的季节的时候,不但随时可以携带铠甲防具行军的这个优势会遭到削弱,而且在这种南方地带作战时的非战斗减员也必然不可避免的加剧,作战带来的成规模死亡还会使队伍面临瘟疫流行的问题。这可能就是南方征伐最大困难之处。
天启三年隆冬时节到来的时候,即便在宁波以南的台州等地也开始伴随着冬季阴冷的寒风降下了白雪,撒在河面在夜里结成的薄薄冰层上。
已经在宁波等地无法生存举族退到台州等地的张家起初依然没有放弃抵抗贼寇光复家乡的打算。但是当张圭章见到那些之前原本似乎很坚定的乡亲中的勇士们在经历了无数百仗后也有些茫然和麻木的神色,也不由的丧失了信心。
“算了吧!这北面的强贼连临时征募起来的乡勇都这样装备精良训练有法,远非我们这些人可以对抗的,惶言现在才不满四岁,孩子你还是赶紧带着孩子和张氏去温州府躲躲吧。”
张圭章的父亲当然知道自家与这些贼人们的深仇大恨。可濒临南方山地的宁波、绍兴等重镇是张家新军向南防备的重镇,守备的力量也就比江北的扬州淮安一带稍差。每个县城都驻扎有不止两个临时步兵营千人以上的队伍。迫于入冬以来风起云涌的民间各路势力的敌视与抵抗,这些队伍不能做到在每个乡集都驻扎常备的力量,但却往往以数百人的披甲战兵并征集城内的青壮做为严密的守城力量,集中起一个战兵营来每个两三日就对一县范围内远近不等的乡集进行扫荡、清剿,武装征粮征人。轮流十多次外出扫荡同浙中浙北一带在鲁王名下聚集起的抵抗力量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交锋,多次规模的交战。披甲和初步的训练优势也让这些治安军步兵营在行军中也能对抗甚至是打败几千人的埋伏。累计的交锋中各路人马损兵和逃亡远远不止两三千人,大部分势力都放弃了最初那种光复家乡报仇血恨的热情。
年轻的张圭章却没有丧失继续战斗下来的信心:“北面的贼人的确强悍,他们何尝会一开始就如此?除了拥有大量的缴获带来的铠甲上的优势,不也是历经严格的选训得来的么?我们的队伍中的人手虽然损失和逃亡了不少,剩下的这些青壮士气也不算高,但这些人现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没有逃亡,那就是愿意跟随我们继续战斗的。如今我们所要做的是对这些勇士们进行最基本的操练,至少使他们明白号令与旗帜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各自为战,我们一定能给那些在家乡肆虐的贼人们以重创,为死去的故人雪恨!”
张圭章虽然并不赞同北面那些贼人们法家一般的严苛做派,却不得不承认在战乱军争之时,慈不掌兵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临近属九的寒冬腊月里天气虽然不好,但这些天来却每日不弃的在各营巡查并与核心战兵队的青壮们一通操练。
宁波境内的大股起事的力量被驻守在这里的刘义带领的治安军队伍平定后并不安分,也时常通过小股力量的渗透煽动甚至胁迫境内的百姓同城里下乡执行清剿征粮任务的刘义等人对抗。
“台州就是那些残敌的老巢!我们分多路进剿一定可以有所收获!”负责宁波府防御的刘义终究决定进行一次冒险。
也有的人不是很赞成:很显然,新军自起事以来就并不缺乏胜仗,即便带兵平定了台州的贼人也未必能拿到红色英勇勋章之类。而且:就算扫平了台州,残敌也依然可以逃亡温州金华甚至福建。仅仅凭借自己这点儿人手不经请示就要擅自展开向南的进攻出了问题怎么办?
“我们的步兵营分成连为单位分兵进剿、昼伏夜出、没有那么容易被残敌发现。我们的主要目标也是给台州境内的残敌以教训,在上面还没有要求的情况下并不急于占领整个台州。不然在敌人这样的骚扰胁迫下,不要说是上缴的钱粮,就是城内队伍必要守军所需的征粮都是问题了。”刘义却说出了自己出兵的目的与构想。
在吩咐各队进行了必要的准备和休息之后,深夜里集结起来的三个一百五六十人的加强连在李云、丘勇等担任治安军步兵连临时连长的新军战士的带领下冷冷的寒风中向南面的群山之中踏上了征程。
尽管依然有不少人有些不瞒,但在连日严格的整训乃至作战的锻炼之下,那些远不及新军少年官兵们优秀的寻常青壮也没有多少人敢于交头接耳的抱怨或喧哗了。
为了最大限度的追求隐蔽性,只有队伍最前面的排头以长长的竹竿打着灯笼在风雪中前进,后面的战士在仅仅能看见前面战士脖子上的白围巾的情况下以长矛等兵器做为牵引的绳索,小心翼翼的跟着前队在黑暗中前进着。
相比北方那些光突突的山地,这南方冬季并不枯萎的山区在夜里更为难行。没有向南深入山岭多久,以连为单位的队伍就不得不停顿下来宿营进行临时的休息。
“离台州城不远了吧?”终于有耐不住性子临时任命的小队长在休息的时候问道。